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被家暴虐杀,重生七零彻底黑化

双阳评情感生活 2024-11-23 08:3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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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子,全子,看你媳妇饭做好没有,你哥他们马上就回来了,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老赵家在县城木工厂当副厂长的大儿子今天带着媳妇回来探亲,天还没亮,许瑶就已经起身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外面赵婆子的催促声叫她心里一慌。

  下一瞬,高大壮硕的男人挤进来,遮挡住仅剩的一丝光线,阴狠的声音响起:“饭好了没!”

  “好了,马上就好了......”许瑶忙不迭答道,眼神中带着惧意,生怕下一刻拳头就砸到身上来。

  人影逼近,露出她男人赵全那张肥硕臃肿的脸来,邪狞笑道:“人家赵维现在升官了,日子过好了,你是不是听见又心痒痒了?”

  许瑶将烙好的糖饼捡到盆里,摇头,低声道:“没有。”

  头发猛地被朝后一拽,头皮撕扯出剧痛,污浊呛人的气息喷在许瑶脸上:“老子告诉你,你就是个破鞋,赵维正眼都不会瞧你一眼,他回来你要敢往跟前凑,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许瑶忍痛闭眼点了点头。

  赵全这才松开手,转身正要走,一低头看见灶台前坐着的小小身影,手里拿着半块儿糖饼,往嘴里送。

  他顿时火冒三丈,劈手夺过,咒骂道:“一个二傻子也配吃糖饼!”孩子见手里的糖饼被夺走,扁嘴就要哭。

  “小兔崽子,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把你丢进粪坑里淹死!”

  许瑶一把将孩子搂在怀里,小泽是她十月怀胎生的儿子,还在月子里,孩子半夜发起了高烧,赵全嫌花钱不肯去找村医看,后来就脑子就被烧坏了,犯了傻症。

  她低声讨好:“我做得多了些,看孩子饿得不行才给他一口的,他吃不了多少......”

  “家里就那么点儿面粉,都让你这个贱货孝敬赵维了,老子回头吃什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赵全高大的身影就罩在头顶,声音里句句透着狠厉,扬起拳头就要打。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汽车轰鸣声,是赵维他们回来了。

  赵全终归是顾忌着,撂下一句:“回头再跟你算账!”端起锅上的糖饼和炒菜扭头出去,一口都没给母子俩留。

  许瑶忍住眼眶里的干涩,蹲在角落里将小泽眼里的泪擦干,怕孩子饿着翻出昨夜里留下来的半块干窝窝头,掰开掏出中间软和的部分一点一点喂。

  小泽眼巴巴的瞧着她,孩子虽傻却也知道疼人,软软道:“妈妈吃”。

  许瑶鼻子一酸,摸了摸孩子的头:“乖,妈吃饱了,小泽吃吧。”

  过了许久,厨房里的光线一暗,她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经过岁月的磨砺与时间的沉淀,昔日朝气阳光的少年已经变得踏实沉稳,棱角分明的脸颊线条透着独属于成年男人的刚正与威严。

  两人自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也是情投意合,要是没出那件事,自己现在就该是他的妻子,可现在......

  “怎么在这儿吃,不抱着孩子去桌上?”

  许瑶捏着裤脚站起来,有几分局促:“我吃过了,不饿,你们吃吧。”

  赵维扭头看向灶台上碗里的干窝窝头,立马拧起眉:“你就吃这个?”

  许瑶声音低了些道:“早起剩下的,不吃就坏了.....”

  “那就倒了喂猪!”

  赵维声音加了几分恼意,他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眼前垂着头身形瘦弱的女子,大冬天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衫上面还一层层摞着补丁,两只手冻得通红皴裂出好几道口子,心里升起怜惜,声音也放缓了些,从兜里掏出一沓子钱来:“我不常回来,这些钱你拿着,给小泽和自己添置些衣裳,赵全爱赌给他我不放心。”

  “不用,不用,你还是给爹娘吧,他们年纪大了......”

  “给你你就拿着,爹娘那里我另准备着!”赵维硬声说着,将钱一把塞到许瑶的手里。弯腰的一瞬间光线透过低矮的门框照进来,许瑶眼眶上还有额头上的青紫一览无余。

  赵维一愣,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许瑶,这才发现不光是脸上,就连手腕上,脚踝上凡是露出来的地方都布着淤青,紫黑色与红青色交杂,新伤旧伤叠加到一块儿,看着叫人心惊。

  一瞬间他心底涌起无边的愤怒,二话不说扭头出去,紧接着就听见隔壁屋里响起了高声怒喝:“赵全!你娶了她就该好好对她,怎么敢打她!”

  “他是我媳妇,我愿意打就打,干你毛事,别以为你在镇上当了个狗屁副厂长就牛起来了,我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掺和!”赵全扯着嗓子不甘示弱,他最恨赵维提起许瑶,当初要不是他抢先下手,把生米煮成熟饭,许瑶就成了赵维的媳妇了,现在许瑶已经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是生是死都跟赵维没关系。

  身为一个男人竟能对自己的妻子下狠手,赵维再也忍不住了,顾不得在场众人冲上去就是对着赵全的肥脸就是一拳,赵全哪能让他,两人很快厮打起来,叮铃咣当的声音夹杂着惊呼与拉扯接二连三的响起。

  许瑶心里发颤,无力阻止,缓缓蹲下身抱住小泽幼小的身躯,哽咽着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

  好好的一回团圆宴不欢而散。

  赵维到底是在部队练过的,三拳两脚就将赵全打成了猪头,窝窝囊囊躲在屋里不见人,嚷嚷着叫赵维赶紧收拾东西滚蛋,家里没有他住的地方,赵维则蹲在墙角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桌子被撞翻了,饭菜撒了一地,许瑶提着簸箕进来打扫,赵老太太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像是要一刀刀剜下肉来,嘴里骂骂咧咧:“你就是个丧门星,生了个傻儿子败坏我家风气不算,现在还搅得我两个儿子也生嫌隙,哎呦,老天爷呀,你是见不得我家过安生日子,把这个杀千刀的带到我家,我这是结了什么仇什么怨啊!”

