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朝代相比,东汉时期参与政治的皇后、皇太后最多,马氏、窦氏、邓氏、阎氏、梁氏···可谓前仆后继,生生不息,成为东汉政坛的一大景观。
阎氏即东汉安帝刘祜的皇后阎姬。她姿容俏丽,却生性嫉妒,野心极大,在宫中十二年,勾结宦官,残杀情敌,废黜太子,久专朝政。无奈她无德无能,弄巧成拙,被十九名内庭宦官一朝诛灭。
阎姬是河南荥阳人。在元初二年(公元115年)被立为皇后。阎后嫉妒心特别强,虽已被立为皇后,仍不满足,怕汉安帝旧情复萌,宠幸李夫人。尤其是她自己一直不怀孕,生不出儿子来,很担心安帝立李夫人所生刘保为太子,倘若那样,李夫人母以子贵,说不定会把皇后的桂冠夺走。
因此,阎后把李氏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于是便起了杀心。她利用安帝沉迷女色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弱点,诬告李夫人不安本分,与外朝官员勾结,有谋逆之心。
李夫人被这个罪名吓得魂飞魄散,竟服毒而死。
阎后逼死了情敌,还想连刘保一同害死,只是由于邓太后出面保护,皇子刘保才免遭毒手。从此以后阎后一直缠着安帝,叫他不要忙着册立太子,哄着安帝说,等身为正宫皇后的她生出儿子来立为太子,才名正言顺。安帝正迷恋于她,处处迁就,立太子之事便拖了下来。
可是,一直等了五六年,阎后仍没有生出一男半女。刘保已年满六岁,阎后还想再拖下去,无奈邓太后年事渐高,身体也不好,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为东汉王室选定接班人,频频催促安帝册立太子。
这样,永宁元年(公元120年)四月,刘保终于被立为皇太子,配备东宫官属,选择师保,教他读书。阎后一百个不乐意,可又没有办法阻拦,只好眼睁睁地由安帝册立,但内心充满忧恨,害怕有朝一日刘保得继皇位,要向她报杀母之仇。所以,阎后处心积虑地想害死太子。
建光元年(公元121年),邓太后因病去世,刘保失去了唯一的靠山。阎后认为机会来了,就一步步实施谋害太子的计划。这时,刘保年仅七岁,还不懂得培植自己的势力,平时只是与乳母王男和掌管御厨的宦官丙吉较为亲近。
汉安帝在邓太后去世后宠用宦官李闰、江京、樊丰等人,他们自恃诛杀邓氏外戚有功,擅作威福,干预朝政,安帝的乳母王圣也小人得志,骄横跋扈,对此,王男、丙吉二人看不过去,言语行止当中不免流露出不满。
阎后看准这个空子,用小恩小惠拉拢江京、王圣、樊丰,怂恿他们构陷王男、丙吉心怀怨恨、诅咒圣上。结果,汉安帝不分青红皂白,将王男、丙吉判成死刑,打入牢狱,双双毙命,又将两人的家属流放边疆。
太子刘保眼见乳母无端被杀,心中难受,常常暗自流泪叹息。阎后见太子郁郁寡欢、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他记恨在心,将来算账。江京、王圣等人也心怀鬼胎,惶恐不安。
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想找一个清除后患的万全之策。最后,江京、王圣想出一条毒计——挑拨太子和皇帝的关系,借安帝之手废掉太子。
当他们向阎后说出他们的计策时,她高兴得不得了,当时就赏给江、王二人每人五百两黄金、两匹彩缎。第二天,就由阎姬出面,按计行事。
这天晚上,安帝驾临皇后住的长秋宫,阎后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温柔,哄得安帝心醉神迷,接着又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频频落泪。
安帝对她宠爱无比,不愿叫她受委屈,见她那副伤心的样子,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阎后见安帝上钩,便抽抽答答地说:“太子乳母王男和厨监丙吉以前曾设巫蛊诅咒陛下和臣妾,被大长秋江京告发后下狱处死。不料现在又有人告发说太子也曾参与同谋,东宫的属官们也帮着太子策划此事。”
安帝本来遇事就缺乏明断,在枕头风下,就更加糊涂。听了阎后的话,他不辨真伪,连声责骂太子不孝。
次日,江京、王圣也说皇后之话不假。安帝更加确信不疑,立即召集公卿百宫讨论废黜太子的事。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阎后等人陷害刘保。
太子还不到十岁,早失生母,又丧乳母,身边没有一个亲近之人,孤寂无助,怎么可能谋害皇帝皇后呢?
