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民留守的小脚发妻王淑兰,“亲人呐,我和你们一起在战斗!”
在毛家群星璀璨的大家庭里,王淑兰是不太耀眼的一颗星。她出身贫农、没有文化、裹一双小脚,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家妇女,她也没想到,因为父母之命嫁入毛家,却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王淑兰性格开朗,能说会道,干活麻利勤快,她经常听大哥讲些“稀奇事”,耳濡目染,她也跟着长了见识,并于1926年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三兄弟不同的是,杨开慧跟着毛泽东、周文楠跟着毛泽覃四海为家干革命,唯有王淑兰因为一双小脚成了留守妇女,可她并没有为小脚所困,反倒用一双小脚丈量出自己的“长征路”。
大革命失败后,毛家三兄弟的妻子都在追捕之列,她们各自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最先被捕入狱的是王淑兰母女。1927年5月,长沙发生了骇人听闻的“马日事变”,王淑兰没有幸免。
在长沙“师井湾”监狱,王淑兰母女结识了第3次入狱的罗醒母子。女监关了100多名政治犯和刑事犯,拥挤在五间囚室内,臭气异味熏得人喘不过气来,吃的是变质的饭菜,睡的是铺稻草的水泥地,为了改善狱友们的生活条件,罗醒和王淑兰作为女监代表领导狱友开展了一系列的狱中斗争。
电影电视中常出现的镜头,真的就是她们的亲身经历。比如:争取到像毛华初一样的孩子到男监去读书,和男监取得联系传递消息,并悄悄地成立了临时党支部,王淑兰当了小组长。
1927年是中国历史的转折年,八一南昌起义,9月9日毛泽东领导的秋收起义,各地风起云涌,一股强劲的巨风吹进师井湾监狱高墙内,王淑兰得知亲人的消息,悬挂的心放了下来。
她在狱中握紧拳头,默默地说:“大哥大嫂、润莲、泽覃,多保重,我和你们一起在战斗!”
“淑兰,我要去追红军,儿子交给你!”
在狱中,王淑兰与罗醒建立起了姐妹般的革命友情,她们无话不谈。
罗醒得知毛泽东在江西三湾进行部队改编后,率领起义军上了井冈山,她如坐针毡,多么想立即冲出牢笼,去追随红军。
罗醒(1901~1931)湖南浏阳人,自幼在平等儒雅的家庭成长,罗父的通达,让她有机会读书,她很早就接触了革命思想。
罗醒于1923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浏阳红色政权区委副书记,浏阳妇女委员会主任。能骑善射,一手好枪法,随着第一次大革命失败被捕入狱。
罗醒对王淑兰说:“淑兰,我们是革命战友,都是共产党员,万万没想到我会在狱中遇见你”。
“我的身份是暴露了,横竖都是个死,如果我能活着出去,也是要去找红军。”
这两位坚定的女共产党员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孩子,两位母亲约定:如果能出狱,罗醒就放心地去找红军,孩子交给王淑兰抚养。
1930年7月26日,彭德怀率领红军攻打长沙,营救出狱中的同志们。分别时,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淑兰,我去追红军了,华初儿交给你!”她最后抱一抱儿子,含着泪转身离去。
王淑兰牵着两个孩子,默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从那以后,彼此再无音信。
直到1949年,毛华初南下回到湖南,才得知妈妈罗醒的英雄事迹。
原来,分手的第二年,罗醒又一次在战斗中被捕。国民党以女赤匪罪名将罗醒处以极刑,五马分尸杀害于浏阳河石滩边。敌人将她的头颅割下,悬挂在浏阳城墙上示众。
新中国成立后,湖南省政府追认罗醒同志为革命烈士。
王淑兰走上孤独又艰难的漫漫“长征路”
从1930年~1937年的七年时间,我们都知道杨开慧被杀,毛岸英三兄弟流落上海街头,很少有人知道王淑兰带着一双儿女投亲靠友、东躲西藏、忍饥挨饿、行乞漂泊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们去过上海找毛泽民,可到了上海才得知,因顾顺章叛变,上海党组织遭破坏,毛泽民紧急转移苏区,母子又无奈返回长沙。