  在旁站着的许筱冷眼看着,直到从窗户瞧见赵维起身朝屋里看来,她才赶紧笑吟吟的,好说歹说将二老搀回了屋子。

第2章 血浓于水的姐妹

  像这样被骂早就是家常便饭,许瑶沉默地将屋里扫出来的剩菜倒进泔水桶,摇摇晃晃地提去后院喂猪,墙角蹲着的赵维见状,一脚踩灭了烟头,跟上来接过她手里的桶:“你提不动,我来吧。”

  刚经了那一番闹腾,许瑶哪还敢劳烦他,连连摇头:“提得动,我自己能行。”

  赵维蹙着眉坚持:“后院没灯,你提着万一崴了脚......”

  许瑶还要拒绝,不远处骤然响起尖利的嗓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转过头,就看院灯下刚从赵老太房里出来的许筱,满脸不快地盯着赵维与许瑶,两人正在争抢泔水桶,离远看去倒像是牵着手一般。

  许瑶下意识退后一步,她跟许筱亲姐妹,前后脚出生,虽然模样并不相像。但同样四十多岁的年纪,许筱保养得当,跟二十几岁没什么区别,可她形容枯槁,如同五六十岁的老媀。

  “赵全,还不快管管你媳妇!”

  许筱扭头朝屋里吼了一嗓子,没一会儿赵全横声愣气的走出来:“干嘛?”

  许筱什么都没说,朝着院里两人使了个眼色。

  赵全青肿的眼在许瑶和赵全身上一转,瞬间明白过来。

  眼神陡然变得凶厉:“你个臭婊子,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滚进来!”

  许瑶吓得不自觉瑟缩。

  赵维直起身,解释道:“后院没灯,我担心小瑶喂猪时崴了脚,帮她把泔水桶提过去。”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当过兵,在部队熏陶下满腔的浩然正气。

  虽然从前喜欢过许瑶,但现在既然娶了许筱他就没了其他想法。

  关键赵全那厮太浑蛋,许瑶嫁进老许家后的日子不好过,自己这个当姐夫的能帮她一把是一把,提个桶算得了什么。

  两人站在院中,昏黄的院灯将身影在地上拉长,几乎交叠在一起。

  许筱眼皮跳了跳,回想起少时无数次看见妹妹与赵维并肩而立的画面,愤恨地咬紧牙关。

  走过来时脸上却带着笑,步履间身上的红呢子褂将腰身衬出曼妙的曲线:“有赵全在,你上赶着不是招人误会吗?人家小俩口的事,让人家自己解决吧。”

  说着,连拖带拽把赵维拉走了。

  院里剩下许瑶一人,她僵硬的身子不知该何去何从,赵全大步走开,猛的扯住她的头发往屋里拽“不是跟你说过你赵维远点儿,老子的话,你是当耳旁风是吗?”

  许瑶痛的眼泪直流连连摇头:“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赵全将门砰的一关,对着许瑶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把刚才在赵维身上受的气,全都发泄到许瑶身上。

  “叫你不听话!往男人身上贴,不要脸的贱货,被人睡烂的玩意儿!”

  许瑶怕吓到孩子就算身上再痛,也不敢大声呼救,只得咬牙隐忍,泪水早已流干,她绝望的闭上眼,承受着身上的剧痛。

  直到赵全打累了,他一把将许瑶扔在床上,狠狠压了上去,耸动着,浑浊的口气喷在许瑶脸上:“你不是喜欢赵维吗?看清楚现在上你的人是谁?我才是你男人,许瑶,你这辈子都捏在老子手里,就算死也是我赵全的人!”

  许瑶痛苦的发不出声音,直到被折腾到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上下被碾碎的疼痛将她唤醒。

  迷迷糊糊间,看到屋里有两个人影。

  “她不会醒吧?”

  “不可能,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怎么能醒,老子为了给你撒气,动手时可没少下力气。”

  是许筱和赵全,他们俩怎么会在一个屋里?

  许筱嗤了声:“得了吧,刚才我在外面听的真真的,你床上没少下力气才是真的。”

  “怎么吃醋了?”

  “就你?连赵维的指甲盖都比不上,我会吃你的醋?”

  两道身影猛的纠缠到一起,赵全沉重的喘息着:“当初你跟老子腻歪的时候可没这么说,现在打算翻脸不认人?”

  “当初是当初,何况我也没让你吃亏,要不是我跟你说许瑶当夜校当实习老师,晚上经过那片玉米林,金饽饽似的大学生能落在你个混子头上?”

  赵全嘿嘿地笑:“要不说你这臊娘们儿还真有脑子,叫我带人替你祸害许瑶,扭头哄着你爹顶替她上大学,大学毕业灌醉赵维爬床,就没有你不敢干的事儿,老子还真小瞧你了……”

  两人的话一字一句传到许瑶耳朵里,她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许筱自二十年前嫁给赵维之后就搬到城里去了,一直很少回来,仅有的一点儿消息也都是从赵维口中得知。

  她去年刚当上小学的教学主任,能在学校里教书育人可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家里父母因为她丢的脸全靠姐姐才挣回来了。

  一直以来,许瑶对她又是敬重又带着感激,做梦没想到,自己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会是许筱一手导致的。

  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着……

  “你要是真有心,就给我好好收拾这个贱货,当初她考上大学,全村人说许家飞出金凤凰,个个捧着她,把我踩进烂泥里,现在她过得越惨,我才越痛快!”

