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赵建国，今年52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普通的农民，靠种地和打零工把我们兄妹几个拉扯大。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个弟弟赵建军，比我小五岁。

我小学毕业后，家里供不起我继续上学，我便跟着父亲学做木工，后来进了一家县里的家具厂做学徒。

那时候工资不高，但我踏实肯干，慢慢地有了一点手艺，日子也算稳定。

后来，家具厂改制，我被裁员，索性自己出来单干，靠着这些年攒下的手艺，在县里开了个小型木工坊，勉强养家糊口。

我结婚比较早，妻子李梅是同县城的姑娘，比我小两岁。她高中毕业后，在镇上的供销社上班，后来供销社倒闭，她便在家照顾孩子。

我们有一个女儿赵然，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工作，现在已经结婚成家。虽然她不在身边，但她很孝顺，经常给我们打电话，逢年过节也会回来陪我们。

弟弟赵建军比我幸运，小时候学习成绩不错，我和父母都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所以家里再苦再难，也咬牙供他上了中专。

毕业后，他进了县城的自来水公司，成了正式工，端上了“铁饭碗”。

他结婚后，父母把老家的房子给了他，而我因为早早出来工作，自己在县城租了房住，后来有了一些积蓄，才在县里买了套小房子安家。

弟媳王芳是个精明人，会过日子，但有时候心气儿太高，尤其是在对子女的事情上，处处想争个高低。

她和弟弟有个儿子赵浩，今年28岁，工作一般，在镇上一家小公司上班，工资不高，但花钱大手大脚。

眼看着他年纪不小了，弟媳开始操心他的婚事，可是县城里娶媳妇不容易，房子是个大问题。

母亲今年76岁，身体还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太利索。

父亲去世后，她一直住在老家，可是那地方年久失修，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我实在看不下去，就在三年前，用自己的积蓄在县城给母亲买了一套小两居，让她能安享晚年。

母亲起初不愿意，说她住惯了老家，可是后来适应了，也觉得住城里方便，尤其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去医院也近。

本以为母亲的晚年生活能这样安稳地度过，可谁知道，最近弟媳竟然打起了母亲房子的主意，还让侄子赵浩跟我闹，理由竟然是——“妈住着这房子没用，不如卖掉给浩浩买婚房。”

那天，弟弟和弟媳带着侄子赵浩上门，说要跟我商量点事。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平时他们一家人很少主动找我，尤其是弟媳，没事从不登门，今天突然一起来，肯定没什么好事。

刚坐下，弟媳就开门见山：“哥，你看妈现在住的这房子，咱们是不是该商量一下？”

我皱了皱眉：“商量什么？妈住得挺好的。”

侄子赵浩接过话头：“伯，我的事你也知道，我和女朋友谈了好几年了，现在她家里催得紧，说结婚必须得有房子。我爸妈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我寻思着，咱家不是有这套房子吗？不如卖了，钱给我买婚房，妈也能跟着住过去，一举两得。”

我听完心里直冒火，冷笑了一声：“你这算盘打得挺响啊！妈住得好好的，凭什么卖了给你买婚房？再说了，这房子是我掏钱买的，不是咱家公房，轮不到你来做主。”

弟媳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哥，你这话就不对了，妈是咱们兄弟俩的妈，她住哪儿都是住，住在浩浩的新房里也没什么不行的。再说了，你有房子住，不差这套房，可浩浩要是没房子，婚事就泡汤了。”

我看了弟弟一眼，他低着头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弟媳的话。我心里更气，弟弟从小被家里宠着，习惯了听媳妇的，但这事关母亲的安稳，怎么能这么糊涂？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妈住这房子习惯了，年纪大了，不能折腾。再说了，这房子是我买的，没打算卖。”

赵浩一听，立刻急了，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声音大了几分：“伯，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你有钱买房给姥姥住，怎么就不能帮帮我？我可是咱赵家的独苗，将来还得传宗接代呢！”

这话让我心里一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弟媳家一直很严重，从小到大，母亲对我和弟弟都是一视同仁，可弟媳却总觉得自己生了个儿子就比别人高一等。赵浩更是从小被惯着，觉得全家人都得围着他转。

