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载于《兵器》杂志2023年2月刊，本次转载时经重新二次内容完善及编辑、补充部分插图和整理，以与同好共同分享。个人认为《兵器》杂志是一本专业、客观的军事杂志，推荐持续订阅，丰富自身的军事及政治知识。

2019年正在科罗拉多州上空执行演习任务的美国海军E-6B‘水星”指挥机，请注意该机机翼两侧的低频天线吊舱。

2022年6月，一条有趣的消息出现在网络：英国空军正将旗下的E-3D预警机转手给美国海军，后者将使用这批退役的预警机作为E-6B“水星”指挥机的教练机。E-6是所谓的“末日飞机”中的一种，可以在战时充当空中指挥所指挥战略核潜艇。这批飞机的改装工作已经开始，相关的转让将使得英国空军在向美国采购EC-37电子战机时，获得部分抵扣。

通过获得英国的预警机，美国海军的“水星”指挥机也将获得“第二次生命”。英国空军原先拥有的E-3机队曾达到七架。其中有三架已经被转手到智利，剩余的几架将马上退役。

正在为E-3D“哨兵”预警机举行退役仪式的英国空军仪仗队，背后预警机带有空中受油管。

装备回流

2022年9月，美国海军航空系统司令部发布的一张照片，显示了一架序列号ZH104的英国的E-3D正在美国路易斯安那州查尔斯湖机场的一个机库中接受改装。图中飞机大部分尾翼已被拆除，但飞机的外观仍与2020年该机从英国空军退役时的外观差不多，英军的军徽与中队标记仍然没有抹除。

英国空军序列号ZH103的同型号E-3D预警机

美国海军航空系统司令部指出，未来这些飞机的外观将发生重大变化。据悉这架飞机是由美国海军机载战略指挥、控制和通信计划办公室以1500万美元的价格购买的。

英国空军是在1987年与法国空军共同引进E-3预警机的。在英国该机被称为“哨兵”AEW1预警机，共有7架，1991年底交付。英国当初采购E-3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意味，因为当时该国最后一代自研固定翼预警机“猎迷”AEW型正好因预算原因下马。

英国空军“哨兵”AEW1预警机

下马的猎迷AEW.3预警型

该项目还有一个更为外界熟知的名称，那就是“北约预警机”。英国空军的E-3D虽然也为北约在欧洲的联合部队提供预警，但也偶尔独立执行英军的任务。如本世纪初，英军的“哨兵”也曾到阿富汗与伊拉克执行空地管制与通信中继任务。严格的说，当时该机客串了美军E-8与E-11的部分职责。在2022年3月俄乌冲突爆发后，英军最后的两架E-3D还曾飞赴波兰，为乌克兰及北约雇佣军提供“隔空”预警信息。

北约E-3预警机纪念涂装

此次二手E-3D的转让也延续了剩余军用飞机从英国流向美国的传统模式。以前的类似例子包括美国海军曾购买一架英国空军C-130J运输机，作为蓝天使表演队的专属运输机使用。再往前回溯，美国国防部还曾购买过前英国空军的“鹞”GR9/9A攻击机作为美国海军陆战队AV-8B机队的备件储备。

蓝天使飞行表演队的C-130“胖子阿伯特”在表演“火箭弹射

为了运用这批二手E-3，诺-格公司的维护和改造中心正在查尔斯湖进行工作。这个过程包括拆除旋转雷达罩以及加油探头，以及相关的舱内设备。届时，飞机将从气动布局角度实现与E-6基本相同。

英军的E-3D至少从2021年2月起就被存放在查尔斯湖了。一旦改装完成，飞机会恢复完全适航。飞行测试计划于2024年初在马里兰州帕图森特河海军航空站开始。

交付美国海军的英国空军E-3D驾驶舱，可见它与E-6B尚有一定区别。

图示：英国空军E-3D预警机的APY-1雷达，该型雷达是世界第一代机载相控阵预警雷达的经典型号，从功率角度评判，至今仍不算过时。

E-6机组的训练

目前尚不清楚这批飞机的美军编号为何，TE-6似乎是一个可能的选择。根据美国国防部的公布，目前没有计划将新的任务训练设备安装上机。该机将被用于“初始和经常性E-6B飞行员训练”，目前所有这些都是使用标准E-6B进行的。

从这个意义上说，该机将与美国空军使用的三架TC-135W并行运用。当前TC-135W是为RC-135系列战略侦察机训练飞行人员的机型。所有三架TC-135W都是专用教练机，没有安装任务设备。其中两架具有假“脸颊”和突出的“猪鼻”，以再现RC一135V/W的空气动力学特性。

波音TC-135W专用教练机

根据美国海军航空系统司令部采购英军E-3D时的一份声明显示，“自从E-6三十多年前问世以来，美国海军一直在寻找方法来训练飞行员，并让他们的教练机与现役值班机保持相同的技术状态。之前，美国海军始终在租赁商用飞机以及使用具有任务能力的飞机客串教练机。”

水星”机组正对记者展示舱内工作环境，他们的保密设备均未开机。

一旦投入使用，由英国预警机改装的教练机每年将完成大约600个飞行小时和2400次着陆循环。反过来，现役的E-6B将得以节省相关的飞行时长。新教练机还将减少为E-6B任务训练所需的时间，因为以往这一训练任务需要调配现役E-6B指挥机在非值班时间进行。

