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次访俄，开一个俄罗斯“向东看”的专题。

本文说翻越乌拉尔山。

乌拉尔山位置（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一、莫斯科公国的崛起

原本，斯拉夫人距离乌拉尔山很远。

在罗马帝国时期，斯拉夫人与日耳曼人、凯尔特人并称为“欧洲三大蛮族”。斯拉夫人分为三支:

一是西支斯拉夫人，主要分布在中欧地区，如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等。

二是南支斯拉夫人，主要分布在东南欧-巴尔干半岛，如塞尔维亚、黑山、马其顿、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波黑、保加利亚等。

三是东支斯拉夫人，主要分布在东欧地区，如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等。

斯拉夫人分布（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公元8世纪前后，东斯拉夫人与维京人融合，在今天的乌克兰首都基辅和第聂伯河流域，建立了基辅罗斯国。

此后，基辅罗斯逐步向北（白海）、向东（伏尔加河流域）扩展。随着版图的扩大，出现了各诸侯公国割据的状态。

到了13世纪初，蒙古人拔都（成吉思汗之孙）西征，吞并基辅罗斯国，统一各大诸侯公国，建立了钦察汗国，也就是金帐汗国（1219-1502年）。

15世纪中后期，莫斯科公国崛起，金帐汗国衰落。一面是屡次击败金帐汗国蒙古人组织的进攻，一面是不断兼并其他俄罗斯大小诸侯公国。

1462-1533年的俄罗斯（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奥斯曼帝国灭亡了东罗马帝国（拜占庭帝国）后，1472年，莫斯科大公伊凡三世迎娶拜占庭帝国的索菲亚公主，使得莫斯科公国成为拜占庭的合法继承人，拜占庭帝国的双头鹰也就成为了俄罗斯的国徽。

伊凡三世和索菲娅的儿子瓦西里三世登基以后，将莫斯科公国称为“第三罗马”。到1533年瓦西里去世时，莫斯科公国的领土已经达到了28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今天的哈萨克斯坦。

1547年，伊凡四世加冕为沙皇，国名由“莫斯科公国”改为“沙皇俄罗斯”。也就是从此时开始，沙俄开始了历史性的“向东看”。

二、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登台

沙俄开始历史性“向东看”的标志性事件，是1556年沙皇伊凡四世对一个家族的召见。

这个家族就是斯特罗加诺夫家族。

家族后代：亚历山大·格里戈里耶维奇·斯特罗加诺夫（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后世对这个家族的主要印象，是盛产艺术家、文学家和历史考古学家。实际上，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在乌拉尔山以西的索里维切哥茨克（S大林曾在这里流放）以开办盐矿发迹，并一直与莫斯科公国王室保持着密切的利益往来。

卡马河与楚索瓦亚河上游地区，位于乌拉尔山以西（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1552-1558年，伊凡四世征服喀山后，把卡马河和楚索瓦亚河上游的大片土地划给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治理。主要原因有三：

一是伊凡四世在征服喀山的过程中，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提供了资金、后勤、雇佣兵和情报。这是论功行赏。

二是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善于从事生产和经商，在该地区进行盐铁矿、木材和皮毛业务，有利益于沙皇王室的钱袋子。这是历史传统。

三是伊凡四世意图通过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翻越乌拉尔山，攻夺有一山之隔的西伯利亚汗国，划拨的土地就作为东征的大本营。这是风险投资。

因此，1556年沙皇伊凡四世对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这次召见，是在喀山战事胜局已定的情况下，重点是问询西伯利亚边境态势，安排征服喀山后大本营善后事宜，并授权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募兵，相当于颁发了“侵略许可证”。

可以说，斯特罗加诺夫家族从“土豪”到“皇商”，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实质性跃升的，是沙俄历史上最早的寡头、最早的“东印度公司”。

后来，彼得大帝将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提拔为贵族，世袭男爵。1917年十月革命，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支持白军。俄国内战结束后，该家族流亡国外，其资产被布尔什维克收归国有。16-20世纪沙俄历史上的最大寡头，就此退出历史舞台。这是后话了。

三、哥萨克游骑兵翻越乌拉尔山

在沙俄“向东看”的历史性转身过程中，沙皇伊凡四世是策划者，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是组织者，而执行者是哥萨克游骑兵。

