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爱情就像一场失火:飞行员与技术员的羁绊

透视环球彩虹故事 2024-08-16 11:26:40

口述|李天一

那架庞大的飞机,在塔台里看过去,小得像一只银色的燕子。在最初的七八分钟里,飞得还算平稳,抬升也很顺利。接下来要做“眼镜蛇”动作初段,飞机简短跟塔台报告后,塔台回复了“同意”。我屏住了呼吸。我知道,正在驾驶飞机的老高应该也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之后,眼看着飞机的左侧向下一沉。我估计是左侧发动机有问题,手心里开始冒汗。谁料此刻老高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在飞机这么大的仰角的情况下,选择转弯。这导致左发受力更大,肉眼可见地机翼抖动。我忙从别人那里抢过望远镜,我能分辨出此刻飞机的左发停车。

“这太危险了,机毁人亡的可能性更大。”我心里这样想,却不敢说出口。直到这架飞机跌跌撞撞地擦着跑道停了下来。消防和医护跑了过去。望远镜里,老高自己从驾驶舱爬出来。我终于松了口气。

跟着泪水一起流下来的,还有后悔。我后悔昨天晚上和他吵架。但作为无人知晓的通知情侣,我们经常吵架。甚至我和老高第一次见面就是吵架。

"顺其自然"

有人说,技术人员和飞行员,在试飞这件事上天生就有矛盾。我挺认这句话的,哪怕后来我跟老高算是在一起了,只要谈到技术上的一些问题,我们俩一样争得面红耳赤。而第一次争吵,就发生在技术协调会上。

所谓的技术协调会,是在试飞之前,由技术人员和主要的飞行员进行技术交底,包括哪些问题需要关注、一旦出现了什么情况如何处理。“说白了,到最后,你们还是要靠我们的经验。”老高听完我的发言,语气里带着点不屑。

“你这方面有啥问题吗?”飞行本身就不是单纯地操作飞机那么简单。毕竟飞起来,就只能靠飞行员独自去解决遇到的任何突发情况。我也能理解老高对于技术上的疑虑。所以压着火气,继续问他。

老高翻了翻我提交的技术报告,足足一分钟的时间。“要是让我选,那我就不飞。”老高用手敲敲报告,“你看这个模拟的飞行曲线,峰值就有问题。”“什么问题?这次搭配的飞机发动机,属于小功率,推重比在那摆着呢,算得明明白白。”我解释。

“你是拿笔算的,让我拿命飞啊!”老高的话噎住了我,“凭经验,我跟你说,你这个数据肯定有问题。地面模拟做了吗?”我这次不客气地甩了地面模拟报告给他。

老高看完,还是不肯飞。他不飞,就不能给飞行结论,我就无法出验证报告。不出报告,项目就不能结题。我们就这么吵了起来。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吵起架,桌子拍得震天响。周围七八个人,大气不敢出。

我当时是抱定了一定要飞的决心,我对我们单位的设计,还是有信心的。老高大概也看出了我的决心,问我敢不敢负责。真是笑话,我四十多岁,有什么不敢。老高比我还大一些。中年男人吵架,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嘴上生生死死,心里都是怕的。

老高点点头,“行,你能负责就行。”他到底同意飞了。那次飞行还挺顺利。老高从飞机上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老弟,不错。”

老高不知道,我看他飞的时候,心里也紧张得不行。这次飞机搭配全新双发,为了确保稳定,两发都经过了同样的设计。一旦出了问题,真不敢设想。但事已至此,我只能撑着。

飞行成功的当晚,飞行大队请我们这几个技术代表小小庆祝了一下。也没去外面的饭馆,就是在食堂,大厨掂了几个菜。我和老高是这十几个人里最高兴的。一来飞得顺利,二来他给了结论,我的验证报告提出去,项目结题,奖金拿到。

大家喝了两瓶白酒下肚。老高嚷着“我今天高兴!”“我今天真是超常发挥!”也不知道他是说自己喝酒,还是说这次的飞行。大家也都敬酒给他,“高哥威武!”

