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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隐私历来都是隐密之事。尤其是豪门之中的贵族人物,他们的生活隐私历来少有人知。
贾宝玉作为荣国府里的贵公子,个人生活之事自然也是不应该为外人所知。但事实上却恰恰相反,他两次云雨之事,都被人知道,而且一次比一次传播的范围更广,这是怎么回事呢?
1.第一次梦中云雨,袭人发现了秘密
《红楼梦》第五回,贾母带着贾宝玉到宁国府里去赏梅花。
游园活动比较累,中午大家午休之时,贾宝玉有幸睡到了侄儿媳妇秦可卿的卧室里。
秦可卿是一个风流之女,她的卧室陈设不仅奢侈,而且都是让人胡思乱想的物。
处在青春期的贾宝玉,在秦可卿的床上梦游了太虚幻境。睡梦之中,在警幻仙姑的安排下,与兼美有了云雨之会。
梦醒之后,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沾湿。唬的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宝玉红涨了脸,把她的手一捻。袭人本是个聪明女子,年纪本又比宝玉大两岁,近来也渐通人事,今见宝玉如此光景,心中便觉察一半了,不觉也羞的红涨了脸面,不敢再问。
此事如果就此打事,大家心照不宣,也避而不谈,此事很可能就会自然而然消失于无形。
但是事与愿违。最终此事引发了另外一场云雨之情。
2.第二次偷试云雨,当时无人撞见却被人知晓
贾宝玉赏完梅花后,当天晚上回家,袭人趁无人之际,取出一件中衣来与宝玉换上。
换衣之时,心生波澜的贾宝玉含羞央告袭人不要告诉外人。
袭人没有明确答复,反而追问事情原委。宝玉也不隐瞒,把梦中之事细说告知袭人,然后说至警幻所授云雨之情,羞的袭人掩面伏身而笑。
袭人的表现让宝玉情难自禁,于是“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遂和宝玉偷试一番,幸得无人撞见。自此宝玉视袭人更比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更为尽心。
此事虽然是无人撞见,但却并非无人知晓。
3.贾宝玉偷试之事,贾府内外皆知
贾府内部,直接曝光此事的是晴雯。
端午节前夕,因为换衣服叠扇子的小事,睛雯和宝玉拌嘴。
为了息事宁人,袭人出面打圆场,无意中说出了“原是我们的不是”的话,没想到“我们”两字惹恼了晴雯,直接骂两人偷试之事。原文如下:
“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红楼梦》第三十一回)
此事闹到最后,林黛玉出面调和,众人离开之后,林黛玉戏称袭人为嫂子。
所以,从晴雯的大闹到林黛玉的私语表明,宝玉偷试之事,众人皆知。
如此隐秘之事,如果仅仅守在荣国府内,还能理解,不能理解的是——此事竟然传到青楼之内。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记载,冯紫英请薛蟠、贾宝玉和蒋玉菡等人到家里吃饭时,请了唱曲的云儿祝兴。为了能够喝酒更尽兴,贾宝玉提议大家用“悲、愁、喜、乐”四字行令,蒋玉菡行完令之后,拿起一朵木樨来,念叨:“花气袭人知昼暖。”说完之后,薛蟠跳了起来,喧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该罚,该罚!这席上又没有宝贝,你怎么念起宝贝来?” 蒋玉菡不解,贾宝玉羞于开口,事后云儿公开将宝玉和袭人的关系抖漏出来。
云儿说了什么无从得知,只能从脂砚斋的批注里推测。
脂批在此有两处批注,一处侧批:用云儿细说,的是章法。
另一处是眉批:云儿知怡红细事,可想玉兄之风情月意也。壬午重阳。
两处脂批中最重要的是眉批,云儿是锦香院里的风尘女子,她怎么知道怡红院的细事呢?脂批里写的清楚:可想玉兄之风情月意。直白地说就是贾宝玉同云儿风情月意时透露的。
4.宝玉为何要把云雨之事告诉别人
云雨之事本是隐密之事,闺阁之情本是难言之情。这种事情应该是秘而不宣之事。为何最终却会闹得沸沸扬扬?
原因很简单,两次云雨之事,不在事情本身,而在事情发生之后,贾宝玉都添了一个不该添的毛病——将此事告知了别人。
如果说贾宝玉梦中云雨,告诉袭人情有可原,但是他和袭人偷试之事告知风尘之女云儿,让人无法理喻。
封建社会,名节事大。王夫人撵走晴雯、芳官、四儿等人,就是要保护宝玉的名声。贾母也私下关注宝玉,确保不出问题。但是千防万防,却没有防住宝玉本人。
宝玉为何要这样做?
一是宝玉不成熟。掌控自己的能力很弱,无论是在梦里还是现实里,都无法控制个人欲望;不仅如此,内心承受力较差,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内心无法独自承担,必须告知他人。所人,林黛玉说她是银样蜡枪头,苗而不秀。
二是宝玉很孤独。宝玉将云雨之事四处传播,表面是炫耀,是纨绔子弟的做法。实质是内心孤独。虽然有些事情可以与林黛玉说,但是林黛玉冰清玉洁,云雨之事他无法开口。青春少年,身处奢侈环境,这种青春的欲望之欢无人分享,只能与有过密交往丫环,甚至是青楼之女分享。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宝玉很可怜,生活很可悲。
站在更高的尺度来看,贾宝玉的举动深刻提示出贾府的腐朽。
一个担负家族兴旺的少年,不走仕途已经无法原谅;偷试云雨之情竟然告知他人,更无法原谅。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除了当事人贾宝玉有责任之外,家族的奢侈之风是根本原因——贾珍与儿媳秦可卿有爬灰之举,贾蓉与母亲的两个妹妹不清不白;贾琏与个人的妻子不干不净……
在这样的大家族里,贾宝玉云雨之后自然会犯不该犯的毛病。
写在后面:
阅读《红楼梦》的过程,本身是一个常读常新的过程。随着个人的思考,对社会认知的不断深入,以及对生活本质的深刻理解。对《红楼梦》文本中的人和事,也就有了不断地认知。甚至对以往自己个人观点也会有颠覆性的再认识。因此,敬请各位在阅读中,保持个人独立思考,疑问精神,批判思维。短文若能引发您的思考,乃是一大幸事。若是有不妥之处,也请海涵,毕竟只是一家之言,权当贻笑大方了。(本文依据《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红楼梦》程乙本/《红楼梦》相关内容整理推测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