哥萨克一次源于突厥语，意为“自由自在的人”或“勇敢的人”，多出身于农奴和城镇贫民。

哥萨克人（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公元15-16世纪时，因不堪忍受地主、贵族和当局的压榨，哥萨克人被迫逃亡俄国南部地区，主要分布在顿河流域、第聂伯河下游和伏尔加河流域。这种沿河分布的属性派生出不同的分支，如分布在顿河上游的叫“上游哥萨克”，分布在顿河下游的叫“下游哥萨克”，分布在第聂伯河下游的叫“扎波罗热哥萨克”，分布在伏尔加河的叫“伏尔加河哥萨克”。

由于历史原因，陷于底层、贫困、逃亡和沿河游牧社群状态下的哥萨克，具有与生俱来的反抗性和掠夺性，在历史上以骁勇善战著称。

伊凡四世时期，分布在顿河和伏尔加河一带的哥萨克，经常打劫沙皇与中亚的商队、使臣，破坏了沙俄的南方贸易通道。于是，伊凡四世下令围剿，并对哥萨克游骑兵的头目叶尔马克（记住这个人）贴上了“恶贯满盈的强盗”的标签，高额悬赏其首级。

叶尔马克（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这时候，正在加紧备战、缺兵少将的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向叶尔马克抛出了橄榄枝，招安哥萨克游骑兵。

因为斯特罗加诺夫家族有募兵权，并且有“征服西伯利亚、赦免一切罪恶”的金字招牌，所以叶尔马克率众投靠了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准备为沙皇充当拓殖疆土的马前卒，“戴罪立功”。

1579年，哥萨克首领叶尔马克（1530-1584）率领800多名游骑兵，翻过乌拉尔山，拉开了与西伯利亚汗国的战争。1581年10月，哥萨克骑兵占领西伯利亚汗国首府卡什雷克。

叶尔马克征战西伯利亚路线图，图中黑色箭头（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叶尔马克所率领的哥萨克人为沙俄东扩立下战功后，被沙皇伊凡四世特赦，赐以盔甲和勋章，继续为沙俄东扩效力。至1598年，最终全部征服了西伯利亚汗国。

四、止步外兴安岭

作为征服西伯利亚的组织者，由斯特罗甘诺夫家族发轫的哥萨克游骑兵东征，对近代远东地区产生了深远影响。

到17世纪70年代，沙俄的侵略势力已经跨越了叶尼塞河、勒拿河，并一路延伸至楚科奇半岛、鄂霍次克海，建立了包括雅库茨克在内的诸多要塞。

沙俄东征西伯利亚和远东地区的时间节点（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但这些地方自然地理环境恶劣，远比不上外兴安岭以南。而当时，外兴安岭地域正处于国力上升期的大清帝国的管辖范围内。

不可避免的，沙俄与清国有了碰撞。

彼得一世登基后（1682年即位，1725年驾崩），与大清国会猎雅克萨。从1683年到1688年，清与沙俄进行了两次雅克萨之战，沙俄战败。

雅克萨之战（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1689年，清王朝与沙俄签订了《尼布楚条约》。

中俄《尼布楚条约》规定两国东段边界以格尔毕齐河、额尔古纳河往东到海，外兴安岭以南，整个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包括库页岛归属中国。

关于《尼布楚条约》后世存在诸多争议，中俄双方皆认为对己方是不平等条约，同时对乌第河未定界（“待议地区”）也有不同见解。

当时，清王朝在西北地区面临的形势是，准噶尔部噶尔丹配合沙俄侵扰喀尔喀蒙古，为避免两线作战，平定准噶尔这个心头大患，清政府与沙俄谈判做出了让步。而沙俄这方面，两次雅克萨之战败北，加之克里米亚战事失利，力有不逮，也做出了相应妥协。

无论如何，雅克萨之战和《尼布楚条约》的签订，暂时遏制了沙俄对外兴安岭以南中国领土的侵犯，中俄东段边界，一直维持到第二次鸦片战争，相对和平期间约有170年。

至此，沙俄南下脚步止步外兴安岭。

但其东进脚步并未停止，在此之后占领勘察加半岛，并跨过了白令海峡，占领了阿拉斯加。

1853-1856年，克里米亚战争后，沙俄担心阿拉斯加地被英国夺走，于1867年作价700万美元外加20万美元手续费贱卖给美国。至此，沙俄东进的脚步止步白令海峡。

笔者认为，克里米亚战争间接导致清王朝损失15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这是怎么回事？下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