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桂花 素材/顾宁

（文章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本故事有部分情节虚构，请理性阅读）

我叫顾宁，今年50出头，生活在小县城里，是财政所的一名工作人员。

每当夜深人静，我一个人独处时，就会禁不住想起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一切，泪点低的我，泪水就会禁不住涌出眼眶。

现如今我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我特别感谢我二姑小时候对我的关怀，没有她就没有我今天的幸福生活。

我出生在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村子三面环山，山里有一大片森林资源。从我记事起，为了保护这片林区资源不被破坏，公社配备有两位护林员，守护这片林区。

我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名护林员，父亲的日常工作，就是每天对自己管辖的片区山林巡视一遍，发现乱砍乱伐、盗取木材的现象就要及时制止。

我们村后山这片山林水资源十分丰富，从这片源头发出的水资源，供方圆几十里的农民饮用，还供农民的农作物灌溉。当地政府部门十分重视对这片林区的管理工作。绝不允许人们随意破坏这里的森林资源。

在通往这片山林的路上，路边有很多块木板警示牌，牌子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保护森林资源，人人有责。”

作为护林员，我爸对于这片森林的一草一木，都爱护有加。我家的亲人绝对不允许到这片森林区去砍柴。

七八十年代，那时候人们做饭都是用柴火做的，每家每户在立秋过后，天气凉爽一些了，就会到山上砍柴，囤好一年的柴火。

这时我爸的巡逻任务就更繁重了，早上，吃了早餐就向山上出发，中午一般不回家，带上干粮、带上一个行军壶，壶里装满水。

常常是一巡逻就是一整天，一般早上8:00就出去，天黑前才回来。夏季日子长时，早上7:30他就去巡山了。

每到囤柴火的季节，我爸总会叮嘱我妈说：“小莲呀，记住我的话，不能贪近，要砍柴火就到那边去，不能到水源区那里的山去砍柴。”

其实，当时水源山那边一些杂草是允许割回家做柴火的，但是我爸就不准我妈到那里去。宁愿多走一两里路远，也不准我妈到那林区去砍柴火。

我妈有时就会怼我爸说：“每个月就领10多块钱，还有那么多规矩，别人能去那里砍，为什么我不能？去其他地方砍柴，我要多走半个小时。”我妈不满的埋怨着。

每当这时我爸就会对我妈说：“我作为护林员，就要对自己的家属严格要求，如果我的家属都不遵守这些纪律，那其他人还会遵守吗？”

每当我爸这样说的时候，我妈就再也不敢吭声了。我妈想想我爸说得也对，自己作为家属都不以身作则遵守秩序，还要求别人遵守，别人怎么会听你的话呢？

大多数情况下，这里的人们是不敢随便到山上去乱砍那些大树木的，但也有个别胆子大的，上山偷砍木材去卖，但一旦发现了也会受到严惩。

一天早上，我爸吃了早饭，像往常一样准备进山巡逻，我妈看着阴沉的天空有些担心地对我爸说：“朋飞呀，你看天是不是要下大雨了？还是等下了大雨再去吧，这时候应该没人敢乱砍伐的。”

“你咋就敢保证没人去砍伐呢，为了钱，对那些盗窃的人来说，你护林员不去巡逻，他们盗得更放心呢。你还是给我准备好些干粮吧，咱领了这份工资，就要按时去工作。”

说完，我爸摸了摸我妈的大肚子，我妈已经怀孕7个月了，已经十分显怀了。“看这天今天会下大雨，你就不要外出了，在家好好照顾华仔（我）”

只有5岁的我，此时正在院子里自顾自玩着，听他们说会下雨，我也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又继续玩自己的。

我爸说完，拿着雨衣，又拿了我妈给他准备好的干粮，出门去了，我妈看着我爸出门的背影，还不忘叮嘱他一句：“下雨的时候你要小心一点哦，山上不是有木屋吗？下大雨你要在那里躲一躲。”

“你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下大雨实在撑不住，我会找地方躲雨的，山上哪个地方能避雨，我做了三年的护林员，难道我还不晓得吗？你瞎担心个啥呢！”