  “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赵维那儿的好处也少不了你,不就是赌几个钱吗?漏漏指头缝就能解决的事。”

  许筱撅着红唇,轻佻的瞥了眼赵全,这眼神瞬间勾的赵全下半身像着火一样。

  他连搂带抱的亲上去,大手在许筱的胸口揉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现在先把老子喂饱。”

  眼看两人就要在自己面前叔嫂乱伦,许瑶终于崩溃了,她艰难的撑起身,用喑哑嘶吼道:“你们这对狗男女,都是你们害得我,我要去告你们!”

  桌前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瞬间分开。

  许筱眼神惊慌瞪着赵全低喝:“不是说醒不了吗?这怎么回事!”

  赵全也没料到,脸色发沉,盯着许瑶恶狠狠的威胁:“你要敢把看到的事儿说出去,老子就掏瞎你的眼睛!”

  许瑶看着这对狗男女,悲愤、辛酸、绝望情绪交织在彻底冲垮了理智,她仰天大笑:“你们这对狗男女,把我害成这样,我还会怕你的威胁吗?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揭开你们的真面目,叫所有人都看清你们狼狈为奸,奸夫淫妇!”

  许筱一双眼睛满是怒气,像要喷出火来,“啪”的一声脆响,许瑶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起五个红指印。

  “许瑶,你怎么还是这幅贱德行,背地里勾搭我家赵维给你当出头鸟,现在还想信口胡诌,污蔑我!”

  “你骨子里就是个贱货,嫁给赵全还不安分,满村都知道你是个破鞋,早知道你死性不改,赵全上你的时候,就该把你这张脸刮花,省得你再露出这狐媚样子,到处发骚!”

  许筱彻底撕掉了面具,眸光阴冷,长长的指甲划过许瑶的脸。

  “就是这副婊子样,当年连那群下乡的知青都被你迷得走不动道,现在没了这张脸,我看你还怎么装相卖可怜!”

  谁能想到风光优雅的人民教师,口中的污言秽语能一句接着一句,狰狞的面容就像是恶鬼附身般透着可怖。

第3章 绝望惨死

  “明明自小一块儿长大,凭什么赵维眼里只有你,就连当初去部队参军的时候还不放心,专程上门跟爹娘说,叫他们好好照顾着你,等他休假回来就下定娶你过门。谁不知道赵维当了兵,以后会有好前程,你想踩着我的头进城当富太太,做梦!”

  “你在夜校当老师,每天夜里都会走的一条路,是我告诉给赵全,帮你们成了一段姻缘,他那么喜欢你,大半夜不睡觉,带着一帮人把你拖进玉米地,我在外面听着你哭泣,求救,尖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么多男人伺候你,你爽不爽?”

  “这可是旁人一辈子都遇不上的好福气呢!”

  许筱咯咯笑起来,面容也越发狰狞。

  她说得一字一句就像是用锤子凿进许瑶的心里,泪水划过眼眶:“为什么?我们可是亲姐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亲姐妹,你考上大学,麻雀变凤凰的时候,记着我是你的姐妹吗?我就是见不得你好,爹最疼的是我,有什么不得先紧着我,你考上大学又怎么样?不是最后还得我来念?是我跟赵全一起祸害你,毁了你,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你说的话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所有人都会认定你得了失心疯,一个疯女人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许瑶,你要是乖乖闭上嘴我还能叫赵全留你一条贱命,不然就叫赵全拿根链子把你锁进地窖里,这辈子都见不着太阳!”

  许筱越骂越起劲儿,她终于逮到机会狠狠地奚落许瑶,就是要将她的脸踩在脚底下搓磨,叫她看清楚她早就不是什么人人捧着的香饽饽了,现在的她就是个千人唾万人骂的贱货。

  许瑶在短暂的绝望后,身体开始止不住颤抖,无边的恨意与怒火要将她点燃,她红着眼睛,咒骂道:“你个贱人,你休想,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许筱冷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猛地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把她按倒,双手死死地掐住许瑶的脖子。

  “你从出生就比我慢,还想踩到我头上去,瞧瞧你现在的样子,镇上掏粪坑的都比你拾掇的立整,赵维就是心善可怜你而已,要是我……”

  许瑶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看着眼前的红唇一张一合。

  声音渐远,嗓子像是被铁钳掐住,胸腔像是被裹上了无形的束缚将氧气挤压殆尽,喘不上气脸也开始憋得通红,心底升起无尽的恐慌。

  算了!这样死了,也好,怪只怪她这辈子识人清不清。

  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突然别过头,模糊的视线中,床尾的小泽抱膝坐着,明亮的眸光中满是惊恐,泪水挂了满脸,双唇无声地颤抖:“妈妈……”

  这一声呼唤,让许瑶重回理智,不行,她不能死,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掰住掐着喉咙的双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挣扎,力气大到许筱都按不住她。

  “你是瞎子吗?还不快上来帮忙!”

  赵全被唤回神,满脸惊慌,压低嗓音道:“你疯了?!这是杀人!要判刑坐牢的!”

  “这贱货打定主意要把咋咱俩的事儿往外说,当年的事要是被翻出来,一样是要坐牢,谁都跑不了!”

  “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总归她也半死不活的,明天就说她自己上吊死的就行了,我去跟我爹说,只要我家不追究,这事儿就过去了!”

  赵全起先还站着,迟迟不敢动。

  眼见许筱的胳膊都被许瑶挠花了,他终于狠下心,许筱说得没错。

  当年的事儿一旦捅出去,他们两个就全都完了,还不如现在彻底结果了干脆!

