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个默默无闻的舞者,却重现了失传已久的传奇舞蹈。
同父异母的姐姐央求她传授,随后却毁了母亲的舞蹈生涯,将她囚禁在阴暗的地下室。
面对我的跪地哀求,她冷笑道:“放了你妈?万一她把你也教会了呢?”
母亲在绝望中离世,姐姐却靠那支舞俘获了缅北毒枭的心,嫁给了缅北最大的毒枭。
她万万没想到,带着复仇她的意志,我也来到了毒枭身边。
01
顾家长女顾珠雅即将嫁给缅北最大的毒枭的消息,如野火般在与顾家境地相同的一众没落黑道家族中蔓延。
尤其是顾家族长顾父还提议,顾珠雅独自远嫁异国,恐怕会孤单,不如带个姐妹作伴。
顷刻间,顾家所有的庶出女儿蜂拥而至,竭尽全力讨好顾珠雅。
“珠雅姐姐,带我同行吧。”
“三妹妹年纪尚小,不如让我陪伴姐姐。”
在一片谄媚声中,顾珠雅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她笑意盈盈地问:“小哑巴,你想不想随我去缅北?”
此话一出,其他庶出女儿们炸开了锅。
“她一个哑巴,怎么可能在缅北站稳脚跟?”
“哑还算了,还是个傻子,缅北毒枭怎会容忍这样一个又哑又傻的人?”
“珠雅姐姐,还请三思啊!”
她们浑然不知,这正是顾珠雅深思熟虑的结果。
前夜,我偷听到了她与继母的密谈。
顾珠雅道:“其他几个妹妹长得好看,心机也深,要是当了我的陪嫁,必会千方百计与我争宠,不如带上小哑巴。”
继母犹豫道:“可是她母亲……”
顾珠雅回答:“放心,小哑巴当年高烧烧坏了脑子,早已忘记她母亲的事。若您不放心,明日我再试探一番。”
果然,次日,顾珠雅为我端来一碗香气四溢的黄鱼面。
我平日只能啃冷馒头配咸菜,见到黄鱼面顿时垂涎三尺。
“别急,我还要加点特别的调味料。”
顾珠雅取来一个精致的骨灰盒。
那盒中装的,是顾家舞者柳嫣的骨灰。
顾珠雅抓了一把骨灰,撒入面中,随即递给我。
“尝尝吧。”
我狼吞虎咽起来。
顾珠雅笑问:“可口吗?”
我比划着手势:“美味,还想再来一碗。”
顾珠雅与身旁的继母相视而笑。
我听见顾珠雅对继母说:“母亲现在可以安心了吧?”
顾珠雅始终认为我不会言语。
我六岁前的确无法开口。
但我母亲从未放弃我,用微薄的舞蹈收入,带我四处求医。
后来遇到一位姓宋的女中医,医术高明,我服用一月中药后,终于能发出声音。
母亲让我向宋医生致谢,宋医生微笑着抚摸我的头:“你真正该感谢的人,是你妈妈。”
我的母亲是个命运多舛的女子。
她父亲为了还清赌债,二十万元将她卖掉。
她四岁起就在舞蹈学校习舞,身上遍布舞蹈老师用戒尺抽打的伤痕。
后来母亲被卖到边境的黑帮话事人身边,成了最低等的舞女。父亲曾一度对我母亲有过兴趣,但很快就将她遗忘。即便生下了我,我们母女在这个地方仍是人人可欺的存在。
02
但母亲从不抱怨自己的苦楚,她总是拥抱着我,亲吻我的脸颊:“上天对我真好,赐给我这么聪明的女儿!”
我开始说话后,母亲嘱咐我不要声张。
那时的我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无论是学习还是跳舞,我都能很快掌握。
多年的屈辱生活让母亲变得异常谨慎,她害怕我出众引人注目,抢了顾珠雅的风头。
于是她对外一直宣称,我还是个哑巴。
但顾珠雅还是来到了我们的小房间。
传闻中傲慢任性的大小姐,竟然表现得如此温和友善。她给我带来了精致的甜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和蔼地笑道:“五妹妹长得真水灵,将来说不定能嫁入了不起的人家呢。”
母亲连忙说:“她一个小哑巴,怎么可能嫁入了不起的人家?顾大小姐说笑了。”
幸好顾珠雅也只是客套一句,随即转向正题。
“菱姨,我听说你舞技了得。我这里有一支失传已久的古典舞残谱,不知你能否将它还原?”