我爸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走了。我爸不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醒着回来。我爸出门后几个钟，天空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直下了几个钟头才停歇下来。

傍晚时分，按照平时这个时间段，我爸已经从山上巡逻回来了，但这天一直到天黑，伸手不见五指，我妈都没见我爸回来。

我妈做好了饭，一直等我爸回来，等到我肚子都饿了，我妈把饭盛给我，让我先吃。我吃饱了饭，又洗了澡。我实在太困了，躺在床上不一会我就睡着了。

醒来时，看我妈还点着煤油灯，坐在床沿前，借着灯光缝补着我爸那件脱了线的衣服，看样子我爸并没有回来。

我柔着朦胧的眼睛，问我妈：“爸爸还没回来吗？”

“没有呀，今天下的雨有点大，那条山涧溪水不知是不是涨水了，你爸他能不能趟过走回来，你睡吧，我等你爸回来才睡。”我妈说完，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缝着衣服。

我躺在床上，不久我就听见我妈开门走出去的声音，她一定是担心我爸的安危了，做护林员三年，我爸他没试过在外面过夜不回来的。

我妈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我爸回来。第二天天一亮，她就出门去找，还通知了我的两个堂伯父和堂叔他们去一起帮寻找。我爸是独子，没有兄弟，我有一个大姑和一个二姑。

中午时分，人是找着了，是在一条小溪边旁找到的，找到时我爸就没有气息了。大人们说，我爸一定是失足落水，被突然如来的洪水冲走的，冲到小溪旁，被一棵小树给拦住了。

当叔伯们把我爸背回来放在堂屋时，我妈看了哭得肝肠寸断，边哭边说：“我叫你小心些，你还说不让我担心。”

5岁的我看着我妈哭得那么悲痛，我也跟着嚎嚎大哭起来。

我爸挺直地躺在地上，我试着呼喊他，可任凭我怎么呼叫再也听不到他的回应声了。

我爸走了，我妈因为伤心过度，动了胎气大出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啥事都凑到一块来了。

几个叔伯怕我妈再出意外，去村里王大爷家借来木板车，把我妈赶紧送到乡镇医院去，但是因为山高路远，路不好走，送到医院时，我妈就快不行了。

一天不到，我妈也随我爸走了，我一下子失去了两个亲人，5岁的我就这样成了无爹无娘的孤儿。办丧礼的那天，我孤独的躲在角落里，没人理我。我看着亲人们进进出出的身影，我惊恐又害怕。

出殡回来，亲人们商量着如何安排我，两个堂伯说，我们都有5、6个孩子了，再养一个会很困难。

一个堂叔刚结婚，还没有孩子，但是他说他不可能养我，养了我担心以后会没有自己的孩子，只有没结婚的最小的堂六叔说他愿意养我。

可是大家又一致认为，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年轻男仔，怎么可能把孩子给带好呢。最后讨论来讨论去，最终结果还是让有经验的两个堂伯父（大、二堂伯父）轮流养我。两个堂叔有钱有粮就拿些给，减轻两个堂伯父的负担。

就这样，我先跟大堂伯父养半年，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在大堂伯父家吃饭。饭桌上，堂姐堂哥们抢着夹好吃的放进自己碗里，只有我杵着筷子不敢乱动。

堂大伯母看了没吭声，堂大伯父看了呵斥他们道：“留些给你堂弟吃，你们都吃完了，他吃啥？”

在堂大伯父的呵斥声中，几个堂哥堂姐面面相觑，堂大伯父把剩下的不多的一块肉夹到我碗里说：“吃吧，顾宁，吃饱了叫你姐帮你弄水洗澡。”拘谨中，我把饭吃完了。

那晚睡觉后，我又梦见了我爸和我妈，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眼里全都是泪水。我跟大堂哥一起睡，我很怕，我想起来拉尿，可外面漆黑一片，我根本不敢出去。