老高喝多了,披着我的肩膀,“走,排水去!”我虽然喝的也有点多,但没到老高这个程度。我搀扶着他去上厕所。老高大大咧咧,靠在我身上尿。厕所里就我们俩,我也不敢推他,怕他站不住。我只能一边扶着他的肩膀,一边笑着说,“我又不是你老婆。”

老高迷迷瞪瞪地把脸扭向我,嘿嘿笑着,“我早离婚了。女人呐……”说完他低下头,拨弄两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呼吸急促起来。老高本来长得就有点像粗旷版的胡军,如今在我眼里他的魅力更大。

“你瞅啥?”老高故意问我。我笑,跟老高说,我也离婚了。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是形婚。

在食堂吃完,大家高高兴兴。回到宿舍,老高不尽兴似的,不让我走。“我一个人住,你来,咱俩再喝一点。我屋里还有花生米。”

在飞行大队,像老高这样的高级试飞员,是有独立宿舍的。只是宿舍的格局、大小,跟其他的两人间并无区别。现在飞行大队的住宿条件也比以前好很多,都安装了空调,并不会过于闷热。不过卫生间和淋浴间还是公用的。

我当时心里是很想去老高的宿舍的,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不想表现得太主动。我刚拒绝,老高就拽着我的胳膊,“白天飞行上,我听了你的。现在你得听我的。”跟我一起去参加这次任务的领导也对我说,“你送他到宿舍,他喝多了,别出什么事。”

进了宿舍,老高就嚷着不舒服。我忙搀着他到床边坐下,这小子竟然一把搂住了我。其实刚才跟他一起去上厕所时,也算是我们彼此试探了。现在两人独处,灯都没开,一切也就算顺其自然。

“别胡说,我才是老公!”

结束任务的我们第二天要从飞行大队离开。开末次会前,我有点尴尬,生怕看到老高。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但我们俩的别扭还是能被察觉,大概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老高没有出席这次会。大家都说老高前一天喝多了,起不来。我松了口气。

这个项目结束后,我以“父母年纪大、离不开人”为由推掉了三四个项目。过去了大概九个月,一来不能长期不接项目,二来这么长时间,我和老高彼此也应该把发生过的事情看淡了。再说也不见得每次的飞行项目,都是老高担任飞行员。

我们按着要求的时间抵达时,迎接我的正好是老高。老高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我一看是你的项目,立刻要求跟你打配合。”我的尴尬被老高的热情一扫而光,也许那天晚上我们都是酒后的情不自禁,何必这么当真呢。

不用说,在过技术文件和飞行计划的时候,老高跟我又吵了起来。他认为我提供的数据不精确,尤其是缺少模拟试验里飞行包线的几个关键性指标。我说,“你认为的关键性指标在我们看来没那么关键。尤其是相关的性能已经模拟得很精准了,这一次也只是看一下双发配合的情况。”

老高立刻不乐意了,“大兄弟,你真是不拿飞行员的命当命啊!”老高是西北人,说话憨厚大嗓门,但是他毕竟是跟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他这么一喊,我还有点出神。

碰头会就这么在不愉快中结束了。当天晚上,老高自己掏腰包请我吃饭,我坚决拒绝。他当着大家的面说,如果我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大家把目光集中在了我身上。飞行大队几乎全都是男人,因此我们单位安排出差的时候也大多数是安排小伙子。我总不能把跟着我来的三个小伙子扔在一边。于是我说还是我请大家一起喝点。老高立刻表示,“这才对嘛!”