顾珠雅口中的古典舞,名为《摇枝曳影》。
坊间对这支舞有诸多传言。
有人说,若能完美演绎这支舞,第一个看到的男人会不可自拔地爱上你。
母亲不清楚顾珠雅为何要学这支舞,但她还是答应了。
那是我和母亲度过的最愉快的三个月,在顾大小姐的庇护下,家里的人不再欺负我们。
母亲欣喜地告诉我,等她教会了大小姐《摇枝曳影》,顾夫人或顾会对我们态度好一些。
到时候她就可以为我找个好人家,嫁过去做正妻,不必像她这样受做情人的苦。
三个月后,母亲成功地教会了顾珠雅。
可那天,她没能从顾珠雅那里回来。
当我匆忙赶到时,顾珠雅已经叫人打断了母亲的腿,将她关进了地下室。
我跪在地上痛哭,但仍记得母亲让我不要开口说话的嘱咐,只是不停地磕头。
那天晚上下起了大雨,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从我的额头上流下。
顾珠雅站在雨伞下,用高跟鞋挑起我的下巴。
“你是在求我放了你妈妈吗?”
“不可能的。万一她再把你也教会了怎么办?”
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佣人们窃窃私语,说我母亲死的时候,腹中还怀着一个男胎。
我发了一个月的高烧,每天都昏昏沉沉的。
一个月后,我终于退烧了,但脑子似乎也跟着烧坏了。
我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过去的事。
我变得沉默寡言,独自默默地走路,顾珠雅给我一个奶黄包,我就双手作揖地比划谢谢。
顾珠雅很满意。
她对顾夫人说:“留着小哑巴吧,她就像我身边一只不会叫的宠物。”
顾珠雅从未养过宠物。
否则她就会知道。
不叫的宠物,反噬起来更凶猛。
顾珠雅带着我去了缅北。
她并不担心我会给顾家丢脸,因为我的傻只是失忆和木讷,并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选人那天,我们和其他各家送来的年轻漂亮的女子一同站在豪华酒店的宴会厅里,缅北毒枭和他的母亲一起从我们面前走过,我们齐齐鞠躬行礼。
03
我听到毒枭的母亲对儿子笑道:“我请了个算命先生,他说今天紫气东来,这群女孩中,说不定有兴旺你事业的好人选。”
毒枭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毒枭和他母亲进了内厅,名媛们开始一个个地进入。
顾珠雅在内厅停留的时间最长,她出来时,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红晕,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不用猜也知道,她跳了《摇枝曳影》。
一舞倾城,惊艳了毒枭的心。
众人都说,这次选人,表现最出色的,就是顾珠雅。
但没有人会对同样来自顾家的我抱有期待。
果然,轮到我进入内厅时,毒枭脸上露出深深的失望。
“哑巴也敢往我面前送?”
毒枭的母亲倒是面色平静:“大约是顾家实在没有合适的女儿了,所以才会送来个哑巴,大女儿还算不错,至于这个哑巴,你要是不喜欢,打发她走就是了。”
我保持沉默,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母亲曾经讲过的一个故事。
她说,古代有个叫钩弋的女子,从小就无法张开拳头,但当她被带到皇帝面前时,拳头第一次展开了,里面还握着一块玉。
于是皇帝将她带回宫中,宠爱多年。
“男人都是这样,如果你的某个第一次给了他们,他们就会觉得是莫大的荣幸。”
“即便是毒枭也不例外,你从未做到过的事,在见到他时第一次做到,越是稀奇古怪、越是罕见,他越会觉得是吉兆。”
于是,就在毒枭准备挥手让我离开、侍者上前要带我出去时。
我突然开口了。
其实我说的,不过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语。
“毒枭先生好,夫人好。”
但毒枭和他母亲立刻震惊地看向我。
在确认我此前的确从未开口说过话后,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老萧震,哑女开口,这可是天大的好兆头啊!”