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浩浩，话不是这么说的。你要结婚，应该自己努力，凭什么指望卖了你奶奶住的房子？再说了，你爸妈手里不是也有点积蓄吗？”

弟媳立刻摆手：“哥，你是不知道，现在结婚多贵啊！光是彩礼就得二十万，女方还要求有车有房，我们哪儿拿得出来？你帮帮浩浩，他可是你侄子，将来你老了，他也能照顾你。”

我气得笑了：“照顾我？你们怕是忘了，我还有个女儿吧？再说了，妈还在呢，你们就想着分她的房子，合适吗？”

赵浩见我态度坚决，脸色一沉，猛地站起来：“伯，你要是不愿意卖，那就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反正早晚是我的。”

这句话让我彻底怒了，我猛地一拍桌子：“房子是我买的，凭什么给你？你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妈还活着呢，你就在打她房子的主意，你良心不痛吗？”

赵浩被我吼得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说：“这房子迟早是咱家的，早给晚给有什么区别？”

我冷笑：“区别大了去了！妈还活着，你们就惦记她的房子，这要是妈百年之后，你是不是直接要把她赶出去？”

这番话说得他们脸色都不好看，弟媳拉了拉赵浩的胳膊，示意他别再说了，然后转头看向我：“哥，你别这么说，咱们也是为浩浩的将来考虑。你再想想吧，毕竟是一家人，别弄得太难看。”

我没再理他们，直接起身把门打开：“没什么好想的，房子是妈的，她住得好好的，谁也别打主意。你们要是真孝顺，就自己想办法给浩浩买房，别惦记这套房。”

弟媳脸一沉，拉着赵浩就走了，临走时还撂下一句：“你等着，妈的事还没完！”

果然，没过几天，母亲就被赵浩和弟媳轮番“劝说”了。

母亲一开始也不同意，她说：“我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卖房子？建国当初是为了让我安稳晚年才买的，我不能对不起他。”

可赵浩天天去，嘘寒问暖，端茶倒水，嘴上更是甜得不行：“奶奶，我可舍不得你一个人住这儿，你要是把房子卖了，住到我那儿，我还能天天看着你，多孝顺啊！”

母亲到底是心软的人，听他这么说，态度开始动摇了。

有一天，她拉着我的手，低声说：“建国啊，浩浩是咱赵家的孙子，你要不……就成全他吧？”

我听得心里一阵发酸：“妈，您别被他们哄了，什么孝顺？他们就是惦记您的房子。您想想，真要卖了这房子，您住哪儿？到时候他们会不会真心待您？”

母亲沉默了，她毕竟是过来人，心里也不是没数，只是被他们劝得有些犹豫。

后来，赵浩见母亲迟迟不愿意松口，竟然开始耍赖了。他在母亲家门口闹，说自己没房子结不了婚，都是因为我不肯卖房子，还说什么“奶奶，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一辈子不结婚了，让你们赵家绝后！”

这话气得母亲差点晕过去，我赶到的时候，正看见赵浩在屋里摔东西，母亲坐在床上，眼圈都红了。

我忍无可忍，指着赵浩怒吼：“滚出去！你再这样，别怪我不认你这个侄子！”

赵浩被我吼住了，弟媳也拉着他，说什么“算了算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了，可是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母亲的房子最终没有卖，我也下定决心，以后更要护着她，不让她再受委屈。

赵浩的婚事后来还是办了，他女朋友家里见他迟迟买不起房，最后松了口，愿意先租房结婚，但条件是赵家必须出钱装修、买车。我听说弟弟为了这事，把家里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一遍，连母亲的存款也被他们拿走了一半。

母亲对此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我知道，她心里是失望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心软了。

至于我和弟弟一家人的关系，自那之后就疏远了很多，逢年过节虽然还会见面，但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亲近。我知道，这道裂痕是修补不了了。

有一天，母亲拉着我的手，轻声说：“建国啊，妈这辈子最大的安慰，就是你对我好。房子是你买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妈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心里一酸，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母亲的晚年，我一定要守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