那天晚上,老高又喝多了。但连我都看得出,这一次老高绝对是假装的。我送老高回宿舍的路上,对他说,“你这次高抬贵手,让我们早点回家吧!元旦刚过,我们都不想出差。你也不用勉强,能飞就飞,不飞我们就过完年再来。”老高嬉皮笑脸,“你小子一回去,就把我忘了。过了半年才来。这次轻易不能让你走了!”我假装求饶,“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要回去照顾呢!”这一点,我可没说假话。老高第一次正色问我,“你爸妈都靠你照顾吗?”我点点头。他说,“即然这样,过两天还是回去吧!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你再回来。”

哪里想到,老高说好的不灵验,说坏的一说一个准。第三天,别说飞行任务了,飞行大院直接封闭了。当时就知道,是有病毒从南方过来。为了保证飞行大队的安全,一时间大家都不能离开。需要等下一步的通知。

老高怕我着急,急忙安慰我,”没事,过两天就好,肯定不影响你回家陪老妈过年!“老高说的轻松,结果,这就是后来我们都知道的新冠肺炎。就算我再牵挂父母,也没办法离开大院。

当时我很上火,每天都和父母联系。听说这一次的易感人群是老年人,我更整夜睡不着觉。老高说,我跟别人一起住三人间,肯定睡不好,让我搬过去跟他一个房间。我想了想,同意了。大家也没当回事,都说老高跟我关系铁!

过年的时候,也是我们大家一起过的。这次技术人员和飞行人员的关系是真的鱼水情深了。大家时常一起打牌或者打球,飞行大院就像一个封闭的小世界。如果不是每天都牵挂父母、要跟父母联系,我甚至有点沉迷于跟老高一起的共同生活了。

四月份的一天,当时还没完全解除封闭,我往墙上想钉两个钉子,然后拉一根绳子晾衣服。不知道怎么搞的,脚踩到椅子边,椅子直接翻了,站在上面的我摔了下来。墙上突出的钉子把我的胳膊划了个大口子。我忙叫老高,“有没有创可贴?“老高一看我的胳膊在出血,马上急了,非要出大院园区去医院。

那个时候的医院多吓人!大家都说别去了。我也劝他,就在大院里面的卫生室处理一下算了。老高急眼了,对我嚷起来,“那个钉子生锈了,如果你得了破伤风怎么办?”我看他眼圈都有点红了,也只能闭嘴,任由他去张罗。

卫兵当然不同意老高开车带着我出去,让他去找飞行大队的领导。我不知道老高怎么和领导说的,反正是拿到了通行证。一路风驰电掣,来到镇上的医院。结果大夫倒觉得我们俩大男人实在是大惊小怪,简单处理一下就让我们回来了,还说晚去几个小时,伤口自己都愈合了。

回来的路上,老高有点不好意思。我逗他,“你这是怕你老公死了啊!”他给了我一胳膊,“别胡说,我才是老公!”

通过这件事,大家都知道我跟老高的关系不一般,加上我们住在一个房间,在别人眼里我们俩都是好兄弟,其实我们俩基本上就确定关系了。

如今想来,虽然当时新冠疫情对于国家的经济、生产以及人们生活等各个方面都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但对于我个人来说,这段时间的封闭生活反而让我有机会和老高在一起安心相处。

因为只能封闭在大院里,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相关资料,或者是打打羽毛球,打打篮球。飞行大队还根据飞行的实际情况和我们技术人员组成了互帮互助的沟通教学模式,传授了彼此的经验,对于后续的工作有了很大的帮助。

如果非要说我和老高谈恋爱,的确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更多的并不像谈恋爱,是两个好兄弟一样的相处。只有在夜幕降临时,我们才会温存一番。也就是这样的亲密,让老高的性格也发生了变化。

“怎么高大炮现在不放炮了?!”

“现在的技术指标,我不同意你飞。”按理说这次的飞行任务不是我们单位的组织项目。我只是作为技术专家被邀请过来审查另外一个单位提出的需求报告。

我发现上面有几个指标显示在低空状态下容易出现隐患,所以我做了出格的事情,表态不同意让老高飞这一次的任务。我的发言不仅让老高感到惊讶,其他单位和飞行员也很不理解。老高半开玩笑,“我们请来的特邀专家要求比较严格。”

老高又对另外那个单位的技术人员说,“其实这个数据,我们以前也飞过的。但现在疫情期间,我们都谨慎一些。数据上,你们回去再研究一下。飞行方案上,我们队里也研究一下。”这番话,在我听来合情合理。却让旁边几个人都惊掉了下巴,小声嘀咕,“怎么高大炮现在不放炮了?!”

