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一个老同学约我吃饭,他在一个区级单位工作,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
这次见面,他破天荒地买了两瓶茅台,说是感谢我多年来对他的照顾。
我没喝,我只是看着他。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是个殷勤的人,何况我也没帮过他什么实质性的忙。这顿饭散了之后,我就跟另一个共同的朋友说,这小子怕是要出事。
果不其然,三个月后,这位老同学被调查了,涉及到一个工程款的问题。
你看得很清楚,在单位这个相对稳定的系统里,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如果突然发生变化,尤其是由不怎么来往变成频繁往来,由不怎么请客变成大把撒钱,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这个原因无非两种可能:不是职位要变,就是心虚有事。
人在稳定状态下是惰性的,就像物理学的惯性定律。
你的同事、你的领导,跟你相处了五年、十年,一直都是某种状态。突然有一天,他开始频繁地约你吃饭,找各种理由送礼,这绝不是他突然开窍了,变得会做人了。
而是什么?是他的内部系统出现了波动。
就像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涟漪,湖底一定有东西在动。
职位要变,是积极的那种可能。
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即将升迁,尤其是要去一个新单位担任领导,他会做什么?他会提前布局,会扩大自己的人脉网络。因为他很清楚,到新单位第一天就得开始工作,如果没有可靠的人脉,他的工作会寸步难行。
所以当有人突然变得殷勤,别急着说他虚伪,可能他只是提前在为新岗位热身。
可问题是,职位要变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突然变得忙碌的,其实是心虚有事。
心虚的人,最怕独处。就像小时候做错事的孩子,总想往人堆里钻,总想制造更多的声音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在单位,突然变得忙碌的人,多半是把自己的任务复杂化了,把简单的事情搞得需要跟很多人沟通,需要频繁开会。这样一来,责任就被分散了,一旦出了问题,锅可以甩出去。
"我当时不是请示过了吗?""这个方案不是大家一起讨论的吗?"
你看,这就是为什么那些要出事的人,总是在制造集体决策的假象。
至于请客送礼,就更明显了。
人为什么要请客送礼?无非是希望收礼的人欠自己人情。但在正常情况下,单位的人都懂得人情往来要适度,过犹不及。
可一旦有人知道自己可能要栽,他就会拼命地用人情网去织一层保护罩。
他的潜意识里明白,当危机真的来临时,这层保护罩或许能让他少受点伤。
这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他会拼命抓住周围的一切,甚至是一根稻草。
我在一个机关单位的朋友跟我讲过,他们单位有个处长,平时不怎么跟下属来往,架子很大。
有一天突然开始轮流请科室的人吃饭,还给大家发红包,美其名曰"辛苦费"。
两个月后,这个处长被通报了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人在平静的时候,会按照自己的真实性格行事。而一旦遇到危机,他就会本能地想要建立联盟,寻求帮助。
这种行为模式的转变,在单位这种关系固化的环境里,显得特别突兀,特别容易被察觉。
有些读者可能会问,那我们应该怎么对待这种突然热情起来的同事或者领导呢?
我的建议很简单:保持距离。
不是让你冷漠对待,而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因为一个在危险边缘的人,很可能会把你也拉下水。
你想想,为什么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人,突然对你格外热情?他是真的欣赏你吗?
不是,他只是需要你成为他的一个棋子,一个可能为他分担风险的人。
越是风平浪静的时候,越要保持警觉。
因为在单位这个讲究平衡的系统里,突然的热闹往往意味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就像动物在地震前会变得异常躁动一样,人在危机来临前,也会表现出不同于平时的行为模式。
所以,下次当你发现一个平时不怎么忙的同事突然忙得脚不沾地,平时不怎么大方的领导突然请客送礼,别急着去沾这个光。
静观其变,或许你能看到一场无声的风暴是如何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