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总是在夜晚最热闹。街边的霓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像是在跟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们挥手告别。我看着小芳站在服装店的玻璃橱窗前，不停地整理着她那件深蓝色的裙摆。这条裙子是她特意为明天的毕业典礼买的，据说是花了半个月的实习工资。

"你说，学校的老师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穿太张扬了？"她转过头来问我，脸上带着些许忧虑。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猛地打开书包翻找起来。"完了完了，论文！"她的声音里带着惊慌，"我今天早上急着去面试，忘记把论文交给导师了！"夜色中，她的表情比橱窗里的模特还要生动。我忍不住笑了，这种事情只会发生在小芳身上。四年里，她总是这样，该认真的时候玩闹，该玩闹的时候又突然想起要认真。"现在才八点，导师应该还在实验室。"我说。"可是..."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犹豫了一下，"我得先回去换衣服。""何必呢？"我递给她一件外套，"就这样去吧，让导师看看他最邋遢的学生也有光鲜亮丽的一面。"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的军训，她顶着大太阳，满头大汗地喊着口号，却依然能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们打了辆车往学校赶。城市的夜景从车窗外飞驰而过，街边的食客们还在为生活的烟火气叫嚷，小摊贩的吆喝声夹杂着年轻人的笑语。这些声音在车厢里变得模糊，却让人感到异常温暖。"你说，我们毕业以后还会经常见面吗？"她突然问道。我看着她手里捏着的论文，上面还带着早晨匆忙之中留下的咖啡渍。这份论文写了整整三个月，改了无数次，却在最后一刻差点成了遗憾。有些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重要的不是过程有多完美，而是结局不留遗憾。"会的。"我说，"就像你的论文一样，该完成的总会完成。"车子在实验楼下停了下来。她急匆匆地跑上楼，裙摆在风中飘动。我站在楼下，看着三楼亮着的那盏灯，想着这可能是我们在校园里的最后一个夜晚。明天的毕业典礼上，她大概又会是那个笑得最灿烂的人吧。最后，导师不仅收下了她的论文，还夸她的裙子很漂亮。我们在实验楼下的小店里点了两碗面，一边吃一边聊着未来的打算。她说要去上海工作，我说要留在本地读研。但我们都知道，无论去哪里，那些在霓虹灯下追着论文deadline的日子，都将成为我们最珍贵的回忆。夜更深了，城市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她终于不再纠结裙子的问题，而是专心地嗦着面条。我望着她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青春。那大概就是一个女孩，在毕业前夜，穿着漂亮的裙子，急匆匆地去交一份迟到的论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