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权贵败落了,七夕节当天,他依旧苦苦哀求我:
「莫要伤害腹中骨肉,留下这个孩子可好?」
奈何我拿的是恶毒前妻的剧本,我一挥袖袍用力推开他:
「滚开,你这废物也配让我为你生儿育女??」
几年后,他重回巅峰,七夕节前夕,我带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公子回京了:
「快唤爹爹。」
他脸色阴沉:「这次 你又有何居心?」
1
楚珩虽已官职被革,待我却依旧体贴入微。
不愧是曾位居高位的朝廷重臣,行事光明磊落,担当非凡。
自己啃着粗茶淡饭,勒紧裤腰带也要把最好的留给我。
他说定会东山再起,让我给他些时日,也莫要担心,在此期间定不叫我受半点委屈。
纵使我如何刁难他,如何打骂他,仍只求我保住腹中骨肉。
可他不知,我是穿越而来,还被迫拿了个恶毒前妻的角色。
就在他跪地哀求我莫要打掉孩子时,我已与稳婆定好了时辰。
稳婆亲自登门,低声道:「夫人,一切准备妥当,随时可开始。」
听闻此言,楚珩面如死灰,紧闭双目。
他强忍对我的失望,试图唤醒我的良知,挽回于我。
「孩儿何错之有?我求你留下这个孩子可好?」
楚珩卑微地拽着我的衣袖,嗓音酸涩带着颤抖:
「我发誓,定会倾尽全力,重回朝堂,他日必让你和孩儿荣华富贵,享尽荣宠。」
我相信他日后定能让我和孩儿锦衣玉食,如今的困境不过是暂时的。
五年后,他将重返朝堂,成为手握重权的朝廷重臣。
届时,依旧在七夕节那天,在灯会上,他身边已有温婉贤淑的女主在侧。
而我,只是遭万人唾骂的恶毒前妻。
不得不说,这个剧情残忍又温馨。
同是七夕节,今日我要弃父杀子,五年后,他将获得挚爱。
若无此对比,怎能显示我的恶毒,突出女主的美好呢?
很快,冥冥之中仿佛有股力量在驱使我。
我一挥袖袍用力推开楚珩:
「想让我留下这孽种?做梦!」
「瞧瞧你现在这副落魄的模样,真叫人作呕。」
「我当年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会放弃方家公子嫁给你这个无用之人。」
话音未落,我头也不回地离去。
楚珩对我彻底失望,他瘫坐在地,目光中满是恨意:
「姜依棠,从今往后,休要再让我见到你。」
让他失望了,五年后,他已重返朝堂,而我带着他的孩子——楚慕棠回京了。
入京这日,阳光炽热刺眼。
五年前,我被迫狠心抛弃楚珩,五年后的今日,我终于摆脱了那股束缚着我的力量,能做回自己。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我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棠儿抬头望向我,稚嫩的脸上写满不解:「娘亲,为何要来京城?」
我轻抚他的发丝,柔声道:「因为京城有你未曾谋面的爹爹。」
「爹爹?」棠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又很快黯淡下来,「可爹爹会喜欢我吗?」
我心头一痛,将他搂入怀中:「傻孩子,你爹爹定会疼爱你的。」
我深吸一口气,牵着五岁的楚慕棠走出驿站。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驿站外,车帘徐徐掀起,露出一张俊朗威严的面容,楚珩一身官服端坐其中。
五年未见,他愈发俊朗挺拔,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
一位身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下了马车。
她温柔地冲楚大人浅笑:
「多谢大人亲自相迎。」
我认得她,容司,楚珩的命定姻缘。
幸好他们如今才刚相识不久。
2
我俯身对楚慕棠道:
「儿啊,马车中坐着的是你爹爹,娘亲的终身幸福便托付于你了。」
棠儿抬手作揖:「孩儿定不负母亲所托。」
他奔至楚珩马车窗边,怯生生地看了眼楚珩,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
楚珩的眸光与棠儿交汇,平素冷漠的眼中渐渐浮现出震惊之色。
楚慕棠与楚珩宛若一个模子刻出,一望便知是亲生父子。
「爹爹,孩儿日夜思念您呐。」
「娘亲每日给孩儿看您的画像,今日总算得见爹爹真容了。」
棠儿抬起小手指向我:「娘亲也时常念叨您。」
楚珩顺着棠儿的视线望来。
方才柔和的目光看向我时瞬间变得冷若寒冰。
我强忍心头酸涩,上前几步来到他的马车前,牵上棠儿的手,微微行礼:「夫君别来无恙。」
马车旁坐着的容司笑容顿时凝固,她好奇地问楚珩:「这位是?」
我含笑自报家门,向容司言: 「这位姑娘有礼了,我是楚珩的前妻,姜依棠。」
容司笑意全无,眼眶也微微泛红。
容司惑然询问:「这位姐姐,我们一家团圆您为何落泪?」
容司紧攥丝帕,面色苍白若纸。
她倾慕楚珩,但他们如今才刚相识,还是因公事往来,故而此番醋意颇显无凭无据。
楚珩于我虽有切齿之恨,对孩子却是疼爱非常,方才见着棠儿笑得合不拢嘴,那模样在我眼里是那么可爱。
他侧头对容司道:
「抱歉,今日有家务需处理,契约一事,改日再议。」
容司识趣下车,途径我身侧,低语似宣示主权:
「你不过是他的弃妇罢了。」
「而我,才是他未来的妻子。」
我对这俗套剧情中的贪财恶毒前妻设定和淡泊名利的新欢形象感到无奈。
何必要这样呢?夫妻和和美美不是更好?
