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古代第一贤妻”,陈芸如何与沈复谱写伉俪佳话?又为何含恨而终?

历了个史 2025-01-22 09:13:05

在《浮生六记》这部充满诗意与温情的著作中,有一位令人难以忘怀的女子 —— 陈芸。她伶俐机智,既是清代文人沈复的表姐,更是他的爱妻。

陈芸年少时便与沈复相遇,从此开启了一段动人心弦的故事。父亲的早逝,让年少的陈芸过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撑起了一家三口的生计。然而,生活的艰辛并未磨灭她对知识的渴望,闲暇时她坚持看书认字,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与聪慧,慢慢学会了写诗。在生活中,陈芸也是一把好手,她善于烹饪,能将平凡的食材化作美味佳肴,也善于安排家居生活,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待公婆更是细心谨慎,尽显贤良淑德。

而陈芸最为特别之处,在于她对待俗事的那份诗意。虽为女儿身,却有着豁达的男儿意。一年城里办灯会,她在沈复的帮助下女扮男装,一同偷跑到街上。那热闹非凡的灯会,人来人往,她竟走了半天都没人看出是女子,可见其装扮之巧妙,也足见她的那份俏皮与大胆。

《浮生六记》备受赞誉,俞平伯先生称赞其 “俨然一块纯美的水晶,只见明莹,不见衬露明莹的颜色,只见精微,不见制作精微的痕迹”。林语堂在英译本自序中,更是开篇直言:“芸,我想,是中国文学中最可爱的女人。” 的确,比陈芸有才气的才女或许不少,但像她这样既能细致入微地照顾一家人的家居生活,又拥有出众才学的女子却不多见。在中国传统观念中,“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的女人才是最贤惠的,而陈芸无疑是这一标准的完美诠释者。

陈芸生于乾隆二十八年(1763 年)正月,是沈复舅家亲戚心馀先生的女儿,长沈复十月,二人自小相识,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陈芸自幼聪慧过人,牙牙学语时,听大人念《琵琶行》,便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令人惊叹不已。然而,四岁时父亲的离世,让家庭经济状况日益困窘,上有老母亲需侍奉,下有年幼弟弟需抚养。懂事的陈芸自此依靠做针线活维持生计,供弟弟读书,也因此失去了接受系统知识教育的机会。但偶然间,她在家中书箱翻到《琵琶行》,凭着幼年的记忆,逐字认读,后来通过不懈学习,竟达到了能读书吟诗的境界。

陈芸与沈复的结缘,要追溯到沈复十三岁那年。当时沈复随母回娘家探亲,看到了陈芸及其所写的 “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 的美妙诗句,情窦初开的他顿时心生喜悦,对陈芸暗生情愫,回家后便毅然决然地告知母亲,非陈芸不娶。同年冬天,沈复因堂姐出嫁再次回到姥姥家。屋内的女子皆打扮得艳丽夺目,唯有陈芸身着素淡,沈复却独爱她的这份朴素淡雅。晚上,沈复城外送嫁归来,腹中饥饿,却因厨房的油腻甜重食物而没了胃口。这时,陈芸默默地将他拉到闺房,端出一碗早藏好的暖粥小菜,沈复不禁欣喜万分,为她的细致周到所感动。两人结婚当日,沈复见陈芸丝毫荤腥不入口,询问得知是为他得天花祈福而吃斋。在那个医疗水平有限的年代,天花是危及生命的恶疾,由此可见陈芸对沈复的深情厚谊。

结为夫妻后,他们的感情并未在平淡日子中消磨,反而日益深厚。沈复多情、爽直不羁、心直口快且淡泊名利,这样的性格使他在仕途难有大成,于是他选择四处习幕为生,期间还开过书画铺子、经过商。尽管生活艰苦,但他们安贫乐道,苦中作乐,享受着简朴充实的生活。闲暇时,二人一同品读诗词歌赋,谈古论今,快意非常。陈芸作为俗世中的淡雅女子,虽有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却无柳如是的傲睨自若和林黛玉的洁癖。她爱美,喜欢在鬓边别上香味浓郁的茉莉花。沈复弟弟娶媳妇时,婆婆无珠花可送,陈芸慷慨地拿出婆婆曾送自己的珠花,让婆婆送给弟媳妇,尽显其大方得体。