  反正许瑶在许强胜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床板因为许瑶的挣扎咯吱作响,怕惊动旁人,赵全将她从床上拖下来,后脑勺猛地撞在地上。

  头上一痛,许瑶眼前发黑松开了双手。

  赵全将人按住。

  许筱趁机腾出手,事到如今,依旧不忘泄愤,抬脚狠狠朝许瑶面上踢了一脚,却忘了自己穿的是定制高跟鞋,尖细的鞋跟插进了许瑶的眼眶,又狠狠拔出来,许瑶惨叫一声,鲜血喷溅流了一地,仰面倒去。

  窗外的月光寂暗连一丝星光也无,她最后的视线也被血色覆盖,笼罩在一片猩红中。

  耳中听见的最后的一句话:“你......你杀人了!”

  .......

  浑身像是被冻住一般僵得没有知觉,耳边传来低沉的喘息声,许瑶强撑开眼皮,自己正伏在一个硬实的肩膀上,迎面的北风将少年的侧脸裁出锋锐的棱角,薄唇紧抿,透着些严峻:“你别睡,马上就到你家了,回家就暖和了。”

  许瑶脑袋里昏昏沉沉,艰难地问出一句:“你......是谁?”

  过了许久,直到许瑶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到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萧羽。”

  自己不是死了吗,怎么会遇见他?巨大的疑惑笼罩在心头,许瑶却没有力气深究,眼前一黑,又陷入了昏迷。

  天气说变就变,昨天白天太阳还在人身上照着,棉袄都穿不住,后半夜就下起了雪。

  赵春兰从外面的水缸里要了一盆水倒进锅里,将灶膛里的火烧得旺旺的,等着水热,才撑着膝盖站起身,掀开了里屋的帘子:“快起了,太阳都照屁股了,筱筱你再不起,等你爹回来又要给你吃瓜落。”

  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一边穿衣裳一边发出不满的嘟囔:“就叫我,怎么不叫许瑶,这大冬天的,都快冻死了人了,起来干什么!”

  “瑶瑶不是病了吗?你个当姐姐的更该照顾着她些。”

  “病了就能偷懒我还想病呢,我不过比她早生半个钟头,凭什么要处处照顾她。”

  赵春兰说不过伶牙俐齿的大闺女,无奈地摇了摇头,从被窝里,将身形瘦弱的小姑娘捞起:“瑶瑶?瑶瑶?你醒一醒,身上好点儿没?”

第4章 重回七零

  许瑶觉得整个身子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就连出气都是一股又一股的热浪,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听见有人叫她,她使劲儿睁开了眼,模糊的视线中浮现出一张温婉和善的脸,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一股难以言表的委屈涌上心头,颤着嗓音叫了一声:“娘......”

  上一世,自她被赵全那群畜生侮辱后,赵春兰就一夜白头,赵全上门提亲的时候,全家都同意,只有她不肯松口,抱着许强胜的腿眼泪都快流干了,求他能够驳了赵全,给女儿留一条活路,可到底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嫁进狼窝。

  自那以后赵春兰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不到四十五岁就过世了,死后不过短短两个月,许强胜就从隔壁村娶了寡妇,听村里人说他早就跟那个寡妇勾搭上了,赵春兰一死就眼巴巴带着聘礼去提亲。

  “瑶儿还难受吗?娘给你煮了面条吃。”熟悉的关切声叫许瑶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霎时涌出来。

  赵春兰见状赶紧上前将二姑娘抱在怀里:“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上鼻子了,是不是身上难受的厉害,娘给你熬上一碗姜水,你热乎乎地喝上一碗就好了。”

  许瑶将头埋在赵春兰的胸口,那股熟悉的甘冽香气在鼻尖环绕,好像重新给她注入能量一般,她逐渐安定下来。或许是老天爷看她上辈子过得太苦了,所以才重新给她一次机会,叫她好好活一遭。

  等她止住了哭声,赵春兰安抚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转身撩帘走出去,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来:“瑶瑶,快趁热吃,你这昏睡了三天滴米未进的肯定饿坏了,把这碗面吃了垫一垫。”

  话刚说完,帘子就被一把掀起:“娘你怎么光给瑶瑶不给我俩吃,我们不是你亲生的呀?”

  “娘,我也要吃面,我要吃面!”

  不满六岁的许军在地上蹦跶着抗议,穿着一身深蓝棉袄,梳着两个辫子的许筱就靠在门框上,一脸不悦地盯着赵春兰手里的那碗面条。

  “许瑶你这病得可真是时候,村里下大雪,每家都得抽人手去铲雪,爹才带你去了头一天,你就生病了,现在娘把家里最后一碗面也下面条给你吃了,你这病也该好了吧!”

  许瑶看着面前那张脸,上辈子自己被她害得太惨了,临死都不得善终,老天显灵,让她又站在自己面前,虽然相貌还没长开,但脸上讥讽与挑衅的表情与上一世如出一辙。想到自己的遭遇,拢在被子里的手紧攥成拳,脸上血色尽褪,眼里也迸发出无尽的恨意。

  这辈子一定要她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许筱被她这样的眼神盯着,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上一回你生病了娘不是也给你煮了面吗?还有军子,你生病时娘是不是还给你面里加了鸡蛋,你病的时候二姐可啥都没说,怎么她病了你就要跟她抢?”

  军子年纪小,说话做事经常以姐姐马首是瞻,见赵春兰这么说,歪着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即就道:“那就给二姐吃,我不吃了!”

  许筱本就被许瑶的眼神盯得发毛,现在连军子也倒戈了,便嘴一掘,帘子一摔扭头就走:“谁稀罕!”