我微笑以对:「我们必将重归于好,拭目以待便是。」
容司面色不善,抿唇愤然离去。
我转头一看,棠儿已然趴在楚珩怀中,一口一个「爹爹」唤得甚是亲热。
楚珩抱着棠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见我望来,又立刻板起脸来。
回府路上,楚珩默然不语。
我心知,是因孩儿在侧,他不愿与我争执。
回府后,他唤府中管事领棠儿下去歇息。
棠儿离去,他坐于太师椅上,冷眼望我:
「我感你将孩子生下,今后孩子由我抚养便是。」
3
他取出几张银票置于案上:「拿了这笔银两,便离开此处吧。」
见我不动,他眉头一皱:「这银票有千两银子,你还不知足?」
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贪得无厌的女子,定以为我是嫌少才不肯离去。
我轻步上前,坐于他膝上,双臂环住他颈项:
「夫君,许久不见,你可曾想妾身?」
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亲昵,楚珩身子一僵。
他慌了一瞬,随即用力挣开我的手:
「你又想使什么诡计?」
他刚摆脱我的手,我又紧紧抱了上去。
我穿的是对襟长裙,挣扎间,领口敞开露出一小片春光。
楚珩瞥了一眼,耳根泛红。
「你能否安分些?」
我顺势埋入他颈窝蹭了蹭:「不能。」
楚珩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姜依棠,当年是你弃我而去,如今又有何图谋?」
「我心中悔恨,只盼与夫君重续前缘。」我柔声道。
「是吗?」楚珩冷笑,反手将我抱入内室掷于床榻,「既想与我重归于好,不如从床第之欢开始。」
他想羞辱于我,自是不信我能改过自新与他好好过日子。
当年为顺应书中剧情,他碰我一下我都表现得极为厌恶。
他不知,我其实早已对他心生爱慕。
「好啊。」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推到榻上,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他衣衫半敞,俯身凝视我,等着我如从前那般嫌恶反抗。
我盯着他宽阔的胸膛,不由得心跳加速,伸手轻轻抚上。
楚珩身子紧绷,面色变幻莫测。
他俯身在我上方,目光灼灼,似欲看穿我心。
果然,片刻后,他扯出一抹冷笑,仍是不信。
在他眼中我最善伪装,他定以为我是为了银钱,在忍辱负重与他虚与委蛇。
从前他未曾落魄时,我便未给过他好脸色。
他想着如何与我好好过日子,我却日日与富家公子萧启轩眉目传情,让他成为朝野上下的笑柄。
他落魄后,我对他拳打脚踢。不是骂他无能,便是骂他废物。
在他心中,我就是个薄情寡义、蛇蝎心肠的恶妇,断不可能一朝一夕便洗心革面。
楚珩绷着脸,缓缓俯身凑近我唇边,他还想试探我,让我露出真面目。
「何必再试探。」我攥住他的衣襟往前一拉。
楚珩神色慌乱,欲挣脱离去。
我一把将他拽回,偏头吻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似乎令楚珩措手不及。
他的脸色由青转红,由惊转羞。
4
我贪恋他唇瓣柔软,轻咬着摩挲辗转。
楚珩似乎忘记了思虑,也忘记了试探,他修长有力的手掌托住我的后脑,将我锢在怀中,热切地回应着我的吻。
他吻得极为凶狠,仿佛要将我拆吞入腹,紧紧扣住我的后脑,不容我有半分退缩。偶尔呼吸到的稀薄空气令我喘息连连。
回过神来的楚珩猛地推开我。
他望向我因拉扯而凌乱的衣衫怔了片刻。
默然几息,他慌乱地拿起被褥蒙住我的头。
我扯下被褥,嗔怪道:「楚珩,你这是作甚?」
他置若罔闻,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
我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楚珩肩膀宽阔,简单的锦袍勾勒出劲瘦腰身,高大修长的背影将成熟男子的魅力和风姿展露无遗。
