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沧是徐家医馆里的小伙计,刚出生时被母亲丢在了医馆门口。徐老大夫心善,收养了他,安排他在医馆做事。
后来徐老大夫去世,儿子徐博继承了医馆,因不愿意多供养一张嘴吃饭,想要将年仅八岁的三沧赶走。
后来不知三沧做了什么,那徐博便再也不提赶他走了,仍旧让他像父亲在世时那般留在医馆。
三沧渐渐长大,常来医馆的人或许记不住那势利爱变脸的掌柜,但却一定认识这个小伙计。
这天,医馆来了个重症病人。三沧过去看时,发现病人已经意识不清,全身发紫。他又去看了眼伤口,知是被蛇所咬伤。仔细辨认之下,顿时为难不已。
那徐博虽然继承了父亲的医馆,但并没有继承医术。如今单做掌柜,看病救人的事都交给他父亲的徒弟。馆里的大夫看了病人,摆摆手表示无奈。
背着病人过来的是个瘦骨嶙峋的汉子,喘了半天的气才缓过来。一听说救不了,一口气又快顺不上来,指着掌柜徐博大骂:
“呸!说什么医者仁心!我这兄弟自小身子骨壮实,若非近日跟你走近了些,哪会遇上如此灾厄?”
说罢,又扑到病人身上大哭:“春牛啊!你再不醒来,那掌柜的可就要逍遥法外了!”
三沧上前,见那汉子露出的胳膊上起了不少红点,眼珠转了转,多少猜到了这事的缘由。
他往掌柜那边看去,果然,徐博立刻心虚地扭开了头。
三沧回过头来面对汉子,正要开口劝慰,那汉子认识三沧,知道这个小伙计是跟过前一任医馆主人的,立即跪下来使劲磕头,言语间饱含懊悔:
“求您妙手救我兄弟!这次病好,我一定看住他,不让他再做偷鸡摸狗的事了!”
三沧指指他胳膊上那些红点,要他自己说出来。汉子更是愧疚,眼下为了救人,却也顾不得体面了,只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道出。
原来,汉子患有久治不愈的皮肤病,多年来深受其苦。跟他一块儿长大的朋友春牛,这些年来四处为他寻医未果。
最近受了那徐博的蛊惑,说是医馆里有人养了一条厉害的毒蛇,光是每回蜕下来的皮都能治愈多种疾病了。若是遇上药石无救的顽疾,取那蛇胆入药,便可痊愈。
徐博在外人面前将三沧养的那条蛇说得包治百病,可自己却不敢下手。
若非自己多年的皮肤病还要靠三沧那得来的蛇皮医治,他早就把三沧赶出去了。
后来他的病情靠三沧得到压制,非但不知感恩,还存了私心,想将那条蛇占为己有,好充当所谓的神医。但他深知那条蛇有剧毒,并不敢触碰。
偶然间听客人说起他朋友也患有一样的皮肤病,徐博便想要利用他去捉蛇。
三沧的蛇是他八岁那年被徐博赶出去时意外遇见的,平时温顺安静,若非那春牛要伸手去捉它,本不会突然咬人。
汉子也知自己理亏,但眼见着朋友就要没命,他跪在地上不停地忏悔磕头,只求三沧肯用那条蛇救人。
三沧和之前诊断过的大夫一样无奈,道:“不是我们不救,是这位兄弟的情形……唉,实在是伤得太重了……”
见软的不行,汉子冷了脸站起身来,愤恨道:
“一只畜生罢了!能救我兄弟是它的福分!倒是你们,开这医馆,收着老百姓的血汗钱,谈什么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连一条蛇都舍不得给患者用!真是有违天道!
蛇胆不就是拿来救人的,你们取来治我兄弟也是应该的!春牛可是被你们这儿的蛇给咬伤的,他要死了,我把你们都给告到官府去!要你们偿命!”
徐博一听这些话,立刻怂了,要将三沧推出去:“要告就告三沧,是他的蛇,可不关我们的事啊!”
