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酒徒(gāo yáng jiǔ tú),比喻喜好饮酒而放荡不羁之人。成语出自《史记·郦生陆贾列传》,“走!复入言沛公,吾高阳酒徒也,非儒人也。”

秦二世三年(前207年),刘邦引兵西进,于睢阳附近的毫地击败砀郡秦军,一路追击至高阳,待将其彻底击溃,这才驻军休整。刘邦军中恰有一名骑士家在高阳,于是告假返家探亲,而刘邦则经常向其打听高阳的贤士俊杰。
高阳人郦食其于是找到骑士,对他说,“我听说武安侯(即刘邦)虽然傲慢无礼,但却有远大志向,因此想要追随于他,只是苦于无人引荐。你见到武安侯后,可对他说‘我家乡有位郦先生,已经有六十多岁了,身高八尺,人们都称他是狂生,而他自己说并非狂生’。”

骑士打量了一番郦食其后说道,“武安侯不喜儒生,此前许多头戴儒生帽的士子前去拜访,结果武安侯将他们帽子摘下来,往里面撒尿,且与他们说话时,动辄破口大骂。所以,您若想得到重用,最好不要以儒生身份拜见。”
郦食其则淡笑着说道,“你只管用我教你的话去说就好。”
骑士返回之后,将郦食其嘱咐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刘邦,刘邦听罢,果然对郦食其产生了兴趣,便命骑士前去邀请他。

郦食其抵达军门后,守门将士入内禀报,当时刘邦正在洗脚,便问道,“来者是个什么样的人。”
士卒回答道,“看着像是一个大儒,身穿儒生服,头戴高山冠。”
刘邦听罢,不耐烦地说道,“替我谢绝吧!就说我现在忙着天下大事,没空见什么儒生。”
士卒将刘邦的话转述给郦食其后,郦食其大怒,案剑呵斥道,“去!重新禀报沛公,我乃高阳酒徒,并非什么儒生。”士卒被吓了一跳,连忙入内再次禀报,刘邦这才召见于他。

郦食其入内,却见刘邦踞坐在床,两个女子正在给其洗脚。见其如此无礼,郦食其便也只是作个长揖而没有倾身下拜,然后张口便以斥责的口吻说道,“您是想帮助秦国攻打诸侯呢?还是想率领诸侯灭掉秦国?”
刘邦本就不喜儒生,因此也是毫不客气,当即回骂道,“你个混账儒生,就是因为天下百姓早已受够秦朝的压迫,所以诸侯们才陆续起兵反抗暴秦,你怎么能说出帮助秦国攻打诸侯的话来?”

郦食其又说道,“若您想要收拢民心,召集义兵推翻暴虐无道的秦朝,那就不应该以这种倨慢不礼的态度来接见长者。”
闻言,刘邦这才重新打量了一番郦食其。实际上,刘邦倒不是真的讨厌儒生,只是此前那些儒生,皆是些夸夸其谈之辈,张口仁义道德,闭口君臣大义,而无真才实学,让刘邦感到无比厌烦。于是,刘邦之后见到儒生,也不愿与他们废话,直接侮辱一番赶走了事。
如今,重新审视了一番郦食其,刘邦发现这位好像与那些腐儒真有些不同,这才收起了傲慢无礼的姿态,连忙起身穿戴整齐,然后请郦食其上座,并郑重向其道歉。

郦食其既然有心前来投奔,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生怒,坦然接受了刘邦的道歉后,面对真心求教的刘邦,郦食其便结合刘邦目前的困境,替其分析道,“足下起纠合之众、收散乱之兵,总共也不满万人。如果想要以此来和强秦对抗,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对此,刘邦也是心知肚明,闻言连忙问道,“那么该当如何?”
郦食其回答道,“陈留乃天下交通要道,城中又多有存粮,而我和陈留县令素来交好,我愿意替您前往劝降,如果他拒绝,您再来攻城,到时我在城内可为内应,陈留必然可以拿下。”

刘邦闻言大喜,于是派遣郦食其前去游说陈留守军,自己则领兵紧随其后。
郦食其连夜拜见陈留令,劝说道,“秦朝无道而天下叛之,若是足下能够顺从民心则可成就大业。如今独自为将要灭亡的秦朝拥城固守,我都为您感到担忧啊。”
面对郦食其的劝说,陈留令摇头道,“秦朝律法严苛,万不可胡言乱语,否则便是灭族大罪。先生的这番话,并非我的本意,您就不必再说了。”
虽然没有听取郦食其的劝说,但眼见天色已晚,陈留令还是让其在府中留宿,却不想郦食其竟然趁夜将陈留令斩杀,然后出城禀报刘邦。刘邦立即命人将陈留令的首级悬于长杆,对陈留守军说道,“如今县令已死,后降者必先斩之。”陈留人见县令已死,遂开城投降。

攻陷陈留,可以说是刘邦西进的一个转折点。刘邦西征以来,之所以兵力始终难以扩充,最重要的便是后勤补给问题,由于没有充足的粮草供应,刘邦根本不敢大规模扩充军队。随着郦食其的到来和陈留的攻陷,这个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而郦食其也凭借攻克陈留之功,获封广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