  一碗面条下肚,许瑶才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拢着被子坐起来,环顾周遭,这间屋子不大,四面用土坯砌成了墙,吊顶低使得屋里黑沉沉的,人往起一站,不留神就会碰到头,大通炕从北墙一直通到南窗底下,全家人就住在这一张炕上。

  下炕一步之遥就摆着一个掉漆的柜子,玻璃推拉门里放着瓶瓶罐罐等杂物。还有一个缺了盖儿的大搪瓷缸子,上面落着红印:团结就是力量。

  这是她从小住着的地方,处处都是熟悉,可又处处透着陌生。现在正处于七十年代末,家家户户响应国家号召,为保证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统一用粮票和补票,每家按人头定量发放,如果实在人多不够吃,家里的青壮年可以去大队做工,重体力劳动者一个月最高能得八十斤粮食。

  许家有三兄弟,都在一个院子里住着,许老太太和老爷子身子骨还硬朗,能震得住儿孙这么多年就没人敢提分家的事儿,老大许立仁,媳妇刘英红性子泼辣,能得的便宜寸步不让,算是能干的,房里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嫁到了隔壁村,现在屋里只剩一个儿子叫许少伟,还没娶媳妇;

  老三许国志,媳妇田秀娥,性子娇气,话又多,生了两个女儿,现在又大着肚子怀三胎;

  老二就是许强胜,媳妇赵春兰,也就是许瑶的爹娘,一共得了三个孩子,头一胎赵春兰生了个双胞胎,许筱比许瑶早出生半个时辰,等生许瑶的时候满屋都以为是个儿子,结果生下来却是个姑娘,气得许强胜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连名字都是许家老太太给娶的。

  直到后来赵春兰又生下许军,许强胜才算过了心里这个坎儿,只是对许瑶始终算不上喜欢。

  外间传来刺耳的刮擦声,是锅里的水热了,赵春兰正扶着灶台用铝瓢将锅底的水舀干净。许瑶尝试着下地,脚踩在地上那一刻,心才算彻底落到肚子里,她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梦。

  将头发用柜子上放着的橡皮筋扎起来,套上了那件许筱穿剩下的半旧的棉袄,撩开帘子出了屋。

  赵春兰一看见她出来,急忙放下手里的瓢:“你怎么出来了?快回炕上躺着去。你爹晚上才回来呢。”

  “娘,我好多了,能下地了,不是要做饭吗,我帮你生火。”许瑶说着蹲在灶台前,专心瞧着里面烧红的木条,炉腔里的火焰跳动着,照在女儿白皙清丽的眉眼上,赵春兰还不放心在她头上摸了摸,确认烧退下去了,这才露出会心的笑容:“好,你帮娘瞧着,可别让火灭了,不然晚上你爹回来可要饿肚子了。”

  许瑶乖巧地点了点头,一眼不错地望着炉腔里的火。

  有了她帮忙,赵春兰做起饭就利索多了,没一会儿就将切好的土豆下锅,然后往里倒了一盆白菜,土豆烩白菜就蒸好的窝窝头,等到饭做好,天也刚擦黑,院门吱嘎响了一声,许瑶知道那是她爹干活回来了。

第5章 偏心的爹

  人还没进门,就听见许筱的声音响起:“爹你回来了,今天干活累不累呀,隔壁赵婶子家的母鸡把蛋下在咱们鸡窝里了,我偷拿上了等一会儿给你放在热水壶里,给你煮鸡蛋吃。”

  “还是我大闺女能干有孝心。”谁不知道隔壁赵婶子是个泼辣的,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家下的鸡蛋进了许家人的肚子,不闹到门上就怪了,偏许强胜丝毫没觉得许筱偷东西有什么错处,反而还狠狠夸赞了一番。

  以小见大也难怪上辈子许筱有胆子敢灌醉赵维爬床,原来都是她爹从小教育出来的。

  父女俩说着话,就掀开门帘进来,外头冰天雪地,许强胜脚底下踩着厚厚的一层污泥,擦洗干净的地面赫然多了一连串脏泥印,他就跟没看见似的,径直进了里屋拖鞋上炕,看见许瑶手里拿着碗筷进来,脸就拉了下来:“不是病了吗?我瞧你现在不是挺好吗?明天跟我一起上工铲雪。”

  二丫头连着烧了一天一夜,这才刚好些,就又要被自家男人押着去铲雪,赵春兰心疼的不行,可也不敢拗着许强胜的意思,低声道:“瑶儿才刚好些,还是让她在家多养两天吧。”

  “养什么养?我看她就是筋骨犯懒,又不是没给她穿衣服,雪地里忙起来汗流浃背,怎么就她摔一跤就能冻出病来。”许强胜眼睛一瞪,说话的嗓门明显拔高了一度。

  赵春兰不敢再搭腔,诺诺地将烩菜摆上桌,许筱盘腿上炕看见又是白菜烩土豆,不满的瘪瘪嘴:“天天都是白菜土豆,连点儿荤腥见不着,人都快馋死了。”

  好在在吃饭的事儿上,许强胜没有娇惯她,拿筷子敲了敲装着烩菜的盆:“什么年月了,能填饱肚子不错了,不吃出去玩儿去。”

  “我这不是心疼爹吗,你上了一天工,吃肉才能攒力气,我吃什么都行。”许筱凑到许强胜跟前,笑嘻嘻地晃了晃他的手臂,许强胜没再说什么,扭头看见站在墙根的许瑶,顿时皱起眉:“杵着干什么,你弟呢?赶紧叫他回来吃饭。”

  许瑶转身走出去,外面细雪纷扬,飘得无处不在,落到脖颈里刺骨的寒冷叫人忍不住缩脖子。

  上一世就是这样,许筱嘴甜知道这个家是许强胜说了算,处处讨巧卖乖,许强胜也吃这一套,逢人就夸大姑娘孝顺,而自己只会闷头做事,从不往他跟前凑,自然处处不得眼,稍有不顺意就扯着嗓门逮什么话脏就骂啥。

