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二毛面前:“喏,糖,快接着!”孩子吓坏了,傻抱着村里大人的腿,他乐得哈哈大笑,结果,二毛的一个动作,惹了麻烦,下一秒,这个叫二毛的孩子,血溅了一地,顷刻间没了呼吸。
镇宁堡,赤城县,山区西沟,一座小砖城。
天刚刚见白,男人冲屋里知会了一声,扛起锄头向自家田里走。女人看着七八岁的小孩吃饭,也没回应,只有时不时的两声呵斥从屋里漏出来。
没多久,一个半大小子跳出门,边跑边冲隔壁家嚷嚷:“快点儿,二毛,老地方!”还没等女人追出来,小孩就一溜烟跑没了影。
(山村虽然位置偏远,但很少受战乱影响,生活平静)
日头渐渐上去,没事干的老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家常。
没多久,一声惊呼从人群里头传出来:“真的假的?”
“嚯!那能有假,日本人真快来了,咱都得买他那膏药旗!”范聋子家刚从城里回来的亲戚抬高腔喊。
他故作玄虚地顿了顿,看着周围的视线都聚过来了,就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听说日本都是鬼子,坐四轮的洋车,穿的戴的都是的铁,谁都打不穿,还杀人!”
老人们下意识缩了缩脑袋,但紧接着又抬了起来,咳了两声:“别瞎说,还能多厉害,咱都是见过‘荣三点’枪杆子的人,土匪都不怕,还能怕了这劳什子!”
这人见他们都不信,只得嘟囔了两句,讪讪地走开了。
村里的日子照旧,男人下地干活,女人吆喝着赶鸡鸭回笼。
几家小孩刚爬完村东头的大杨树,就又趴草地里捉蛤蟆去了。格外调皮的小子时不时跑到老人后头,揪一根头发,薅一下胡子,欺负他们腿脚慢,转身溜得比谁都快。
可没几天,村里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到八达岭了。”
“到宣化府了。”
“到张家口了。”
“到咱赤城县了!张关五县长亲自去龙关道迎的!”
(日本人趾高气昂地进县)
结果,日本人真就来了这个户不足80家的小村子。
没几天,县里来了个人,支使当乡役的二狗子沿街敲锣,通知每家派一个人去龙王庙开会。
再然后,乡役成了村长,龙王庙改名叫村公所,每家每户都得买“膏药旗”。老人、小孩呆在家里不出门,女人也不天天溜鸡溜鸭了,男人依旧下地干活,但也不去那么早了,晚上天没暗准得回来。
家家依旧烧火做饭,吵架拌嘴,日子似乎也没变多少。
直到那个灯火通明的晚上。
狗吠吵醒了熟睡的村民,还没等缓过神下床瞅两眼,“砰”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半人高的恶犬冲了进来,瞌睡全吓没了。
平日夜里空无一人的小广场今天聚满了人,范聋子、二毛、二狗、要饭的三黄旦,范家的老婆子……村里人全都在。
今天风大,火晃得厉害,照得村里人影子也抖得厉害,就像人也在抖。
日本人围着村民站了一圈,拿着大洋刀,擦得锃亮,泛的冷光都能让人平白打个寒战。
看人都到到齐了,带头的鬼子冲旁边弯着腰、斜着眼的中国人点了点头。
(侵华日军眼中的中国普通百姓犹如牲畜,命贱得不值一提)
他接到示意赶忙挺直腰板,大步走到村民面前:“今天大日本皇军亲自巡查你们村,第一次没迎接就算了,下次都拎着脑袋注意着点儿!”
看到村民不敢反驳,他满意地清了清嗓子:“我们这次来,关系着大东亚圣战共存共荣......”
长篇大论的说了一通,也不管村里人听懂没,就又和那群恶犬一样“趴”在了鬼子旁边。
紧接着,日本人走上前,拿出个洋玩意,一盒火柴,伸手示意村民来拿,算作“奖赏”。但谁都不敢上去,一阵死寂后,村长哆哆嗦嗦地收下了。
见他们拿了火柴,日本人就又抓了一把香蕉糖,分给村里的每个孩子。可孩子们胆子更小,一下跑开,死死缩在大人旁边。
鬼子们看着吓得半死的孩子,不但没恼,反而大笑起来,一个接一个,谁都能感受到小广场充满了“欢快”的气氛,除了待宰的羔羊。
一个鬼子边笑边拉住离得最近的小孩,又给他递了一次糖。没想到孩子太害怕了,竟然吓得窜了稀。恶臭让鬼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再低头看,明晃晃的污秽就粘在军靴上。
鬼子怒了,下一秒,刀光一闪
......
孩子叫二毛,还没取大名。
改编自《解克敏:山村第一个死在刀下的孩子》,参考资料:《抗战刻骨铭心的记忆 铁蹄与生存》
文 | 干果
编辑 | 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