陈芸爱吃臭豆腐和虾卤瓜,沈复虽曾讥笑她不知臭秽,她却以 “腐取其价廉而可粥可饭,入咽当知其美,此犹如无盐(齐宣王王后)貌丑而德美也” 回应,后来沈复竟也受其影响爱上了臭豆腐。陈芸对华服珠饰和膏粱厚味不感兴趣,却视字画如珍宝,哪怕是破烂不堪的书籍、残损的画幅,她也会小心粘补,分门别类汇订成册,待闲暇时与沈复一起阅读。

陈芸性格率真直爽,一次听说附近大庙有庙会,花光灯影,宝鼎香浮,热闹非凡,她很想去看看。但在当时,妇道人家行动多有约束,去庙会更是难行。好在沈复为她想出女扮男装的办法,陈芸欣然赞同,一番伪装后,竟成了白白净净的美男子,她对着镜子捧腹大笑。二人钟爱朴实简单的生活,即便住在狭窄小院的 “仓米巷”,也能在平凡中发现美好。后来他们不堪枯燥,回到乡下与老仆租屋而居,过上了如世外桃源般的田园生活。沈复在《浮生六记・闺房记乐》中描绘的 “时方七月,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荫深处。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便是这段美好时光的生动写照。

陈芸待人处事始终怀着真挚之心,她善良纯真,看不得别人悲伤,哪怕是戏中的悲伤场景也不忍直视。沈复母亲大寿时,公公点了《惨别》一出戏,陈芸因不忍看而回房,众人问其缘由,她的回答让大家忍俊不禁。她还曾对美貌的歌妓憨园倾心相待,结为姐妹,并想将其留在沈复身边做妾,在她纯真的世界里,并无太多忌讳。

然而,这份单纯与善良却给陈芸带来了诸多苦难。她因代婆婆写信、帮公公物色侍妾、替沈复弟弟借款作保等事,招致家人闲言碎语与不满,先后得罪了婆婆和公公。与憨园相识一事更是被公公怒斥。接二连三的变故,使夫妇俩被公公赶出家门。他们先是依附朋友,后投奔陈芸早年结拜的姐姐,因路途遥远,无奈之下只好将未到结婚年龄的女儿托嫁,把小儿转荐去学贸易,然后瞒着儿女半夜偷偷离开家,开始了漂泊生涯。

陈芸本就自幼身体素质不佳,又经历了诸多坎坷,再加上听闻弟弟和母亲离世的消息,一病不起。沈复悉心照料,守在床头,但陈芸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便阻止沈复再为她花钱看病。临终前,她紧握着沈复的手,泪先于言,哽咽着说:“忆妾唱随二十三年,蒙君错爱,百凡体恤,不以顽劣见弃,知己如君,得婿如此,妾已此生无憾!若布衣暖,菜饭饱,一室雍雍,优游泉石,如沧浪亭、萧爽楼之处境,真成烟火神仙矣。神仙几世才能修到,我辈何人,敢望神仙耶?强而求之,致干造物之忌,即有情魔之扰。总因君太多情,妾生薄命耳!……” 弥留之际,陈芸泪如雨下,口中不断重复 “来世” 二字,怀着对未来生活的简朴夙愿,溘然辞世。

沈复夫妇为家庭所不容,除了家族内部财产争夺、小人拨弄是非等因素外,根本原因在于他们率真任性的个性作风与封建礼法相冲突。在家长和传统眼光中,沈复是 “不思习上” 的败家子,陈芸是助纣为虐的坏媳妇。尽管遭遇种种变故,沈复却始终坚信与陈芸的爱情,坚信自身才性无可指责,故而敢于坦然面对一切。读《浮生六记》,陈芸的形象给人以无限温暖、希冀与鼓励,让那缥缈的灵魂有了依托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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