豫东平原麦浪翻滚的时节，张家兄弟在村头老槐树下做了个关乎命运的决定 分家。张老大酒糟鼻泛着油光，山羊胡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抖动。他一把扯过健壮的黑犍子牛缰绳，将瘦骨嶙峋的老牛推给弟弟张二狗："亲兄弟明算账，这病怏怏的老牛归你！"

老族长旱烟杆敲得石板咚咚响："老大啊，你爹临终前说 '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 话没说完就被张老大打断："爹还说 '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呢！" 他得意地拍拍黑犍子油亮的脊背，"这牛能抵三亩水浇地！"

张二狗蹲在墙角，粗糙的手掌抚过老牛眼睫毛上的霜花。老牛瘦得脊梁骨如锯齿般凸起，却伸出舌头轻舔他掌心。"大黄啊，往后咱爷俩..." 话没说完，老牛突然屈膝跪地，眼泪砸在青石板上。

当天夜里，破草屋漏雨滴答。张二狗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月光下，老牛正用角掘开土地，半块青铜犁头泛着幽光。犁头刻着 "乙丑年造，耕者得福"，在月光下透出神秘纹路。

次日，张二狗套上老牛耕地。板结的盐碱地竟如黑绸般翻卷，蚯蚓钻出地面排成北斗形状，野蔷薇在犁沟里绽放。王老汉挎着竹篮来讨土："二狗啊，你这土能治百病！" 说着抓了把土包进红布。

消息传开，村民像潮水般涌来。李婶抱着孙子挤到跟前："二狗兄弟，给我家虎娃一捧土吧，他生下来就不会走路！" 张二狗刚要答应，老牛突然直立作揖，开口说话："乡亲们，我本是老主人救的青牛，特来报二狗恩。"

人群炸开了锅。隔壁王婶当场跪下："老张家积德啊！" 唯有张老大躲在树后，指甲掐进掌心："这瘟牛..."

三日后，张老大提着半扇腊肉上门。肥肉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兄弟，借老牛犁三天地，三亩薄田归你！" 张二狗刚要答应，老牛突然冲过来咬住他裤脚。张老大抄起烧火棍："不耕就宰了你！"

老牛角断血流仍倔强扭头："我本是你爹救的青牛，今来报二狗恩。" 张老大冷笑："救人的是我爹，又不是你！" 一棍砸向牛眼。老牛轰然倒地，临终前含泪道："把我的骨埋在老槐树下..."

张二狗遵照遗言埋下牛骨。七日后，老槐树树洞渗出乳汁般的汁液，结出金橘大小的果实。掰开果实，果肉里竟浮现耕牛耕地图案。村民用红绳穿果挂屋檐，孩童啃食后果然能听懂鸟兽语言。

张老大眼红得滴血，趁夜爬树折枝。果实如陨石坠落，在他背上砸出犁痕状的血印。更神奇的是，每滴血落地都长出金黄稻穗，米粒上清晰印着张老大盗墓的画面。

李大山水浇地突遭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绕过张二狗的麦田，在张老大田里吃出个 "贪" 字。张老大勾结盗墓贼挖掘古坟，青铜棺椁渗出黑血，棺盖上耕牛踏月图突然活过来，牛角顶穿他肚皮。

溃烂的伤口长出金黄稻穗，每粒稻谷都刻着他盗墓的画面。张老大哀嚎："我不要金子了！" 可稻穗越长越密，最终将他淹没在金黄麦浪中。

张二狗用果实建学堂教农事。老牛角制成号角，风吹过时发出耕牛低鸣。学堂后种着五谷树，结出稻、黍、稷、麦、菽五种果实。

孩童传唱着新歌谣："老牛耕地三亩三，贪心老大肚皮穿。善恶到头终有报，五谷丰登靠勤俭。" 每年清明，村民在老槐树下摆上麦麸和清水，祭奠那只通人性的老牛。

张二狗摸着老牛角门环，仿佛又听见老牛在耳边说："兄弟，好好种地..." 他轻轻抚摸着新盖的砖瓦房，窗棂上的青铜犁头在阳光下闪烁，那是老牛留下的永恒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