回到长沙,她踮起一双小脚步行400里去华容投靠亲戚,毛泽东二姑的儿子贺晓秋给了她们安身之所,可吃饭成了问题。最难时,为了活下去,她让儿子给人放牛、干杂活,把女儿送给人当童养媳。
她曾准备带着儿子去江西苏区找毛泽民,舅舅告诉她:那里正打仗,江西苏区已被国民党包围,你根本进不去。
母子仨人又转回韶山,可韶山的老屋被没收,只好投亲靠友生活。
好不容易熬到1937年国共第二次合作,老屋收回,韶山恢复了党支部,王淑兰终于回到了党组织的怀抱。
更让王淑兰欣喜的是,延安派人带来了毛主席的亲笔信。信中大意是:组织已将你们近些年的情况汇报到延安,现派人接毛华初、毛远志来延安,见字可接洽,并作安排。
王淑兰捧着信的手在颤抖,她已多年没有家人的消息,没有见到过一个毛家人,她多想把自己这么多年的苦讲给亲人听,母子仨人欢呼雀跃,心已经飞去延安,仿佛看到了巍峨的宝塔山。
可是,王淑兰走到武汉,因为一双小脚又一次被劝回。
送走两个孩子,王淑兰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她用一块布包几件换洗衣服,转身投入到抗日的洪流中。
王淑兰又经历12年炼狱般的生活
这个12年,王淑兰和地下党组织一起,提着脑袋奋战在抗日战场和解放战争的战场上,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儿子在桂阳山沟里找到她。
王淑兰干的是危险的地下交通员工作,她经常穿梭在敌特星罗棋布的白区,虽然不识字,但她有超强的记忆力,能一字不漏地记下任务细节。
她随身总带着一根木拐杖和小竹篮,这是她的掩护工具。送文字情报时,王淑兰将纸条卷起,坎进木拐杖留好的缝隙内,再用泥灰抹上,做得天衣无缝。
1940年春节后,王淑兰受命只身一人去桂林建立八路军联络站,直到1944年10月日本人占领桂林,桂林陷落之前,王淑兰才撤回湖南湘乡市。
最困难的是1944年冬天,湖南地下党组织陷入极大的危机中,没有活动经费,日本人处处逼近,衡阳被日寇占领,地下党组织撤离,王淑兰和范卓同志与组织失去联系,他们乔装难民离开衡阳,准备转移到桂阳去。
两位老党员一路乞讨走到桂阳,没有多久日寇进攻桂阳,1945年5月,王淑兰又转移到临武县的龙口山。
一路上走走歇歇,她弱小的身板因劳累和饥饿已经摇摇晃晃,老百姓的日子也很艰难,讨到好心的穷苦人家,她不忍心喝老百姓的那碗救命粥,讨到大户人家,开门的一看是个要饭的,便放出一条狗来咬她。
终于,王淑兰支撑不住了,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上。
奄奄一息的王淑兰被人摇醒,她听到一位农妇的呼唤,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
“这是桂阳与临武交界的大铺领凉亭。”
农妇见王淑兰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将她扶起,问:“你这是从哪里来?”
“是从日占区逃难出来的,这两天都没讨到一点吃的东西。”王淑兰有气无力。
这个农妇叫曹润莲,她二话不说把王淑兰搀扶回家,赶紧给她做点饭吃,帮她梳洗,安排房间叫她好好休息。王淑兰被这位善良的农妇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
1945年6月,抗日战争即将取得全面胜利,湖南省地下党工委书记周里同志派王来苏同志(后任衡阳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到临武龙口山,找到王淑兰和范卓二位同志,向他们传达了上级指示:恢复党组织,建立地方武装。
经过几年艰辛的努力,范卓、王淑兰等同志将临武地区发展为牢固的革命根据地。
新中国成立前夕,王淑兰与同志们一道向游击队和解放军先后提供两万多斤粮食,为新中国的解放又立下汗马功劳。
做这么多年的革命工作,王淑兰并没有正式职务,但她毫不在意,她常说的一句话:我生是毛家人,死是毛家鬼,毛家的荣誉是至高无上的!
1949年春,王淑兰在桂阳山沟等来了儿子,12年过去了,母子终于团聚,王淑兰见到儿子,又哭又笑,当年的放牛娃,如今站在妈妈面前的是一名英姿飒爽的解放军,恣意的泪水止不住地流,儿子哽咽地说:“妈,我来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