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大清两百六十八年,与以往大一统王朝相比,它的兴起与灭亡用一句话总结:成也摄政王,败也摄政王。用唯心主义的话来说就是冥冥之中的历史宿命。
当然,我们不能片面的把一个王朝的兴亡归结到个人身上,但历史如此惊人的巧合,不禁令人产生兴趣和遐想。
1643年皇太极病逝,年仅31岁的多尔衮扶持6岁的福临登基为帝,此后多尔衮以摄政王的名义成为清朝实际的掌门人。
在他的带领下,满清八旗铁骑在十多年时间里横扫中原,使得顺治和孝庄太后这对孤儿寡母在关内站稳了脚跟,从此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统治。
多尔衮以后,大清再无摄政王,毕竟摄政的权力太大,与君主专制相悖,中间倒是出了个议政王奕訢,但一字之差差之千里,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直到1908年,临终前的慈禧太后指定3岁的溥仪为皇帝,他的生父,25岁的载沣为监国摄政王,光绪的皇后隆裕升格为太后,一对新的摄政王三人组再次出现。
二百多年过去了,同样的角色、同样的场景、不同的结局。
如果说多尔衮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创业领袖,那载沣完完全全是大姑娘上花轿,只管貌美如花。
在他的一番骚操作下,大清朝仅仅三年就宣告灭亡,正如他的儿子溥仪所说:
“载沣胆小怕事,难堪大任,无法给予儿子一点保护。”
带着兴趣疑问,下面就让我们走近这位清末摄政王,聊聊他跌宕起伏的传奇一生。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尊贵王爷载沣出生于1883年,父亲奕譞是道光帝第七子,受封醇亲王,也是大清开国以来第十一位铁帽子王,世袭罔替,二兄载湉在八年前入宫继承皇位,即光绪。
在如此尊贵显赫的家庭,载沣自然有着和普通官宦子弟不一样的人生经历,而且深刻解释了什么叫做赢在起跑线。
1889年年仅七岁的载沣晋封镇国公,第二年奕譞病逝,载沣承袭醇亲王爵位。
由于身份显贵,自幼便受到慈禧太后的重点关注,就连他的婚姻也是由慈禧牵线作主,日后载沣迎娶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荣禄之女,婚后生下溥仪。
1901年慈禧任命18岁的载沣为“头等专使大使”出访德国,在柏林访问期间,载沣亲眼见识到德国军事的强大和工业化文明成果,通过这次出访,载沣开拓了眼界视野,加深了对国际的了解。
1906年,载沣受命管理守卫京城的健锐营,不久任正红旗满洲都统,1907年被任命为军机大臣,跻身中枢决策核心,这一年载沣年仅24岁。
放眼整个清朝,能在如此年轻便飞黄腾达者寥寥无几,这一切都是慈禧有意栽培,因为此时的满清摇摇欲坠,她希望在满洲贵胄中能有扶大厦将倾之人。
毫无疑问,年富力强、血统尊贵的载沣成为其首选。
大清最后的摄政王成了自家江山的掘墓人1908年11月,慈禧和光绪先后病重,自知时日不多的慈禧召集亲贵大臣商议光绪死后立嗣。
经过慎重考虑,慈禧立溥仪为帝,任命载沣为监国摄政王,但载沣是个什么水平,慈禧还是了解的。
一个被一路照顾的小爷,志大才疏,从未经历风雨,根本无法和张之洞、袁世凯这些久经官场的地方诸侯较量,如果假以时日历练尚有出头希望。
可如今把他推上这么高的位置实难胜任,因此慈禧在临终前又下一道遗诏:
“以后军国大事,摄政王当秉承隆裕太后意旨办理。”
目的就是给年轻气盛的载沣加一道刹车片,防止出现一些出格的事情。
只可惜载沣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而且隆裕太后也不是慈禧,她没有足够的政治手腕驾驭载沣,最终导致大清败亡。
12月,载沣扶着三岁的溥仪登基,开启摄政生涯,摄政后,载沣每天在乾清宫听政。
在载沣看来,摄政王就是大清实际掌舵人,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顺之昌逆之亡,他所考虑的是铲除异己,巩固权势,至于当前舆论关注的立宪、改革统统是浮云。
此前载沣最恨的人就是袁世凯,他认为袁世凯是满洲贵族统治集团的最大威胁,所以第一件事就是除去袁世凯,袁世凯心里明镜一样,慈禧死后便逃至天津躲避。