  自己受了委屈就只能躲到地头哭,每回都是赵春兰深一脚浅一脚地出来找她,把她哄回家。

  经历了这一天,她始终迷糊的脑子终于转过神,没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回十四岁的时候,这年冬天村里下了一场大雪,阻碍了通往镇上的路,队里召集各家各户身强力壮的出来铲雪通路,干上一天能领到十个工分,村里男女老少都积极响应,许强胜见别人家都两三个人一起出来挣工分,他家只有一个人,便将许瑶带上,虽然年纪小赚不到十个,但干上一天也能为家里多赚两个工分。

  她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可并不是没站稳摔了一跤,而是被许强胜踹了一脚,掉进雪窟窿里了。

  队里人看着许强胜领着十来岁的小姑娘来铲雪,天寒地冻,小姑娘鼻尖脸蛋冻得通红,身上的棉袄也旧的挂着补丁,瞧着不厚实,就说了两句。

  许强胜气不过,一口咬定许瑶是个能干的,身上有力气,在家就顶小子使唤,肯定不会拖后腿。

  可干活这种事,不是口号喊得响的就能真的干的动,雪下的大,大人一脚踩进去都能漫到膝盖,更别提许瑶这身量未开的小姑娘,两轮下来她就累得气喘吁吁的,胳膊疼得抡不动雪铲,脸也憋得通红。

  周围的村民劝许强胜放姑娘回家去,许强胜不为所动,众人气得纷纷摇头,铲完自己这一截往前头走了,许强胜眼见跟不上进度,催了两回许瑶也没有半点儿长进,抬脚就在她背上踹了一脚,踹完丢下许瑶再就没管。

  许瑶正在路边站着,没防住他这一脚直接从路面上滚下去,被雪给埋了,等被人发现从雪堆里挖出来时,一张脸冻得青紫,半条命都没了,这才被送回了家,许强胜回来才知道这件事,怕跟上房许老太那头交代不过去,也怕叫跟前兄弟家看笑话,就谎称许瑶自己贪玩摔进雪坑里了。

  回想起这件事,要是放在十四岁的许瑶身上估计会十分伤心,可她终究不是,前世经历的坎坷已经将她心里最后的一丝柔软也磨平了,现在的她只剩下近乎麻木的冷漠。

  上一世许瑶病得糊里糊涂,也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这一次她清楚地记下来,救她的人就是萧羽。

  萧羽是前几年才被下放到红星村接受改造的劳改分子,一直独自住在村后的大山上,因为家庭成分原因,村民怕受牵连平日并不跟他交往,甚至是避之不及,直到萧羽得到平反,被从国外回来的爷爷接走,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才意识到这个年轻人背后的身份不简单。

  算起来人家救了她两次,总该去道声谢才对。

  不过她得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前世她身体受了寒,足足烧了半个月,等稍能下地,许强胜还想领着她去铲雪挣工分,好在那时雪也消得差不多了,他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这一世自己只躺了三天,眼见现在还飘着雪,许强胜要是明天还带她去铲雪,自己这身子一定抗不下来,得想想办法推拖过去。

  借着昏暗的月色踩着雪,她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队长家走去。

  队长家的虎子跟许军是同班同学,两人一起在大队联合承办的小学读一年级,军子没事儿就跑到人家里玩儿。眼下大门敞开着,屋里亮着灯,许瑶在院里,扬声道:“李叔,军子在你家吗?我娘喊他回家吃饭。”

  队长媳妇刘婶子听见许瑶的声音,急忙趿拉着鞋迎出来:“在的,正跟虎子在一块儿,这两个皮猴儿一放学就聚在一起玩,作业一个字没写,这会儿正被你叔押着在里屋写作业呢。”

  要在平日,许瑶领上军子就回家吃饭了,但一听说屋里在辅导作业,她稍一思索将鞋底的泥跺干净,侧身进了屋,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扑面而来的热气驱散了周身的严寒。

  李队长就坐在屋里炕上,侧着头手指着课本上,一字一句地念着数学题,炕桌上虎子听着他爹磕磕绊绊的声音,心思早就不在课本上,飞到了九霄云外。

  这个年代文化普及还没开始,农村人多数是文盲,身为队长的李国民也只是粗浅认识几个字,正要辅导孩子写作业,那可真是赶鸭子上架,两眼抓瞎。

  眼瞧虎子听得不认真,李国民窜起一股火,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的脑袋是装浆糊了吗,上课不认真听讲,回来一写字儿就尥蹶,你个完蛋货,以后也不会有大出息,不如明天去后山上放牛!”

第6章 辅导作业

  刘婶提起茶壶给许瑶倒水,顺带棱了李队长一眼:““有话不能好好说,打孩子做什么,这题搁你你会做啊!

  李有为讷了讷,他会是会点儿,就是教不通儿子的榆木脑袋。

  许瑶扬起甜甜的笑容,打了个招呼:“李叔,我来接军子。”

  从前许老二家这丫头是个闷不出的木头,迎面见着村里人都低着头走路,生怕被认出来似的,今儿倒瞧着活跃了不少,小孩儿懂事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李有为也没多想:“瑶瑶来了,快坐下喝口水。”

  “听说前两天掉进雪窟窿里冻病了,怎么样,今天好点儿了吗?”