朝臣们意见不一,形成了两大派别,在太子废立问题上争论不休,各不相让。
以汉安帝的舅舅大将军耿宝为首的一派,包括阎后的四个兄弟阎显、阎景、阎耀和阎宴等外戚,他们贵为列侯,又掌握羽林禁军,很有势力,这些人从自己家族的利益出发,迎合皇帝、皇后旨意,主张废掉刘保;
以太仆来历为首的一派,包括太常桓焉、廷尉张皓、光禄勋投讽、宗正刘玮等人,都是比较正直的大臣,他们认为太子年幼,即使王男、丙吉真的要谋害皇上,也不会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商量,所以说太子参与谋逆,一定是小人们的捏造。
阎后见有人反对废掉太子,更是加紧与江京、王圣、樊丰勾结,广造舆论,在安帝面前又哭又闹。结果,以耿宝为首的外戚获胜。
延光三年(公元124年)九月,安帝下诏将太子刘保废为济阳王,软禁在北宫德阳殿西钟下。
太仆来历不甘罢休,邀集同僚十余人一齐来到鸿都门前请愿,力陈太子无过被废,实属不当,吁请皇帝收回成命。
汉安帝闻知,恼恨异常,派中常侍到鸿都门宣读诏书,斥骂来历等人“不识大典,而与群小共为喧哗”,又指责他们来鸿都门请愿是为了沾名钓誉,以获忠直之名,并威胁说:“若执迷不悟,当显明刑书。”
此诏怒气冲冲,声色俱厉,许多人被吓住了,一个个悄悄离去,只有来历一人,坚持抗议到底,最后只剩下他自己在鸿都门前,几天几夜不肯离去。
汉安帝又气又恼,派近侍告诉掌管文书奏章的尚书们,叫他们写奏章弹劾来历。众尚书不敢违抗,又明知来历素来耿直,没有罪行,几个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尚书仆射陈忠勉强上了一本,参劾来历官职近要,却带头违抗皇帝,有失人臣之礼。
汉安帝见了奏章,抓到了整治来历的借口,便把他的官职爵位一并削去,连他的母亲武安长公主也被牵连,不准再进皇宫,也就是安帝不再承认有这门皇亲国戚。
从此,来历关门闭户,伏居在家。
亲朋好友都不敢替他求情,朝野内外,则更无人为太子喊冤。就这样,阎后终于得遂心愿,她打算等安帝死后,选立个小皇帝,学着前朝窦、邓两太后的样子,临朝听政。
就在太子被废的这一年,东汉又遭到严重的自然灾害侵袭,全国共发生了二十三次地震、三十六次洪水冰雹。老百姓流离失所,饥号转徙。在这样的情况下,汉安帝刘祜不知惕励治国,反而纵情声色,懒得过问朝政。
这年春节一过,汉安帝刘祜便游兴大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携带着千娇百媚的阎后和大小嫔妾,还有阎显兄弟及一班宦官,兴致勃勃地到南方游玩。一路上煊赫繁华,旌旗如云,沿途郡县官吏忙得翻天覆地,拼命搜刮百姓,供奉龙驾。
三月份,到达了宛城(治所在今河南南阳),安帝忽然感到身体不适,饮食无味,忽冷忽热。阎后忙传御医诊治,可是,几服药下去,病情一点也不见好转。眼见皇帝病情加重,已经不能巡幸江南,便调转车驾往回赶。
才走到叶县,安帝已经病人膏肓,无可救药,死在乘舆之中,连一句遗嘱也没留下。
阎后一见安帝驾崩,慌了手脚,号啕大哭。他的哥哥阎显和江京等人急忙摆手,叫皇后别哭,然后低声说道:“皇上在外驾崩,倘若消息传回京师洛阳,废太子济阳王刘保还在宫廷之内,如果被在京的大臣们拥立登基,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阎后一听,心中害怕,连忙止住眼泪,急切地询问有什么好办法。阎显兄弟和江京、樊丰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效仿秦朝宦官赵高在秦始皇病死沙丘后,伪装尸车秘不发丧的故事,先不向外透露皇帝驾崩的消息,等车驾回宫后,暗中选立新天子,再办丧事。
于是由阎后出面,向随侍人员谎称皇上染病,不便坐立,不再坐御辇而改乘卧车。他们把安帝遗体放在卧车内,一路兼程返奔洛阳,每天照样有妃嫔大臣们问候起居,一日三餐侍奉膳食。
这样鬼鬼祟祟地赶了四天四夜,才回到京师。阎皇后为掩人耳目,还假惺惺地派遣司徒刘熹去洛阳郊外的皇家宗庙去祷告,保佑安帝康复。