萧震闻言,脸上也浮现出喜悦之色。
他饶有兴致地看向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芷柔。”
萧夫人缓缓道:
“蕙质芷柔。
”顾芷柔,是个好名字。“
不到一个小时,所有人都知道了。
顾家的两个女儿,全都被萧震选中了。
消息传回顾家时,顾珠雅先是惊呆了。
随后,她疯了般冲进我的房间。
按照顾珠雅的性格,她一定会先给我一巴掌。
然而这次,她一进我的房间就愣住了。
萧震的手下已经在我房间里了。
当着萧震手下的面,顾珠雅不能发作,因此抬到一半的手硬生生收了回去。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尖声问道:”五妹妹,你的病多年治不好,怎么可能突然在晚宴上好了?“
其实哪里是治不好。
明明是顾家这么多年来从未请过医生为我看病。
但我对这些只字不提,只是温顺地低头,乖巧道:”我也不清楚。“
旁边的萧震手下上前一步,对顾珠雅微笑道:”也顾萧先生不是一般人,顾小姐得见萧先生,被其气场所感染,于是病愈了。“
04
这话出自萧震手下之口,顾珠雅无从反驳。
她眨眨眼睛,勉强说了句”是“。
我相信,顾珠雅有那么一瞬间是惊疑不定的。
她在怀疑,怀疑我之前的哑和傻全都是装的。
如果真是那样,我势必没有忘记我生母柳嫣的死。
但很快地,顾珠雅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毕竟我之前连柳嫣的骨灰都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更何况我虽然能够说话了,但依然还是过去那个温吞木讷的性子,跟在顾珠雅身后,任打任骂。
她对继母说:”小哑巴没背景没姿色,以后也抢不了我的风头。“
仿佛印证顾珠雅的话一般,很快地,我们的身份安排被公布。
顾珠雅是所有女眷中地位最高的,由于萧震对她一见倾心,破格让她做了四姨太。
而我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妾。
这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就像顾珠雅说的,我是个出身低微的私生女,长相也算不上太美。
萧震对我并没有多么青睐,不过是根据萧夫人的意思顺水推舟,捎带手地多纳我一个罢了。
他真正喜欢的是顾珠雅。
我们来到缅北的第一个月里,萧震几乎天天宠幸顾珠雅。
那支让我娘丧命的舞蹈,成了顾珠雅讨好萧震的第一利器。
她在豪华别墅的私人舞厅里起舞,裙摆飘飘,身姿妖娆,美得惊心动魄。
换来萧震一次又一次的青睐。
情到浓时,顾珠雅当着一群女眷的面问萧震:”珠雅是不是您最喜欢的女人?“
萧震笑着将她搂进怀里:”你当然是。“
顾珠雅得意至极。
我瞧着她容光焕发的模样,心头渐渐泛起快意。
一个女人如果太容易相信男人在床笫之间的承诺,那就说明,她的心是脆弱的。
脆弱的心,才有可乘之机。
果然,半月后,顾珠雅来我的住处耀武扬威。
”你这里真是冷清呀。“她一进来就是一阵夸张的呛咳,”哎呀,几乎能闻到一股穷酸味。“
我温顺地起身:”姐姐来得正好,我正跟着李姐学画画。“
李姐是萧震身边的一个老佣人,画技一流,尤其擅长画人像,画出来的美人神态各异,气质出众。
顾珠雅没在意,她玩味地看着我们的画作:”也是,你没有前途,整日无所事事,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人人都知道,我来到缅北这么久,萧震根本没正眼看过我。
他喜欢热情又会来事的美女,而我相貌平平又少言寡语,看起来永远没有被宠幸的可能。
来到萧震身边后的勾心斗角,比顾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一个没有地位的侍妾,即便是同级的女眷也可踩上一脚。
顾珠雅作为我的姐姐,不但从来没护过我,还跟其他姨太太说笑:”顾芷柔是个舞女生的野种,在顾家时连给我端茶倒水都不配,如今能进萧震家当个侍妾,大概是她那个死去的娘在地下烧了高香。“
此刻,面对顾珠雅的嘲笑,我低垂着眼帘,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顾珠雅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变化,自顾自地翻看着李姐的画作。
突然,她的手停在了一幅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