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红学研究的正确方法

不觉有红楼 2024-02-25 22:01:55

作者:姬健康

《红楼梦》自诞生不久,由于其在浩瀚的文学海洋中与众不同的巨大影响力和冲击力,在乾嘉时期就产生了研究红楼的倾向性潮流,那时虽然还没形成一种专门的学术和流派,比如今天我们所说的“红学”和“索隐派”“考证派”,但其雏形已经出现,足见红学研究的历史源远流长。

当然,“索隐”和“考证”,从它们本身的词义诠释来说,无所谓对错,“索隐”就是揭示事物的背后真相,“考证”就是以可靠的材料来求证事物的本来面目。

但在实际运用时,如果附上了一种模糊的色彩,就会失去它原有的本意,变得失真起来。比如“索隐”加“附会”,就成了猜谜,而谜底在谜语世界里往往没有唯一答案,不同的人会从对谜面的个人理解角度猜出不同的结果,比如《红楼梦》里的一些诗谜,有统一、标准的答案吗?恐怕没人敢这样说。这就是“索隐派”被“考证派”取代的原因。而“考证派”如果始终如一地坚持实事求是的精神,也许会更接近真相,可惜他们没有这样做,对待采证史料往往取“顺则取之,逆则弃之”的实用主义态度,类似于择优录取的方法,那些与求证对应的史料记载如意见相反的则被无情地抛弃,这就使“考证”变了味,失去了它原有的精髓和功能。所以,无论是“索隐”还是“考证”,在红学研究的实际运用中都是失败的。

有人会说笔者夸大其词,红学家们不是通过考证将曹学认定为主流了吗?我们不禁要问:这是事实吗?曹学及其著作权人曹雪芹得到广大红学爱好者的普遍认同了吗?现如今不断冒出的著作权人提法不是红学乱象的明证吗?“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此千古民谚虽然粗俗,却鉴证了红学现实,如果不是曹学漏洞百出,就不会出现著作权人的争论,此道理谁都应该明白。著作权人的定位,关乎红学诸多迷案的正确解释,是红学领域的大是大非问题。那些认为著作权人无关紧要,不妨碍阅读红楼、爱好红楼的说法,仅限于阅读欣赏,与红学研究无关。

说到曹学, 我们就要分析它运用的研究方法。事实上它对待著作权人,首先是本末倒置的,即先认定人,比如曹雪芹,再去搜集材料求证;使用史料时,又掐头去尾,弄虚作假。如胡适考证《红楼梦》,首选材料是袁枚的《随园诗话》,只选取了有利曹雪芹著作权的部分,“相隔百年”的记载就被丢弃,盖因百年前是康熙时期,与乾隆曹严重不符;再如选用敦诚诗材料时,把“雪芹曾随其先祖寅织造之任”笺条视作误写,实因曹雪芹与曹寅生卒年对比后是不可能有交集并随“织造之任”的,曹雪芹出生时曹寅早已作古,如何随任?敦诚挽曹诗明明写着曹雪芹死于四十岁,曹学家硬说他死于四十八岁。如此“考证”符合最起码的学术规范吗?“考证”出的结果是实事求是的吗?还原了历史真相了吗?可以说泾清渭浊,不辩自明。

有关主流红学认定的著作权人曹雪芹和《红楼梦》描绘的时代背景与实际情况大有出入,始终受到红学界的质疑。这个红学界不能只指红楼梦学会那些人,而应指广大的红学爱好者。在近百年的红学研究史中,红学家们并不是不知道曹学的漏洞,但由于先入为主的思维导向,在批判和试图纠正“索隐”“考证”方法的同时,又出现了“索隐”和“考证”的新变种,笔者总结为:“天才法”和“遗传法”。在“索隐”和“考证”都走不通的情况下,这是一种无奈的方法和结果。

“天才法”就是指:凡《红楼梦》中百科知识的来源渠道在没有任何史料证明的情况下,都是曹雪芹天才脑子里固有的;凡《红楼梦》的伟大之处都是因天才而形成的;凡《红楼梦》中弄不通的地方用天才法就可解释清楚。死无对证,是天才法通行无阻的法宝。说句难听的,作者是谁家大门口保安他祖上的某位亲戚也是成立的,天才嘛,安谁头上都行。