  许瑶笑着点了点头:“谢谢叔关心,已经好多了,家里做了饭,我来喊军子回家吃饭。”

  军子一听,二话不说就开始往起收拾书本,他可憋屈半天了,他是来找虎子玩的,又不是来找他写作业的,可是虎子他爸黑起脸来实在是吓人,他不敢发牢骚只能硬着头皮跟虎子一块儿写,见到许瑶像是瞧见了救星。

  看见军子逃出生天,虎子面对课本上的题目越发愁眉苦脸。

  许瑶看了眼炕桌上虎子摊开的课本,是很简单的低年级小学数学题,只要掌握技巧,费不了多少功夫,便侧头轻声将题读给虎子听,用孩子们最能接受的数手指的方法,轻松就把题解了,虎子立马对许瑶投以钦佩的目光。

  看着儿子按照许瑶教的法子,掰着手指头,在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写下题目答案,李有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就是吃了没文化的短处,更能明白文化对于孩子未来发展的重要性,对虎子的学习抓得很紧。

  奈何自己是个农村汉子,叫他响应国家号召,带领乡民建设生产是没什么问题,可在辅导孩子写作业的问题上就是逼张飞绣花了,

  刘婶没什么文化,也不识字,光看见小儿子在作业本上写字,也不知道对不对,纳罕地问道:“我记得遥瑶没上过几天学,这些题你都会吗?”

  全村人都知道,许强胜重男轻女,觉得姑娘将来要嫁人,上学没什么用,家里三个孩子,除了军子,许筱至少还勉强上到小学毕业,升初中时候才没去,许瑶不招她爸待见,一天学都没上。

  这会儿知道这么多,不会是瞎掰的吧。

  经刘婶这么一提,李有为也疑惑地看向许瑶。

  许瑶也不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送军子去学校时,听过两节课,正好能用上,再多的我也不会了。”

  这么一说,刘婶子倒理解了,夸赞道:“到底是年轻,脑子就是好使,我成天也送虎子去上学,听一耳朵扭头就忘了,哪还记得住。”

  许瑶笑了笑没说话,前世她能够一路读完高中课程,考上大学文凭,还得感谢下放到村里的一位驻村教师。

  那位老师姓林,每次许瑶来送军子上学,就会坐在窗下蹭会儿课,时间一长,林老师注意到她,见她这么刻苦爱学,就出了几道题,没想到许瑶都答上来了,他就主动找到许强胜提出让许瑶来学校给他打下手,每个月还发两块钱工资。

  这么大的好事,许强胜自然乐意,甚至还想把许筱也一道填进来,可林老师又不是真的想让许瑶干活,所以委婉拒绝了,只留下了许瑶。

  从那以后许瑶在林老师的帮助下,半工半读一直自学考上大学,再后来还没等她去大学报到,就出了赵全那件事。见一手带起来的学生被毁了终生,林老师又是自责又是惋惜,在知青返乡那一年,跟着调回了镇里。

  算着时间,明年林老师就该到红星村来了,许瑶记着上一世的恩情,下定决心要好好报答人家。

  “这两天队里忙着铲雪,虎子刚上两天课就又放了羊,瑶瑶,你看这样行不行,从明天开始,你每天下午来叔家,花上半个小时给虎子补补功课,也用不了几天,等雪铲完重新复课了就行!也不白用你,你下午就留在叔家吃饭,你婶给你下面条吃。”李队长看着许瑶刚才教虎子写作业的架势有鼻子有眼的,立即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两家挨得近,往返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每天只花半个小时,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白面条,李有为料想许瑶不会拒绝。

  可没想到,小姑娘面色为难地摇了摇头:“叔,对不起,我爹说明天一早我得跟他上路上铲雪,等到忙完太晚了,没时间辅导虎子。”

  李有为的脸刷一下就黑了,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个许强胜,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为了两个工分这不是拿姑娘的命作赌吗!”他扭过头,斩钉截铁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去跟你爸说!”

  许家,饭都快吃完了,许瑶还没回来,赵春兰担心两个孩子是不是出什么事儿来,不住地朝大门外张望。

  “这个死丫头,叫她去喊军子吃饭,都多长时间了,还不见回来,你给军子留上一口,她不吃就让饿死在外面!听见没?”许强胜吃饱饭,嗓门也显得中气十足,赵春兰在外间给盆里舀热水,也没应声。

  许筱心不在焉地吃着饭,她算着日子这两天就是赵维休假省亲的日子,从他去年过年到部队到今年已经满打满算一年没见了,这场雪下得这么大把路都封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想到这儿脸上有多了愁色。

  冷不丁一个黑乎乎的物件从旁边飞过来,她定睛一瞧,才看见是许强胜脱下来的臭袜子,黑乎乎的还带着泥水,扑面的酸臭味,熏得她差点儿把胃里的饭吐出来,惊叫着:“爹你干什么呢?人家吃饭呢!”

  赵春兰端着一脚盆热水走进来,招呼许强胜:“水热了,烫烫脚吧。”

  许强胜起身,双脚往热水盆里一放顿时惬意地长吁了口气:“大丫去把爹的袜子洗了,放在炉子上烤着。”

  “我不洗,脏死了,一会儿叫许瑶洗去。”许筱将碗一推,扭头钻进了被子里。

  正说着,就听见门响了一声,许瑶连声爹娘还没叫出口,一柄扫炕刷就冲她砸过来,接着就是许强胜高声怒骂:“大半夜的叫你去喊弟弟吃饭,这会儿才回来,是死在外面了吗!”