载沣又与张之洞密商杀袁世凯,但张之洞以“现今刚遭国丧,不宜骤杀旧臣。”为由反对。
其手下亲信也都认为袁世凯羽翼已成,遍及北洋军队各镇,如果操之过急,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载沣经过一阵思考,决定以足疾为由将袁世凯免职,此后采取一系列措施巩固权力,成立由他自己亲率的禁卫军,将近畿各省的新军一律划归中央直辖。
1909年,载沣代皇帝任全国海陆军大元帅,统一全国军政大权,大力任用满人,排挤汉人,任命弟弟载洵为海军部大臣,载涛为军咨府大臣。
在初步控制军权后,载沣下诏重申预备立宪,以此回应社会关切,当然,载沣搞立宪并非真的立宪,而是借立宪之名行皇族集权之实。
为了掩人耳目,还象征性的成立中央咨政院,在地方成立谘议局,1911年4月,载沣以监国摄政王名义宣布裁撤军机处。
5月,在万众翘首期盼下,宣布了首任责任内阁名单,庆亲王奕劻出任内阁总理大臣,内阁阁员十三人中满人占八人,满人中皇族又占五人。
而且皇族和满人控制重要事务,汉人中除了徐世昌之外,均无实权。
名单一出,社会哗然,指责此内阁为“皇族内阁”,各省谘议局竞相要求撤销。
面对气势汹汹的舆论,载沣毫不在意,自以为兵权在手的他竟下旨:
“组阁为皇帝特权,非议员所能干预。朝廷用人,审时度势,一秉大公。尔臣民等,均当懔遵钦定宪法大纲,不得率行干请,以符君主立宪之本旨。”
载沣这一火上浇油行为进一步刺激革命党,本来对载沣抱有一丝希望的立宪派也彻底绝望。
载沣原想集中军政大权,加强皇室地位,但最终弄巧成拙,反而使自己陷入孤立。
但载沣对此却不自知,反而变本加厉,一方面以“筹办立宪新政”为名,加征田赋钱粮、苛捐杂税。
另一方面将已归商办的粤汉、川汉铁路收归国有,而后与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签订《湖广铁路借款合同》,将铁路抵押给洋人,由此激起了广东、湖南、湖北、四川等省的保路运动。
载沣的这一系列倒行逆施加剧了国内阶级矛盾、民族矛盾,最终于1911年10月爆发武昌起义。
载沣急令荫昌率领北洋新军南下镇压,哪料新军是袁世凯培植的武装,荫昌根本指挥不动,载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橡皮图章”,空有其名。
此时列强也意识到载沣和清廷已无法统御全局,如在华继续维持统治,必须另找代理人,他们选中了实力最强的袁世凯。
武昌起义爆发不久,各省纷纷宣布独立,袁世凯出山的呼声愈来愈高,从未经历过大风大雨的载沣这才感到害怕。
10月30日,载沣被迫下罪己诏,解散皇族内阁,自己也辞去“监国摄政王”职务,仅以醇亲王名义退归藩邸,紧接着袁世凯接管政权。
此后在袁世凯的威逼下,隆裕太后于1912年2月颁布溥仪退位诏书,延续268年的清朝宣告灭亡。
而载沣似乎心态不错,据说解职回府那天对妻子说:
“从今天起我可回家抱小孩了!”
其妻见他若无其事的轻松神态,气得大哭一场。
无能背后的政治清醒中华民国成立后的几年,载沣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北洋政府每年供给生活费用,他的个人私产也得到优待。
在兵荒马乱的二十年代,载沣一直在醇王府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溥仪在日本帝国主义扶持下在长春成立伪满洲国,继续当他的傀儡皇帝。
按理说,载沣作为溥仪生父,完全可以随行并在伪满洲国政府谋得一个职务。
但在民族大义面前,载沣保持难得的清醒,没有屈从日本人的一再劝诱,坚决不为日本人效力。
1934年载沣曾到长春看望溥仪,住了一个多月,但始终拒绝担任任何伪职,政治上同“满洲国”划清界限,充分表现了高尚的民族气节。
此后他一直以皇族遗老身份寓居平津两地,1945年抗战胜利后,载沣与自己的小儿子溥任将王府剩余的空房改建为学校,资助很多家庭困难的小孩念书。
新中国成立后,载沣取消了民国以来在家中坚持的前清旧礼,将王府原有仆人大量离去,空闲出来的大批房子留给各大部委办公使用。
晚年载沣
1950年,载沣以作价九十万斤小米的价格,把醇亲王府售给“国立高级工业学校”,自己则搬到离魏家胡同不远的利溥营居住,直到1951年载沣因多年老病感染风寒病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