“遗传法”就是指:凡《红楼梦》中的文化知识、写作形式和熟练程度、行踪留影和活动轨迹都可以从曹寅的事迹里获得并加以解释,比如戏曲元素、诗文元素、生活行踪等等,换言之,祖父曹寅的一切文化积累和交际活动都可以是孙子曹雪芹取之不尽的源泉,曹寅可以作为曹雪芹代言人。曹寅史料相对较全、好找,曹雪芹史料一无所有,是空白,按图(寅)索骥便了。

“天才法”和“遗传法”是曹学研究的灵丹妙药,屡试屡爽,百用百灵,“天才——遗传——自我发挥”,已是曹学研究公式化方法,无论是名人、大师,还是教授、老师,都跳不出这一公式;有人在大学、研究机构凭此可升职加薪,几乎通行无阻。再加上衍生出的“增富法”,如康熙南巡至江宁时明明驻跸内务府织造局自家院落,却偏说住进了曹家私宅;曹寅女儿嫁给了普通王府子弟,却偏与皇妃等同起来;曹家在南京不可能有家庙、宗祠及祭田的存在,却偏将南京的千年古庙“考定”为曹家家庙。如此这般,曹家能不富有吗?曹雪芹形象能不丰满吗?芸芸众生能不信以为真吗?其衍生品还有一种更为荒唐离奇,叫“强解法”,比如曹雪芹为什么要将真姓大名公布于书上?有著名学者解释称是因为怕别人不知道作者是他,写真名就是为了留名;曹家家谱上的“曹天佑”为什么曹学家不承认有这名?因为这是小名,全然不顾严肃的家谱写“宝宝”“囡囡”小名是滑稽的事情;敦氏兄弟的友人曹雪芹明明死于四十岁,却强说他死于四十八岁。“强解法”花样繁多,推陈出新,但终究都不符合生活常识和客观规律,徒增笑柄。

曹学研究能够赓续到今天的原因也在于“天才”和“遗传”没有限止,可以无穷尽地挖下去,至于是不是挖到了真理,揭示了真相,因为没有对照面,真假难辨,已经没有人去关心了,曹学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如书中写了那么多戏曲名目,脂批还提示作者迷陷于乃情(即戏迷),用曹寅的事迹一解释就清楚了,全然不顾曹雪芹时代有没有允许家班存在(雍正年起皇帝就已明令外官严禁蓄养优伶家班),有没有创作过剧本,生活到了“酒常赊”的穷迫地步,还有没有可能混迹于戏伶之中?等等,都可以用遗传法得以解决。“天才法”和“遗传法”灵则灵矣,但与曹雪芹及其时代相对照,总让人满腹狐疑,难以释怀。造成这两种方法在红学中泛滥的原因是他们始终找不到一种正确的方法。

什么是红学研究的正确方法?笔者认为只有文化/文学对比、解析方法。

比较文学是文学研究中已经确立的学术方法之一。比较文学广义上是指跨国界、跨民族、跨语言的文化研究。文学对比是一种狭义的研究方法,是指将研究对象在一定范围内进行跨时空、跨历史、跨地域、跨文学形式的文化对比,找出它们在时代背景、历史事件、写作手法、语言运用等方面的共通性。

《红楼梦》不是历史书,也不是历史性质的演义小说,更不是玄幻类小说,它是社会世情小说,是当时人写当时事的文学作品。只有通过对作者所处时代的生活背景、生活轨迹、留存文字作全方位的比较对照,才能找到相同的基因。如果在这些对照中基本合楔、合拍,达到一定的数量,如书中所写的时代背景、生活事件、作者生平、文字对照等等,都可以严丝合缝对得上,就可以得出正确的结论。文化/文学对比、解析不是天马行空,无凭无据,它是有史料记载可对照、可证明的,是文史相合的科学方法。

“天才法”和“遗传法”是缺乏这些条件的,全靠蒙、猜谜,没有任何史料记载可以证明曹学得出的结论。比如曹雪芹的生卒年,生父,生活事迹,留存文字等等,全是空白,都是靠推测、猜想形成的。

红学研究中还有一种弊端,就是许多研究者往往以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认知去审察古人的行为思想,这就会产生偏差;如果我们都沉浸式地探索问题,即将自身置于当时当地去体验人心世情,得出的结论就会更符合真相。

沉浸式探究

索隐或考证,“天才法”和“遗传法”,与文化/文学对比、解析方法,孰优孰劣,谁对谁错,明眼人自能分辨。红学研究是坚持正确的方法和方向,还是顽固坚守错误的方法和方向,时间和历史最终会得出正确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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