到了晚上,宫中便传出丧报,说皇帝晏驾了。阎显、江京等人随即叫阎后以皇太后的名义发布诏令,一面召集王公大臣操办丧事,一面派人迎接济北惠王刘寿之子北乡侯刘懿进京为皇嗣。
刘懿年仅两岁,是汉章帝刘炟的孙子,论辈分应与安帝是叔伯兄弟。阎后不能容忍刘保继位,但又苦于自己膝下无子,为了实现其临朝执政、长期掌权的野心,自立为皇太后,又不顾辈分悖谬,立同辈的幼童刘懿为安帝嗣子,继承帝位,这就是汉少帝。
废太子刘保听说父皇病死,跌跌撞撞地赶到停放灵柩的章德宫,想进去哭悼亡父,不料却被阎太后派人挡住,不允许他进殿。这个在孤寂压抑中长大的孩子,只得在殿门外面棺哭奠。
年幼无知的少帝,完全被阎太后摆布于股掌之中,只不过做了名义上的皇帝。少帝刚继位,阎太后便提升其胞兄阎显为车骑将军,位列上卿,掌握军队,与其妹共同揽权擅政。
阎显插手朝政的时候,安帝的母舅耿宝还在大将军任上,此人也是个不甘寂寞的角色,他的妹妹耿氏是清河王刘庆的王妃,也就是安帝的嫡母。
靠着这层关系,耿宝在安帝亲政后以皇舅的身份跻身廊庙,得封为大将军。大将军为全国最高军事领袖,位高权重,所以被阎显嫉恨。
此时,尚有樊丰、王圣等人盘踞宫中,自以为是安帝旧宠,无人敢管,狂妄乱行,这当然也成为阎氏兄妹的障碍。阎显为了踢掉这些绊脚石,独揽军政大权,便秘密地同阎太后商量,除掉耿宝、樊丰。
阎太后最忌恨的是王圣,她整天端着安帝乳母的架子,飞扬跋扈,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就侵犯了阎太后的权威。阎氏兄妹巴不得立刻把这些人置于死地。
阎显毕竟要狡诈一些,他没有让阎太后直接下诏罢黜政敌,而是绕了个圈子,先叫太后擢拔冯石为太傅,进刘熹为太尉,升李部为司徒。
这三个人才能平平,现在竟得位居三公,心中十分感激阎太后的恩荣,阎显又频繁出人三人府第,极力笼络,结为至交,然后,请冯石、刘熹、李郃联名上奏朝廷,弹劾耿宝、王圣、樊丰结党营私,惑乱朝廷的罪行。
阎太后立即下诏,将耿宝贬为辛侯,逼他服毒而死;将王圣及其女儿流放过雁门关;逮捕樊丰及其爪牙谢恽、周广,下狱治罪,不久,就把他们拷打致死。
这样,朝廷内外,再也无人与阎氏为敌。随后,阎太后又大力擢拔外戚,封阎景为卫尉,掌管宫门警卫,主掌羽林禁军;阎耀为城门校尉,掌领京师城门的屯兵;阎宴为执金吾,掌督巡京畿治安。
至此,阎氏兄弟都手握重兵,职高权重,威福自恣。外戚势力垄断朝廷,权倾内外,阎太后以为自己终得如愿以偿,可以久专国柄,为所欲为了。
然而好景不长,半年后,即延光四年(公元125年)十月,小皇帝刘懿感冒风寒,得了重病,眼看命在旦夕。阎显、江京和太后密谋,准备故伎重演,少帝死后隐秘不丧,暗中再选一个宗王之子继承帝位,以便阎氏继续执政。
不料,在此关键时刻,以前为邓太后重用的中常侍孙程破釜沉舟,联络其他宦官共十九人,突然发动了宫廷政变,阎氏兄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应急,结果孙程起事成功,江京及阎显兄弟四人全部被杀,阎太后被废置,囚于离宫,一年之后,染病而死。
孙程等十九个宦官诛灭外戚势力,拥立废太子刘保登基,这就是汉顺帝。顺帝为报答孙程们的功劳,将十九人全部封为列侯。从此宦官势力达到了极盛,为下一轮外戚宦官争夺国柄埋下了引线。
阎氏兄妹志大才疏,无德无能,不思提拔贤才辅佐治国,却硬要独霸龙床,又擅作威福,这无疑是玩火自焚,最后,竟然被十九个刑余阉竖一朝剪灭,可见阎氏“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为已招致了天怒人怨,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他们的覆灭是历史的必然,只是阎氏不是灭于正直公卿之手,而是灭于一小撮太监之手,这实在是历史对他们的最大嘲。
汉朝外戚是皇帝的一大助力,当时的官员可不是明清时期的官员是跪着的,他们是合伙人而不是奴仆
宦官是皇帝的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