馆内的其他伙计听见都深以为耻,撇开头不去看那掌柜的丑恶嘴脸。
当天,名叫春牛的病人死在了医馆,汉子一刻也不耽搁,立即跑到官府鸣冤,直说医馆里的人害死人不肯救。
三沧还以为自己有机会辩解,哪知这么快就被押入监牢了。被带走前,那徐博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瞅着他嘿嘿地笑,自以为做得完满。
结果不到一天功夫,徐博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跑到县令那儿要撤回自己昨日的说辞,又使了不少好,才把三沧给保了出来。
原来,昨日三沧刚一被带走,徐博就去了他房中找那条蛇。可即便没了主人,蛇也不让旁人亲近。想起春牛的死状,徐博更加不敢靠近。
当晚,他身上的皮肤病竟然提早发作了,且比以往更严重,瘙痒难耐,让他恨不得挠下一层皮来。这病当初连徐老大夫都没辙,想起三沧过去的救助,他又后悔起来。
肉身以及精神的折磨,让他愣是整整一夜没睡,只等天一亮就去想法子保三沧出来了。
三沧出来后,看见徐博那一身溃烂得不能看的皮肤,心中有些不忍。
事实上,若非念及老大夫的抚养之恩,他完全可以不管这些,就像徐博一直想要把他扔出去一样,他对徐博也全无好感。
当晚,有了蛇的医治,徐博身上终于舒服下来,脑内也清明了不少,打定主意以后不再去招惹三沧和他的蛇。
三沧站在床边缓缓说道:“一直没能告诉你,其实你这皮肤病完全可以得到根治,而不是仅仅被压制。但你这人贪心不足,正需要这样的顽疾来压制你体内的私心。”
却说当初状告医馆害死人的汉子,在听闻被抓走的不是那掌柜,而是人人称赞的小伙计三沧时,心中不免有些悔意。
他当时为了救朋友,话是说得急了些,可并不想加害无辜之人。这事说来的确是他们没理,全赖那掌柜的怂恿人去捉蛇。
可没想到官府的人有眼无珠,把这个最大的祸害给放了,抓了个替死鬼过来充事。
汉子一整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隔天在田里还想着这事。
春牛家里贫穷,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草席一卷就埋了。
汉子既为朋友惨死感到不甘,又为自己害得无辜之人入狱而感到愧疚。
趁着空隙,他跑上山去到春牛的墓前大哭了一场。最后似乎是想通了,又去了官府一趟,想要替三沧求情,方才得知三沧已经被人保出去了。
他本想去医馆看看那小伙计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被官差用刑,又怕对方真的被打得很惨,那他去了也没脸过问。
这两个晚上,汉子一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想那三沧在监牢里的苦状。
他和春牛都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平头百姓,一心在地里挥锄头洒汗水,也不清楚监牢里的犯人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只知道官府是不可违抗的,想必三沧这么个少年被抓进去过得十分凄惨。
思来想去,他终于抵不过内心的挣扎,借着问诊的名头去医馆看看三沧。
见三沧脸色很好,没有丝毫病弱的样子,汉子才稍稍安下心来。但他立刻又想到,或许伤都在身上才看不到,想到这里又不禁皱起眉头。
三沧早已注意到这个一直盯着自己露出古怪表情的汉子,他也不怕对方像上回那样指着他们医馆大骂,而是淡然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汉子听他与自己说话,激动得有些结巴。
三沧断断续续听明白了,原来是担心自己在官府那挨了打。瞬时眼眶有些湿热,除了死去的老大夫,还从未有人待他如此关切。
三沧老实将掌柜把自己保出的那些事都说了,并再三说明自己并未受什么皮肉之苦,那汉子才终于放下心来,末了还说了句:“俺今晚终于能睡着觉了!”
看到汉子胳膊上的红点,三沧想了想,让汉子隔天再来找他。
第二天,汉子来医馆找三沧,却得知三沧不在,连掌柜都不在。另外一位小伙计将一瓶丸药并一纸说明交给他,说是三沧给的。
汉子看了上面的字,惊喜万分,他知道,困扰自己多年的皮肤病这回终于能痊愈了。
汉子在这边心情大好,与之相反的是,掌柜徐博在山上苦不堪言。他近日打听到三沧八岁那年被赶出来后,就是在这山上找到的灵蛇。
徐博也想抓一条来养,这回倒不是为了骗病人的银子,而是想当一当那济世神医,在世人面前找回面子。
自徐老大夫死后,徐博这个被护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也露短了,附近人大多知他不学无术,莫说给人看病,连现成的药方子都看不明白,草药也不认得几味。
上回去保三沧出狱时,徐博意外听到县令和下面的人取笑他是个呆瓜。他虽不敢跟官爷叫板,但也着实忍不了自己被小瞧。
他深知自己无法踏踏实实跟着正经大夫学治病,便又动起了歪脑筋,想要靠所谓的灵蛇来当神医。然心中自负,又害怕被人分利,竟是连个帮手也不带。
今日徐博来的这座山毒虫遍布,三沧得了消息跟在他后头来的,才半日光景,已经救了徐博四回。当第五次发生时,徐博正往那被草木覆盖的深潭中走去。
三沧看着他的动向颇为遗憾:“前面的功德已经抵过,若是再救你一命,只怕老天爷也不许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径直下了山。
我家周围的邻居:那家男人他16周岁当爸爸,34周岁当爷爷,52周岁当太爷爷,他的儿媳妇、孙媳妇儿、女儿,都被他玩过,直到现在都还在一起玩,因为他儿子孝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