“水星”其机

目前，E-6B正在执行的是“接手指挥与撤出”任务（TCAMO)和美国空基指挥节点任务。这两种任务主要包括保障指挥员与洲际弹道导弹发射部队或轰炸机部队之间的通信。使用机载发射控制系统，E-6B甚至可以用作在其他指挥和控制节点被摧毁时，指挥员与远程发射洲际弹道导弹发射战位的中继替代手段。因此，这型指挥机堪称美国核威慑能力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美国海军共有16架E-6B，它们全部由位于俄克拉荷马州廷克空军基地的两个中队操作，即VQ-3“钢铁侠”和VQ-4“影子”中队。这个基地最早由美国多军种联合的战略司令部运行，读者不妨将这个基地理解为“飞行长波台”的地面部分。

E-6“水星”指挥机首飞于1987年，当时该机使用了较新的707-320机身。该机最大起飞重量达到了155吨，升限大概在12000米，具备空中加油能力。如果不加油，该机的最大留空时间是10小时30分钟，经过加油可以达到29小时。最大机组配置下经过加油可以连续飞行达到3天之久。

“水星”的任务设备是安装在翼尖的极低频通信天线吊舱，在与核潜艇或地面洲际导弹发射井通信时，吊舱中的长达数百米的天线将被伸出。这时飞机不能进行剧烈机动，但是可以依靠其他机型掩护或远离前线保障自身安全。

一个有趣的事实是，E-6的第一个子型号E-6A的绰号其实是继承自前一代指挥机的“赫耳墨斯”。该机在本世纪初随美军核弹指挥系统一同进行中期改造后，才有了如今E-6B与“水星”的名称组合。

服役超过30年，已经严重老化的E-6B机队目前越来越受到美国海军的关注。比起常见的C-135平台，这些指挥机在使用中还会受到一些独特的应力损伤。由于这种飞机在飞行时要拖着长长的VLF天线慢慢转弯。因此他们的机身寿命消耗较快。

除了E-3D和E-6B均基于波音707客机平台开发，导致美国海军选择英军退役E-3D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美国海军的指挥机与美国空军的E-3C使用了不同的发动机。这也是E-6B的一个特征，它不仅使用了CFM56-2A-2涡扇发动机，还更换了737NG标准的数字化驾驶舱。

美国海军飞行员展示E-6B的驾驶舱，该批次飞机使用的是737NG标准的数字化驾驶舱。

正在对E-6B的CFM发动机进行起飞前检查的美国海军地勤人员。

“水星”的后人

然而即使如此，E-6B机队的日子可能也已经屈指可数。美国海军现已决定开始采购下一代长波指挥机。这型指挥机的研制项目当前被称为E-XX。这一项目当前的进展仍然高度保密，但外界普遍认为，美国海军会遵循E-6计划的“先例”，采购与美国空军EC-135平台相同的换代机型，也就是正在交付中的EC-37。

图示：美国空军EC-37B电子战飞机，基于湾流G550公务机改装，在民用飞机基础上改装特种机的好处非常多，飞机的可靠性、安全性、舒适性都高于一般的军用运输机，有利于机组长时间执行任务。

对于“水星”指挥机换代项目而言，另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来自于E-6的前一代平台EC-130。在喷气式的E-6出现前，美国海军曾在上世纪60年代后期到80年代中期一直使用EC-130Q通信指挥机作为核潜艇部队的空中通信节点。

EC-130是“大力神”战术运输机家族中最神秘的子型号系列。它最早发展于越战战场上的临时改装型号。最初是一种专门为特种部队提供中继通信服务的搜救指挥机。后来，美国空军与陆军合作，将EC-130的通信中继与心理战广播、无线电侦察设备系统化发展，就有了后来的“罗盘呼叫”、“窥镜”等系列电子侦察/干扰机家族。

图示：上世纪美国空军的EC-130主要承担心理战与通信支持任务，舱内相当拥挤。图为伊拉克战争期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空中国民警卫队的EC-130正在播出伪造电视节目.

EC-130Q就是其中的海军专用型，它搭载的任务载荷是美军在1961年完成系统化改造的“单一通信链计划”战略核潜艇指挥体系的空中低频电台。这个型号共制造过18架，1992年全部退役。

然而，采用亚音速涡桨发动机的EC-130J从飞行性能上显然弱于波音707平台。使用技术上倒退的C-130替代E-6显然并不合适。不过洛克希德公司的优势在于近期美军特种司令部以及空军都在加速采购该机的最新批次，稳妥的交付速度与较大的舱内空间都将是“大力神”胜于发展自“湾流”商务机的EC-37的“先天优势”。不过到目前为止，美国海军替代“水星”指挥机的研制项目，将仅仅聚焦于提供与海军弹道导弹潜艇的空中通信中继功能。这无疑对于机身较小的“湾流”更有优势。

美国空军 EC-130J电子干扰机

计划中的下一代海军指挥机与E-6B共同服役一段时间。然而从长远来看，E-6B的全面退役计划即使在E-XX项目下进行，也不可能由一款螺旋桨运输机完全替代。外界普遍认为，当前E-6B有限担负的空中指挥所功能铁定返回美国空军，就像在冷战期间使用EC-135“窥镜”的时代一样。

事实上，早在“湾流”公务机进入视线前，美国空军和海军就曾经有一项暂定新联合平台研制计划，以直接取代E-6B与E-4B，但项目似乎已于2020年终止。该项目当时曾短暂以E-10为代号研制，打算利用767或737平台。

美国E-10侦察机,先进但不实用,问题频频。

至于英国空军，E-3D的退役已经导致该国的空中预警指挥能力出现“能力假期”。自2021年10月正式退役E-3D“哨兵”预警机以来，替代它的第一架E-7A“楔尾”AEW1预警机预计到2024年才能到货。还有消息说，因国防预算削减导致英国采购E-7A预警机的计划数量从五架飞机减少到了三架。

英空军列装的E-7A预警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