第7章 那就让她抢

  “许老二,是我留瑶瑶说了会儿话,你火气够大的呀,不如连我一起骂?”听着说话声,帘子一掀李有为披着棉大衣走进来。

  他没想到李有为半夜会来他家,把湿淋淋的脚胡乱在裤腿上擦了擦,下地招呼李有为在堂屋里坐下:“李队长怎么过来了?我也是担心这两个孩子,骂一骂叫她们长点儿记性。”

  李有为坐下后,没给什么笑脸:“咱们两家才离得几步远,要是着急出门走几步就安心了,你这一不找二不问地张嘴就骂人,不太像话。”他早就觉得这个许强胜觉悟不高,年初村里搞扫盲班,他十次有九次不去,现在还明摆着重男轻女,这样的人就是欠教育。

  “是是是,队长说的是,是我着急了。”许强胜点头哈腰道。

  李有为也不跟他卖关子,直接开口:“你不要带着瑶瑶去路上铲雪了,让她下午带着军子去我家,给虎子和军子一起辅导功课,晚上你家也不用给他俩准备饭,都在我家吃,你看咋样?”

  “这......这怕是不行,瑶丫头连个书都没念过,她怎么能辅导功课呢,再说铲雪可是有两个工分呢......”许强胜两只手攥在一起,不情不愿地嘀咕。

  两个工分,一个工分就是一毛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处啊。

  李有为皱眉,他也没想到许强胜竟是这么个钻进钱眼里的,他虽然是队长但也不能因私废公,就因为许瑶给自家虎子辅导了课业,就给两个工分。

  现在的工分可是公有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上记的,村里家家户户眼睛雪亮,稍有偏颇可会被人指着鼻子骂,这罪责他担不起。

  看了一眼许瑶,尝试继续争取:“许老二,你再考虑考虑,要是同意瑶瑶到我家给虎子辅导功课,我可以保证在我家让她和军子吃上白面,你看成不?”

  那可是白面啊!

  现在粮食紧缺,寻常百姓家能吃上一口玉米面就已经很不错了,李有为竟然能答应给许瑶和军子两个人每天下午都能吃白面,要不说队长家有钱呢!

  李有为进来时,许筱懒得起来打招呼,拢着被子装睡着了,直到听见李有为说要请许瑶给虎子辅导功课,给白面吃,她下巴都差点儿惊掉了,许瑶连一天书都没上过,他怎么敢让她教自家儿子功课的。

  要请也该是请她呀,她躺不住了,蹭得爬起来,风风火火蹿出去:“爹,让我来吧,许瑶连书都没念过,她懂什么文化,我可是正经的小学文凭,能教得了!”

  许强胜眼馋那两个工分不愿意撒手,正好许筱冒出来,他眼前一亮,一把拉过大女儿:“李队长,我这个女儿可是正经念过书的,比起老二来可强了不少,不如叫她去你家辅导虎子功课,瑶丫头跟我继续给队里铲雪出力气,你看怎么样?”

  李有为看了眼许筱,有些犹豫:“她能行吗?”都是一个队里的,许筱平时什么模样,李有为也不是不清楚,虽说是上了小学可他可经常看见许筱逃课跟群小丫头聚在一起玩,就队里民办学校教的那点儿东西,还不知道她学了几成,许瑶虽没念过书,但本事他是见过的,所以打心底还是更看好许瑶。

  “行!我家大丫头脑瓜伶俐着呢,比二的那榆木脑袋强多了,李队长你要信得过就让大丫头去,包管虎子一教就会!”

  为了印证许强胜说的话没错,许筱昂首挺了挺胸脯,以示自己一定可以。

  李有才看向许瑶:“瑶瑶,你怎么说?”

  许强胜和许筱立马扭头瞪向许瑶,眼里满是警告。

  “我没意见,听我爹的就行。”许瑶低声道。

  许家人都这样说了,李有为再咬着不放倒像是耽误许家挣工分似的,只能点了点头:“就那你们说的办,明天下午四点半,筱丫头你可别忘了。”

  “哎!李叔放心吧!”许筱脆生生地应下,还殷勤地把李有才送出了门。

  回来经过许瑶身边时还故意撞了她一下,脸上满是得意。

  许强胜不住地夸:“到底是我大丫有出息,爹没白供你,这么小就能靠自己的本事挣上白面吃了,军子你以后可得向你大姐学习,听见没!”

  军子啃着窝窝头,含含糊糊地说听见了。

  里屋欢声笑语,许瑶落寞地站在墙根,赵春兰看的不是个滋味,李队长明明是先找的瑶瑶,被筱筱给截了胡......可她是当妈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将锅里热着的半块儿窝窝头塞进许瑶的手里:“瑶瑶,饿了吧,快吃,妈专门给你留的。”

  许瑶小口小口啃着窝窝头,赵春兰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宽慰:“你别怨你姐,她就是那么个性子......”

  “我没怨她。”赵春来还没说完,就见许瑶抬起眼,那黢黑的眸子充满认真。她确实不怨许筱,而是实打实的恨,每天对着许筱这张脸,她无时无刻不想提着刀冲上去,将她碎尸万段。

  可为了赵春兰她终究还是冷静下来,上一世就叫娘一辈子为她操心,这辈子她不能再从她的心上往下割肉。

  不过她也不会叫许筱好过,她不是喜欢抢吗?那就让她抢,这回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一早,许强胜吃完饭就带着许瑶出门,许筱也跟出来,说是早些去李队长家准备着。人家李队长昨天说得清楚,下午四点半,她这个时候就过去,分明是连人家中午饭都惦记上了。

  许筱今天梳着两个乌黑的辫子,穿着洗得干净的黄棉袄,将那张寡淡的脸衬的都明艳了几分。

  正巧一个院里住着的许老爷子跟大房、三房里的人拿着雪铲出来,瞧见许筱的背影:“筱丫头这是干什么去?”

  许强胜骄傲道:“我们大丫有出息,昨天李队长请他去家里教虎子功课,顿顿都有白面吃!”

  许老爷子愕然看了眼二儿子:“筱丫头能行?”

  “行!咋不行,我们大丫小学毕业,应付虎子他们那作业就跟小儿科似的。”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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