大家很快发现我的话,老高听得进去。于是有和老高沟通的,也都先来找我。这些小伙子,一个比一个精。我哭笑不得,“你们不要以为老高听我的。”小伙子们嬉皮笑脸,“反正高队肯定不听我们的。”

这段时间的飞行工作还是有些拖了进度。老高有些着急,有好几次他都要飞,我不同意。我说我作为技术,肯定是要对你这个飞行安全负责,现在这种数据情况,出了问题怎么办?我说,“你不光是要对飞机负责,你要对你自己负责,你还有家里人。”

就在封闭解除之前的一次飞行中,一个年轻飞行员操作失误,引发了发动机超负载,飞机也在落地的过程中出现了磕碰,但人没事。老高发了很大的火,飞行员不承认错误,认为是飞机的问题。我们在塔台上看得很清楚,属于操作上的失误。

老高的火爆脾气被这个小伙子彻底点燃了。老高隔着耳麦和小伙子吼了几句后,直接摘下耳麦,往桌子上一甩,直接冲出塔台,开上车就往现场跑。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急忙跟着,其余几个同事也跟上来。老高那天把小伙子训得狗血淋头。但核心不是责怪他操作不当,而是责怪他对于自己的安全过于草率。我听到老高说,“你这样飞,搞不好就会把自己飞出去,到时候就不是飞机需要维修的问题,而是你这个人会受伤的大事!”

小伙子和我们都以为老高会因为他的操作失误而做出责罚,没想到老高担心的是他的安全。后来大家私下里聊天,都说以前冷酷无情的老高现在变得温柔了。

一转眼,时间到了封闭结束。已经是五月份,我马上回家看父母。那一年,我还因为春节被封闭在飞行大队,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

当时离开,我以为再回去应该也很容易。哪里想到,想再去见老高,难上加难,单位不批准,说我也要照顾父母,万一去了又被封闭,不好处理。还是让年轻人去。领导这么说,我就不好硬生生地争取了。

一转眼过去了三个多月,从初夏到了初秋,我和老高一直都在微信上联系。眼看着快过中秋节,我问老高,要不要给他快递一些月饼和葡萄。他干脆地拒绝了,“我们这里都有。你要是真想我,就过来看我。”我回复他,“出差是不可能了。过一阵子,我可以特意去一趟。”老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哪里知道,这天下班,我刚走出单位大门,就听见有人叫我。一回头,老高站在大门对面。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老高很严肃地说,他说来开会,顺便看看我。

晚上,我带老高回我住的地方。躺一起,这个中年男人才说了实话。他休假了,特意跑来。老高的情况和我不一样,他父母都过世了,离了婚,孩子归了前妻,现在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比较自由。“你休假多久?”我问他。“二十天呢!”他一翻身,搂住了我。

“差点把你哥害死。”

中秋节,我也不能把老高一个人扔家里,就把他带回父母家,我们四口人一起过节。老高很激动,自从他的父母去世以后,多少年没正经八百地过中秋节了。那天下午,老高跟我早早来到父母家,撸胳膊挽袖子地特意下厨。

老高的厨艺一般,我也是第一次吃他做的饭。难能可贵在于,他很热情。除了做饭,还和我父母很自来熟地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和我的父亲喝酒,还夸我这个人很出色。

但老高不知道的事,我父母其实早就知道我的情况了。我形婚离婚后,有一段时间,父母还催我再找一个。不过我和父母说自己不想再找,父母为此还生气了许久。如今我带老高这么个大男人回家,他表现得还异常热情,肯定引起了我父母的怀疑。

老高哪里知道这些。他喝得又有点多了,搂着我的肩膀,说我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我父亲也不好直接说什么。后来,我父亲和我说,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容不下这些歪门邪道。