他静立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转身看向我:
「孩子需人照料,你暂且留在府上吧。」
我欣喜若狂,飞扑到他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
「夫君可是心软了?」
楚珩眸光闪烁,避开与我对视,将我从身上扯下,解释道:
「莫要多想,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说罢便离开了。
次日晨起,我见桌上尽是我爱吃的菜肴。
我怔了怔,心中一暖,抬眸露出笑容看向楚珩。
他面无表情放下筷子:「莫要误会,孩子闹着要吃罢了。」
棠儿无奈地喝了口清粥:「娘亲觉得开心便好。」
我不禁笑出声来,棠儿早晨只喝清粥,从不食荤腥。
这一桌丰盛菜肴,怕是要忙活大半日,想必是楚珩昨夜就吩咐了厨娘,让她一早备下的。
嘴硬心软的男人。
我走到楚珩面前,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脸上轻轻一吻:
「多谢夫君。」
「我们还未和好。」楚珩耳根通红,语气却依旧冰冷,他淡淡道,「衙门还有公务,你与孩子若有所需与厨娘说,我先行一步。」
我凝望着楚珩宽肩窄腰的背影感慨,他当真是风姿卓绝。
棠儿放下清粥,轻声问道:「爹爹原谅娘亲了吗?」
我耸耸肩:「并未。」
「那娘亲要加油了,我可不想日后是继母带我。」
「你这小没良心的,就算我与你爹爹不能复合,你就不能随我?」
棠儿像个小大人一般,点点头,认真道:
「以爹爹在朝中的权势和地位,你觉得他会容我随娘亲离去吗?」
确实如此。
5
为了让孩子能与亲生父母共处,我是该更进一步筹谋了。
我轻声道:「那待会儿我们做些糕点,送去给爹爹如何?」
棠儿再次轻轻颔首。
午时,我提着装有糕点的食盒与棠儿一同去衙门寻楚珩。
远远瞧见容司在楚珩的书房内,两人正低声私语。
楚珩的书房门窗皆敞开,容司见我,立即挨近楚珩,神态亲昵。
她看向我,嘴角勾起笑意,然后随即将书房的门帘放了下来,这下不仅什么都看不见,更令人遐想了。
方才那一幕让坐在外间的衙役们议论纷纷:
「容小姐定是我们未来的夫人,楚大人素来不近女色,我还是头一回见他与女子如此亲近。」
「正是,容小姐容貌秀丽性情温婉,与楚珩当真郎才女貌。」
有个同僚插嘴道:「楚大人不过与她商议公务,我方才瞧见了,是容小姐硬凑上去的。」
「我怎么听门外的衙役说,容小姐是来邀请楚大人参加今日七夕节的灯会啊?」
「哎呀,不管是公务也好,私事也罢,能被容大小姐邀请,可见咱们楚大人的魅力。」
「诸位可知,楚大人不近女色其实是有缘由的。」
他们八卦地凑在一处:「何种缘由?」
「听闻楚大人曾有一位夫人,生得倾国倾城,当年在京中可谓是名动一时的美人儿,可惜,水性杨花,心肠歹毒。」
「我还听闻,那女子见楚大人落魄,竟要将腹中的婴儿打掉,与一个富家公子私奔了。」
「楚楚大人正是被那女子伤透了心,从此才不近女色的。」
「啧啧,怎会有如此恶毒的女子?」
我清了清嗓子。
他们转头看向我,眼中闪过惊艳之色,疑惑问道:
「这位姑娘是?」
我道:「我来寻楚大人,烦请通报一声。」
楚珩当年将我逐出府邸,至今也未召我回来。
他们瞥了眼我手中的糕点,目露轻蔑:
「又是来献殷勤的。」
「你这等女子我们见多了,徒有姿色又有何用?我们一年不知要打发多少来向楚大人献殷勤的女子。」
「劝你还是别白费心思了,楚大人与我们未来夫人在里头叙话呢,没空见你。」
我正欲反驳,容司走了出来。
她轻掩房门,刻意当着我面缓缓整理衣襟。
她走到我面前,虽是软声细语,言语中却带着挑衅:
「珩郎总是那么不小心,新做的衣裳都被扯散了。」
「还好珩郎说了,下午陪我去绸缎庄,再做几件新的。还会陪我去逛今夜的灯会。」
珩郎?唤得真亲昵,这才相识几日。
如不是刚才听到衙役们的闲聊,我还真信了她的话。
她瞥了眼我手中的食盒,话语里带着嘲讽:「带着你的糕点离开吧,楚珩没空吃你这个恶毒前妻做的粗劣吃食。」
她将「恶毒前妻」四字咬得格外重,生怕旁人听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