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侯依靠吴起、乐羊和西门豹等人,奠定了魏国的强国基础。
可这三个人过于心狠手辣,所以不少人瞧不起他们。
有一次,魏文侯准备选国相,当时有两个候选人,分别是魏成和翟璜。
魏文侯拿不定主意,于是询问李悝,谁更适合当国相。
李悝并没有正面回答魏文侯,打个哈哈就敷衍过去了。
出了王宫之后,翟璜问李悝,国君是不是问你,谁能当国相,你怎么回答的?
李悝毫不犹豫地说,我认为魏成比你更适合当国相。
李悝这话一出口,翟璜瞬间不爽了。
他说:“吴起、乐羊和西门豹这些大才,都是我推荐的,甚至就连你,也是我推荐的,我哪里比不上魏成了?”
李悝笑着说:“魏成向国君推荐了三个人才,被国君奉为老师,而你推荐的三个人才,只能给国君当手下,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资格跟魏成比啊?”
魏成是魏文侯的弟弟,他推荐的三个人,分别是子夏、田子方、段干木,都是学者。
论功劳,这三人显然比不上吴起、乐羊和西门豹,但李悝认为他们更重要,而翟璜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魏成推荐的三个人,都是儒家门人。
说起儒家,主流评价往往呈两极分化趋势:
喜欢儒家的人,往往把它吹上天,给人的感觉是,没有儒家就没有中国;
讨厌儒家的人,往往把它踩到地,给人的感觉是,儒家祸害了中国几千年。
如果我们站在中立角度看儒家,会发现这种思想似乎有些空洞,而且非常保守。
因为说来说去,儒家都在告诉我们,一定要回到过去,遵从礼法,社会才会安定。
人都是叛逆的,对于儒家这种爹味说教,天生就带有一种反感情绪在内。
可如果将利益掺杂在内,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了。
比如说,国家即将变法,既得利益者们就会抬出儒家学说,号召大家保持现状,因为我们一直都很遵守礼法,而变法显然是不遵礼法的表现。
换言之,大家都应该接受我们贵族的领导,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劝人向善,人人遵守礼法。
这样一个上下井然有序、人人遵守礼法的社会,才是最完美的社会啊。
就连孔子都说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贵族平民,君子小人,强调的都是等级。
且不说这种观点对不对,但很显然,既得利益集团都喜欢这套说辞,所以在战国时代,儒家的地位就很高。
比如我们所熟悉的韩非和李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法家的代表。
但韩非和李斯在闯社会的时候,报出名号之后,总会强调一点:我是荀子的学生。
荀子是什么人?那是正宗的儒家代表啊。
而韩非和李斯,为了推广自己的治国理念,居然扯着荀子的大旗做文章,由此可见儒家在当时的社会地位。
可如果我们继续追溯一下,荀子真能代表儒家吗?恐怕也够呛。
至少有一点我敢肯定,荀子的儒家和孔子的儒家,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比如说,孔子认为人性本善,而荀子却说人性本恶。
大家来评评理,这两个人是一个学派的吗?荀子真的继承了孔子的思想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法家学子在闯荡社会时,总会习惯性地带着儒家的面具,其他各家,其实或多或少也有类似的现象。
所以我们在说起儒家独大的时候,千万不要有什么“战国时期人人思念春秋礼法”的想法。
因为,战国时期的某些所谓“儒家”,其实就是披着一张皮而已。
这也是后世对于儒家争论极大的主要原因。
哪怕是自以为最精通儒家学说的人,恐怕都无法回答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定义儒家。
这就好像,孔子只是做了个番茄炒蛋,味道还不错。
但后人偏偏要在这道菜的基础上,添加各种食材和佐料。
整到最后,发现这玩意菜不像菜,饭不像饭,倒了有点可惜,不倒又倒胃口。
哪怕是孔子复生,看到现在的儒家,恐怕都会大摇其头:这是儒家?谁创立的?反正跟我没关系。
很多人都以为,儒家之所以会偏离孔子的思想,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它不使用,所以历朝历代都要对其进行订正和修改。
这个说法大错特错,儒家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它太实用了,以至于是个人都想用。
前面我们说过,既得利益集团喜欢儒家,最高统治者其实也喜欢,因为儒家强调礼义廉耻和等级制度。
在社会安定的时候,儒家就是最棒的维稳利器,谁反对儒家,谁就是居心叵测的反贼。
而普通百姓呢?其实也会喜欢儒家,因为儒家可以让他们的人生走捷径。
比如《三字经》里面就有一句话:香九龄、能温席。
意思是说,东汉时期的黄香,九岁就能帮父亲暖被窝,非常孝顺。
汉朝人看到黄香的事迹之后,纷纷自觉地学习,认为这就是儒家最精华的部分。
可大家要知道,东汉时期有“举孝廉”之说,孝顺的黄香最后就成为孝廉,正式步入官场。
换言之,儒家号召大家孝顺父母,而孝顺父母可以当官,你说普通百姓会不会喜欢儒家?
看过儒家之后,你再回过头来看法家,立刻就会发现:与儒家相比,法家似乎更纯粹一些。
吹捧儒家的人,往往是为了现实利益,而信奉法家的人呢?虽然他们说话都比较吓人,但往往都具备更高的理想和追求。
道理很简单,如果只是想混个官位,讨个好名声,那么拜倒在儒家脚下即可。
而法家的那一套,在当时是比较得罪人的。
因为说起来,法家的思想就是把社会变成人间地狱,人与人之间没有道德约束,只讲利害关系,这不是丛林社会吗?
这也是众多学子要披着儒家外皮的主要原因,如果不这么做,在他们没成事之前,恐怕就已经被众人抵制了。
用摆在台面上的大道理来说,儒家永远都是君子形象,可以登堂入室,而法家则是一副刽子手形象,不到万不得已,恐怕谁也不想见到这类人。
韩非和李斯属于形象较好的那一类,因为他们至少还知道披一层皮,而吴起、乐羊和西门豹,显然是连这层皮都没有的,所以即便颇有功劳,却依旧被人瞧不起。
但实际上,当统治者和既得利益集团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表面上虽然依旧尊奉儒家,但在背地里都开始动用法家手段了。
比如魏国要开疆拓土,用的就是法家门人,各国变法的主导者,基本也都是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