我一直忍到天亮，忍得膀胱差点涨爆了。天蒙蒙亮时，我赶紧爬起来，去外面撒了一泡尿，撒完尿，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了不少。第二天晚上睡前，我再也不敢喝那么多水了。我怕半夜我又要起来尿尿，没人陪我起床。

第三天中午，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我站在屋檐下，望着烟雨朦胧的天空出神。突然一个披着雨衣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前，当她走进屋檐下，把雨衣卸下的时候，我愣住了，脱口而出问她：“二姑咋来了？”

二姑一把把我搂在怀里，然后怜爱的对我说：“顾宁，下这么大雨，你咋还在屋檐底下站着呀？快进去吧，别让雨水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听到我俩的谈话声，大堂伯父从屋里出来，看到我二姑，他也是愣住了 ：“二妹，雨这么大，你咋冒着大雨来了？”

“我前天回去和我家老李（我二姑父）商量了，他同意我带顾宁回家，我家三个孩子，老李会木匠手艺，每个月也能挣到些钱。俗话说得好，再饿也不会饿死手艺人。大哥，你家孩子多，你也不易，我还是把顾宁领回去养吧。只要有我家孩子吃的，他就不会被饿着。”

二姑把我搂在怀里。对着堂大伯父说了上面的那些话。

让堂伯父养我，他们本来就不情愿，现在二姑说要养我，他们巴不得二姑快点把我领走呢！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二妹，你两口子养顾宁，有你这个亲姑照顾他，我们也放心。顾宁，去吧，把你的衣服收拾好，等雨停了，就跟你二姑去她家吧。”

有人招呼我了，堂大伯父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一下子轻松了下来。我让二姑把我的衣服整理好放在一个布袋里。

雨停后，二姑拉着我的手，离开了堂大伯父家。我们走走停停，走了差不多两个钟头，终于走到二姑家。

对于我的到来，表哥表姐他们很是高兴，特别是大我两岁的表姐，把她平时舍不得吃的零食，都拿了出来分给我吃。

到了晚上吃饭，我一点也不拘谨了，两个表哥，他们会分别给我夹菜。好吃的菜，他们不会争吃，他们吃一块肉，也会夹一块放进我碗里。

二姑看着我们几个孩子和谐的处着，她在一旁会心的笑了。晚上睡觉，我因为初来乍到，二姑就让我跟她一起睡。

那一晚，睡到半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爸妈双双被洪水冲走，我在岸边大声的叫喊着他们。可是水太大了，我怎么喊他们都没办法走回到岸边，我沿着岸边一直追，边追边哭……

“顾宁，你怎么啦？醒醒呀，醒醒呀，你是不是做梦了？”二姑把我摇醒了。

醒后，我惊恐万状，想起梦中的情景，我再次惊得哇哇大哭起来。我爸去世的那一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二姑想我肯定是被梦里的情景吓坏了，她赶紧把我搂在怀里，哄着我说：“顾宁别怕，有二姑在呢。”

说完二姑又用巴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我蜷缩在二姑的怀抱里，踏实感才慢慢回来。后来实在太困了，又睡着了。

在二姑家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我就慢慢适应了。二姑一家人对我很好，二姑父对我视如己出，每次二姑父到镇上赶集，他给表姐表哥们买吃的，他都会买多一份给我，我们4个孩子平分，表哥表姐有的我都有，姑父不会厚此薄彼。

就这样，我在这个有爱的家庭里慢慢长大。7岁那年，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二姑父就到镇上给我买了一些学习用品回来，表姐看见我的铅笔盒非常漂亮，她就想要新的，把旧的给我用。

这时姑父批评表姐说：“表弟他也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样自私，把旧的让给别人，自己想要用新的。如果表弟给你用旧的，你会愿意吗？”

在一旁给我做书包的二姑也跟着批评起表姐：“你爸说得对，表弟从小就失去了爸妈，没有爸妈的疼爱，你有我们疼爱，你要像我们一样疼爱你小表弟，知道不？”

