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并了代国之后,赵氏的实力变强了,但在晋国范围内,他还是没法横着走。
因为,当时的晋国有一个巨无霸:智氏。
智氏当时的领袖,就是大名鼎鼎的智瑶。
说起智瑶,史书通常不吝溢美之词:攻略齐郑,尽显王霸之气;谋算卫国,彰显果敢无畏。
也因为这些骄人功绩,使得当时的晋国人从来都不敢称呼智瑶的名字,而是尊称为智伯。
在当时的各大世家看来,强人政治怎么没完没了啊?
范鞅之后有赵鞅,赵鞅之后又来个智伯,我们何时才能出头呢?
对于各大世家的怨怼,智瑶心知肚明,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想趁着智氏强盛的时候,赶紧削弱其他世家。
于是,智瑶提出了一个建议:我们过去对待国君太不礼貌了,现在应该好好尊重人家。
怎么表示尊重呢?那就是每家拿出一万户,算是对国君的孝敬。
当时,晋国国内只有智、赵、魏、韩四大世家了,所以智瑶的意思,就是拿出四万户给国君。
从表面上看,智瑶的说法毫无问题,而且还是忠君爱国的典范,但另外三家显然不傻。
你们智氏正在执政,我们拿出一万户之后,谁敢保证这些财货会交给国君,而不是被你们智氏私吞呢?
智瑶显然也防着这一手,所以他并没有同时跟三家说,而是一家一家谈。
智瑶先找韩氏,希望他们能拿出一万户,以示忠君爱国。
韩氏当然不愿意拿出来,但此时孤掌难鸣,所以最终还是捏着鼻子认了账。
智瑶再找魏氏,如法炮制一番,魏氏也像韩氏一样选择割肉。
最后,智瑶找到了赵氏。
赵氏的领袖就是以庶子身份上位的赵无恤,而且刚干出吞并代国的大事,当然不愿意臣服于智氏。
所以,赵无恤明明白白地表示:我们赵氏的一切财物,都是先辈们流血争来的,我无权转让给国君。
如果国君真的想要,麻烦你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赵无恤这种做法,摆明了是不给面子,智瑶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于是,智瑶立刻联系魏氏和韩氏,表示咱们三家都愿意为晋国的富强做出贡献,只有赵氏冥顽不灵,我们干脆合力灭掉他!
对此,魏氏和韩氏表示认可,于是三家联手,把赵氏逼到了角落上,眼看就要被消灭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赵无恤派人悄悄联络魏氏和韩氏,希望他们能反水,三家合力把智氏给灭了。
你还别说,魏氏和韩氏真就答应了下来,并且突然反水,智瑶毫无准备,瞬间被打得惨败,智氏也很快灭亡了。
最初,魏氏和韩氏为什么要答应与智瑶联手攻打赵氏呢?
原因很简单,这两家不是智瑶的对手,而且刚割出去一万户,急需回血。
如果能灭掉赵氏,虽然没法吃到肉,但喝点汤总是没问题的。
后来,魏氏和韩氏为什么又要反水呢?因为他们割让一万户,并不是心甘情愿,而是不敢得罪智瑶。
这时候,赵无恤派人求见,就等于传递给他们一个信号:赵氏灭亡之后,智氏只会变得更强大,魏氏和韩氏都不会安全。
如果魏氏和韩氏愿意站在赵氏一边,则智氏必亡,而赵氏虽然能活下来,却也已经元气大伤了。
到那个时候,晋国可就由魏氏和韩氏说了算。
这样两边一掂量,魏氏和韩氏当然愿意帮助赵氏了。
但这样理解,其实也只是表象。基于魏氏和韩氏的利益,站在智氏一边共灭赵氏,从来都不是必选项。
我甚至怀疑,即便赵无恤不派人联系魏氏和韩氏,他们也不会坐视赵氏被灭的。
理由很简单,灭掉赵氏之后,的确是三家瓜分赵氏的地盘,但智氏作为领导者,分到的肯定最多。
智氏本来就强,再分到更多的利益,你说魏氏和韩氏以后还有活路吗?
但魏氏和韩氏也不能立刻站在赵氏一边,虽然这样能灭掉智氏,但说起来,魏氏和韩氏是在赵氏的领导下灭掉了智氏。
到那个时候,谁应该从智氏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呢?显然是赵氏啊。
等赵氏走到绝路之后,魏氏和韩氏再从旁相助,这就是魏氏和韩氏对赵氏有救命之恩,瓜分智氏遗产的时候,魏氏和韩氏可以分到最多。
若干年后,三家分晋,赵魏韩都成为了诸侯,最先富国强兵的,的确也是魏国和韩国,而赵国的崛起,在这两国之后。
从这个角度来看,在三家分晋之时,应该是魏国和韩国最强,赵国稍弱,而这种格局的形成,其实就可以追溯到智氏灭亡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