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牛、田子朱哥俩披麻戴孝地跪在纪文庸家门口已经一个时辰了,并没有一个人出来接他们,他们是来给爹爹田鸿儒报丧的。纪文庸家的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大伙看着这哥俩的笑话,纷纷议论着。这哥俩,肯定是爹娘生前不孝,得罪了姥娘家的人了,立刻,就有人附和着,还真是,这哥俩,大过年的,也不回来陪陪老爹,以致让老爹受了妖人暗害。还有人说,这哥俩,就不算个人,自己回来给老爹戴孝了,这儿媳、孙子,还在外地逍遥自在呢,这就是大不孝,就是大逆不道,要是搁过去,九老爷活着的时候,那就得执行家法,把他哥俩给沉进诗河,喂给河里的王八了事。还有人说,这号货,那就得挨千刀。
就在众人议论声中,纪家大哥纪文玉和纪家九门的老大纪文论走了过来,纪文玉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说道:“起来吧,回去吧。你九妗子她们两位老人,不会给你们开门的。老人家说了,大姑父是为国尽忠,为朝廷办事而死的,国事再小也为大,家事再大也为小,你们还是先把国事给说好了,办妥当了,咱们再说家事。老人家还说了,这些年,也没有见过你们哥俩,也不知道这两个外甥长啥样了,还认识不认识这两个妗子。走吧,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说事。纪家,丢不起这人。”纪文玉说完,看了纪文论一眼,二人走了。田子牛兄弟两个,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心里知道,这要是站起来,回去了,就意味着田家与纪家断亲了,而老爹这事,恐怕就不是办砸的事了。
就在田子牛哥俩跪地不起的时候,苦城的街上,好多人已经拿起了棍子,在比划着几个字,什么是‘玉县’呢,那可是比‘王’字多一点的县,也就是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所立的县,也就是整个国度,甚至是比‘王’还要大一点的国度。而‘大表子’,也不是指什么淫乱的女人,那是骂人的话,谁也不愿意给自己取个名字骂自己,所谓的‘大表子’,那就是‘大瓢子’,也就是刀客口中所说的天下的‘总瓢把子’。如此说来,此人来头不小,是不是老佛爷身边的大刀王五,还难说。但肯定是上边下来的暗访大侠,说不定就是什么八府巡按,或者是白眉大侠,更或者是个女侠,自称为‘大表子’,那意思是天下的男人皆不如她。想到了女人,人们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老佛爷,有人摇了摇头,去找下一堆人群去了,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理解的。他们相信,总有一种或数种是真实的。
李保罗轻声唤醒了瑞克先生,上午他又为好几个不孕不育的姐妹看了病,又多喝了点酒,确实累了,一直睡到了下午快落山了,来串亲戚的人们也渐渐地要出城回家去了,他还没有醒。这让李保罗感觉到有点着急,街上的传闻越来越杂,做为教会长老的他,总不能没有一点声音吧,可他又不会咬文嚼字,也不懂得什么侦探推理,更不屑于牛鬼蛇神,到底怎么了?他心里没有底气,也不好给信徒们解释,他急于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应对信徒、显得自己高人一等的答案。
瑞克先生似乎还没有醒,迷迷糊糊地说道:“‘大表子’不就是‘大表子’吗,这是上帝的明示,是说那老家伙犯了奸淫罪,是上帝派人来惩罚他的,还用一根棍子放在他的脑袋和脖子间,来羞辱他,可见他罪孽深重。我们信徒,是万万不可学他的。”没想到,还不能熟练读懂中文的瑞克先生竟然给出了如此合情合理,又符合上帝旨意的解答。李保罗向他的信徒说道:“这肯定是上帝给瑞克先生的启示,上帝善于用预言、异象、异梦甚至直接给我们说话启示我们,我们各自的灵性不同,受到的启示也不同,瑞克先生,已经达到了与上帝直接对话的水平,因此才把淫虫田鸿儒看得如此透彻。此人如此下作,受到上帝这样的惩罚,是他应当受的。
于是,田鸿儒的私生活便被彻底、无情、直白、露骨地翻了出来,据说,他年轻时曾经跟他三婶睡在了一张床上,于是吗,这个恐怕谁都知道;他读书的时候,住到某同学家,夜晚起床的时候,看到了某同学的母亲正在,于是吗,这个恐怕大家都懂得;他当官后,更是借着家访某、某、某等等学生的时候,对其家中的年老的、年少的、美丽的、丑陋的,甚至是某同学瘫痪在床的,这个是肯定的。东街的孙二麻子,西关的蔡小手,后街的他本家田孬蛋,都是亲眼看见过的。你还不要不相信,这个老东西,据说还喜好男风,还和那几个小同学,那个那个了。哎呦,恶心死人的老东西,千刀万剐的老东西,是可忍孰不可忍的老东西,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老东西……
田银根得意地站在后街的大柳树下,想着,这不到一天时间,老东西便被骂臭了,真是有点意思,这胜利,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些。看来,二姐夫纪文庸这脑子,比胡海狸聪明多了,什么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欲擒故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什么围魏救赵、打草惊蛇、敲山震虎等等,二姐夫掌握得捻熟,打一仗胜一仗仗得胜。田银根也为自己的聪明折服着,不仅想出了这么多计策名字,还想出了这么一条好上联,只可惜自己这点墨水,确实对不出下联来了。对不出也好,谁叫这老小子把自己的儿子给开除了呢?想到这一着,田银根更加高兴了,似乎那个“玉县大表子”是为自家报了仇。
就在这个时候,孙习两口子从娘家串亲戚回来了,田银根对着孙习喊叫道:“习,别回家了,快去找麦收,到东头市场收税去。”说着,走到孙习身边,低声说道:“这一回,给你和麦收留成的一样,一个人五两足银子。”孙习一听,一蹦三跳地去找白麦收去了。孙习老婆暧昧地看了田银根一眼,说道:“田镇长,你可真会找时间,人家今天,在俺娘家,洗了温泉澡呢。”田银根笑了,说道:“美人儿,叔也没有歇着啊,今天,叔可是查清了田鸿儒那老小子,原来是个老淫棍,你信吗?”孙习老婆张大了嘴巴,惊讶地说道:“就他,一个糟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