表姐被二姑父和二姑批评了一通后，意识到错误的她惭愧的低下了头。从此以后，表哥表姐对我就像亲弟弟一样照顾。

七岁多，我开始上一年级，为了报答二姑父和二姑对我的养育之恩，从小我就十分努力学习。每个学期我都能拿奖状回家，二姑、姑父看到我读书聪明，平时听话，让他们省了不少心，他们俩对我就更好了。

我每次拿奖状回家，二姑父都会给我特别奖励。在姑父的鼓励一下，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有时候甚至会有错觉，二姑父就是我的爸爸，只有爸爸才会这样对自己的孩子那么好。

我11岁那年，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写字，听到二姑父和二姑在谈话，尽管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我还是听见了。

二姑说：“今年过年的钱不多了，你妈生病了，花了一些钱，今年就不给孩子们扯新衣服了吧。”

二姑父听了说：“小慧（我二姑的名字），咱每年都给孩子们做新衣服，今年不给他们做，恐怕孩子们过年了都不高兴啊！”

又听见二姑说：“那咋办，给孩子做了新衣服，那咱们过年买菜的钱都没有了，还是别做了吧。”说完又听到二姑叹了一口气。

最后听见二姑父说：“要不，咱就给顾宁做一身吧，我们几个孩子大一点，他们穿旧衣服没关系的，顾宁还小，他看着别的孩子有新衣服穿过年，他没有新衣服穿，他会难过的。”

“那好吧，我听你的，就给顾宁做吧。”二姑说，他们的谈话结束后，我听了非常感激。

后来那年过年，4个孩子只有我有新衣服穿。对二姑父和二姑，我更加感激他俩了。我上四年级，两个表哥去镇上读初中了。我放学回来，就经常帮干力所能及的家务活。

小学毕业，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初中。而两个表哥因为没考上高中就回家务农了。

读初中时，我继续努力，后来又考上了县城的高中就读。这时大表哥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大表哥通过自己的努力，又在二姑父和二姑的帮衬下娶上媳妇。

表姐因为没考上高中，她也回家务农了。我高三毕业那年，二表哥也娶上了媳妇。高三毕业，我考上了大专，但是二姑父和二姑很高兴，尽管他们当时没有钱供我读，可是他们还是为我筹到了去学校的费用。

二姑父更是高兴地对我说：“顾宁呀，4个孩子就数你最有出息了，你虽然不是我的亲孩子，但你是在我们家读出来的，也算半个我们李家人了。”

“二姑父希望你以后上了大学，认真学习，学好文化知识，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接到录取通知书后，二姑父为我摆了几桌，祝贺我考上大专。不久开学的日子到了，二姑父送我踏上了去学校的班车。

大学毕业，我被分配回县城的财政所工作，工作半年后，我用节省下来的钱为二姑父和二姑买了新衣服。

他们俩穿上我买的衣服会心的笑了。二姑父说：“顾宁呀，你大学毕业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咧，我和你二姑穿的衣服，你以后就不要买了，我们自个有钱买，你还是把钱攒起来，以后娶媳妇买房吧。”

毕业第三年，我和本单位的一位姑娘恋爱了，恋爱一年后，我俩就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彩礼钱，二姑给了我女朋友娘家3000元。二姑说，人家养大闺女也不容易，该有的礼数咱们还是要给的。

二姑、二姑父虽然不是我的亲父母，但是他们在我的人生路上，给予了我父母般的关怀，让我 感受到家的温暖，让我学业有成，最后我也有了自己温馨的家。

感谢二姑父和二姑的付出，现在我有空了，常会带着妻子和孩子回二姑的家，去看看她和姑父。当然，每次回去我们都不会空手，我会买上他们二老喜欢吃的菜。回到家我会亲自下厨掌勺，为他们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吃完饭，我还会和二姑父下下象棋，当然每次下，我都是故意输给二姑父，让他高兴高兴。

返程时，妻子每次都会塞个一千或者八百给二姑，让他们买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当然我们的后备箱也塞满了二姑种的农家货。

我们开车驶离时，邻居会在后面羡慕的说：“老李呀，你两口子都是善人，这个顾宁呀，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我开着车听见邻居说的这些话，心里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