老高还在这面休假,我父亲却病了,血压一直很高,降不下来。医生说是急火攻心。我当然知道,估计是老高的出现,让我的父亲接受不了。但我又不好和老高说什么。

老高听到我父亲病了,急着说他要做一些饭菜,再买水果,去看我父亲。我好说歹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直到一次我在洗澡,我母亲打来电话,老高这个人没有边界感地接了。我爸妈这才知道,老高还住在我这里。母亲语重心长地劝老高,让他不要影响我,我还年轻,还要结婚生孩子。还说我和他不一样之类的。

老高可是个大男人,哪里受的了这样的话。他直接订了机票,当晚就走了。直到老高回去以后,才和我说了实情。我听完也很尴尬。尽管我解释了我们家的情况,但老高还是难以接受。从那之后,我和老高说话,他也不怎么回复。渐渐的,我也懒得一天发好几遍消息了,甚至半个月也不联系一次。

等到我又去试飞大队出差,已经是冬天。一到大队,我特意问老高在不在。他们说老高最近不怎么飞了。我说我们这种比较新的任务肯定还是需要经验比较足的人来飞。一个认识我的小伙子把我拽到一边,小声告诉我,老高的老婆孩子最近来了,孩子快高考了,希望他们夫妻俩复婚。老高经过领导批准,最近都不在大院里面住了。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停止了想给老高发信息的念头。我出差的事也很快传到了老高耳朵里,老高一直也没来找我。傍晚,我在食堂吃完饭,在大院里散步时候,就看到老高身边有一个矮胖胖的女人和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孩。我知不觉中停下了脚步,老高也看到了。

老高也看到我了,一下子笑起来。老高扭头跟老婆说了点什么,小跑过来,“哥们又来出差了?”我也强作镇定和他打个招呼。但我的心情就好像几个月前他从我家里离开时一样。

第二天,老高特意过来参加我们的飞前沟通会。老高说,“这可是我兄弟的任务,我义不容辞,我来飞!”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老高的语气有点奇怪,“好弟弟,你就放心吧!交给哥,肯定给你好好飞!”他好像真的把我当成了兄弟,不再是以前的那种亲密了。

接下来的会议里,老高公事公办,和我沟通了不少细节。最后,他同意飞了。会议刚结束,老高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边走边打电话,“媳妇,我明天有个任务要飞,今晚不回去了,住宿舍……”我把脸别过去,装作听不到。

等夜幕降临,我在宿舍睡不着,老高给我发了信息,要我去见他。我不回复。老高直接给我打电话。电话铃声一响,吓得我一哆嗦。宿舍里还有别的同事呢!我估计老高是生气了,只好硬着头去找他。

刚进他的宿舍,老高一把搂过我。我们俩就这么紧紧拥抱了一会。谁也没说话。我之前觉得挺委屈的,也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打算的。但是老高这么紧紧抱着我以后,我什么都没问。中年男人的生活,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第二天,老高的黑眼圈特别明显。年轻的飞行员看到了,劝他别飞了,还有两个备份的飞行员可以飞。老高不同意。结果飞的时候不太顺利,左侧发动机出现了问题,当时我真的吓坏了。

我站在塔台,眼看着飞机明显倾斜。我紧张的浑身都是汗。要是老高在我眼前出了事,这辈子我还怎么活下去!

好在老高的技术真不错,平稳降落了。我和其他人一起走过去,老高狠狠地给我胸口一拳,“差点把你哥害死。”然后他紧紧地抱住我,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在人们面前紧紧拥抱。当天开完末次会,我就赶回了单位。我没有和老高告别,或者说我们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告别过了。

再去的时候,已经过完年了。走进熟悉的大院,来迎接我们的是一位陌生的中年飞行员。我迟疑着,还是问了一嘴,“老高最近怎么样?”中年飞行员不在意地回答,“高哥转业了,说要陪着儿子高考。”说到这里,他想起来什么一样,“高哥托我给你个东西。”

那是一个很小的盒子,里面是老高一直用的飞机发动机钥造型的匙扣。我的心猛地一疼,旋即又释然了。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问过老高怎么样,就好像从来不曾认识这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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