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朋友圈晒出

书法家题字“十大油腻词”

厚德载物、上善若水

天道酬勤、吃亏是福

难得糊涂、宁静致远

淡泊明志、海纳百川

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等成语上榜

由此

想起曾在街头遇见

一书者现场书写作品并拍卖

每幅作品价格在500—800元不等

当这位作者

写完一幅大字“厚德载物”时

旁边却有一位小哥

暗讽书写内容太“高级”

并戏称

作者如果能写一幅

以网络流行词汇为内容的作品

就用800元买下来

那么

厚德载物、天道酬勤等成语

是怎么一步步

成为很多书法人

乃至文化圈人

心中的油腻词？

“厚德载物”怎么变“油腻”的？

■仲敬干

“厚德载物”是《周易》里的一个句子中的节选，与“自强不息”同科，属于同类产品，更是同辈关系。

不过，今儿不说厚德是怎么载物的，也不说厚德到底载了些什么物品；只在此浅浅的说说厚德的厚度和一些厚谊中一点厚颜无耻。那为什么要单挑这些呢？因为我注意到，大凡在办公室悬挂“厚德载物”之类的，大都不怎么厚道，所载的不是有道之德，而是有盗之得。可能有人看到这此会不舒适、不高兴，但是不管你舒适不舒适、高兴不兴，“事实”可不是随着个人感情的不安而被以诗化的。

李可染 隶书“天道酬勤”

有人做过统计，并总结出了当今十个油腻成语：“厚德载物”“上善若水”“天道酬勤”“吃亏是福”“难得糊涂”“宁静致远”“淡泊明志”“海纳百川”“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而在被抓获的贪官中，在其办公室里，大都挂着这些饱含人生哲理的名言名句，实在是滑稽得很。本来是好好的成语，如果真的用以警世、激励、自省，无论是对自己、对社会、对企业，那该是多大的福气！然而，他们只是用这些哲理来装潢、掩盖自己的奸淫掳掠罢了。

十年前，有一个书法家曾对我说：“仲老师，你在上海，上海的老板多、企业家多、有钱人多；你写那些文章没用的，文章写得好，如果你弄不到钱就没有。我教你怎么赚钱：就是利用机会给一些大机关、大企业搞文化建设，开笔会，我去给他们写字，就写“厚德载物”四字，嗬，他们可喜欢了。前几年我在深圳，就靠写这四个字买了三套房子，怎么样？你朋友多，为人侠义，咱俩配合一下，天道酬勤，在大上海咱们也玩一把‘厚德载物’，弄得好，买套房子有啥不好。”

王个簃 篆书“难得糊涂”

我当时被他说的激动得一夜没合眼，甚至都想到在上海的哪个区买房，找谁装潢，装什么风格了。

他还眉飞色舞的说：“我曾给一当差的写过好几幅‘淡泊明志’，就这四个字，一下子就赚他几十万，不过前几年被抓起来了。我跟你讲，他们当官的最喜欢这些成语：‘厚德载物’‘上善若水’‘天道酬勤’‘吃亏是福’‘难得糊涂’‘宁静致远’‘淡泊明志’‘海纳百川’‘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等。你常练练，咱们一起打天下，包赚，肯定比你现在的工资强。”

林散之 行书“上善若水”

说真的，我有时候是特别佩服这些所谓的江湖艺术家，他们在揣摩、研究“人学”的项目上，那是比我们做什么学术的、商展的、评论的、写书的，接地气多了。

比如，在对那十个成语的研究利用上，好多书法艺术家就不如他们做得好，做得细，做得实的。虽然现在那十个成语，已是油腻不得了，几乎是到了让人恶心的地步。但是却不妨碍书家赚钱，也不妨碍成语原来的意思、意境、以及寄予的发挥。只是它‘厚德载物’可正常寄予，拥有的它的主人可由着性子自由发挥，吃喝嫖赌我做主。所以，有时我在一些重要的办公室场所，在抬头见到“厚德载物”“吃亏是福”“难得糊涂”时，我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稚柳 行书“宁静致远”

在贪污受贿几十亿元的办公室里有“厚德载物”；在贪污受贿七八亿元的办公室里有“上善若水”；在贪污受贿一两亿元的办公室里有‘吃亏是福’；在贪污受贿七八千万元的办公室里有‘难得糊涂’；在贪污受贿五六千万元的办公室里有‘道法自然’？……唉，是啊，干大事从来不要脸，我是信的。如是，诗曰：

岐王宅里寻常见，

老板堂上有所现。

上善若水载不动，

世风只是骗而骗。

2020年9月12日上午

仲敬干匆匆于延安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