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疏忽》
6 岁时,因为母亲的疏忽,我被人贩子拐跑。
母亲因此陷入自责,抑郁的情绪中,为了安抚母亲,父亲做主将和我年岁相仿的姑姑的女儿带回家抚养。
10 年后我被警察救回来,可父亲看我的时候却眼神冰冷,哥哥更是警告我:
「只有佳佳才是我的妹妹,你不要妄想分走她的宠爱。」
母亲甚至已经不记得我,把表姐陈佳当作是我悉心疼爱,看向我的眼神十分厌恶:
「我的女儿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别骗我了!」
后来表姐生病,他们三人联合哄骗我,强迫我给表姐捐了肾,我本就营养不良,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再睁眼,我回到刚回家的那天。
看着表姐和父亲相似的眉眼,我忍不住勾起一笑
这一次,就让我揭穿你们的关系,你们欠我的,我通通要拿回来。
1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听着身边的监控仪器警报轰鸣,我很后悔,但更多的是痛心。
我还以为装得温柔乖巧,就能换来期盼已久的亲情。
我错了,错得离谱。
早知道这些所谓亲人会这么对我。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做自己。
心电监护「哔」声长鸣,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我听说,人死之前会将一辈子重放,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这不,我又看到了哥哥陈浩坤,鼻孔朝天地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扬地说着:
「只有佳佳才是我妹妹,你不要妄想分走她的爱。」
我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活着没机会打你,现在补上。」
接下来还能打谁呢?能不能更狠一点?我甚至有点期待。
但是,等了很久,我还是站在陈浩坤面前。
看着周围真实的场景,还有眼神从冷漠变成震惊的另外三人,我才意识到——我重生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吗?
好不容易重来一次,结果我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如此完美的地狱开局?
大脑宕机,曾经看过的电视剧给了我灵感,我脱口而出:
「刚才,你脸上有只蚊子。」
陈浩坤已经出离愤怒了:
「放屁!你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我也没听说过打蚊子需要骂街的!」
我懒得继续编了,耸了耸肩说道:
「爱信不信吧!」
陈浩坤的脸,一边白一边红:
「好好好,打蚊子是吧,你这也有一只!」
话音刚落,他一巴掌向我甩了过来。
他上一世没对我动过手,大概是我的乖巧让他没机会动手。
既然重来一次,那么就让我们都改变一下对待彼此的方式吧。
我迅速抬肘挡在耳边,用左臂挡住了巴掌,顺势向前一步,右肘猛抬。
肘关节撞击胸口,发出「砰」的一声。
陈浩坤应声跪了下来,疼得直吸气,半天才缓过来,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有一句完整话说出来。
我耸了耸肩:
「害虫我会自己处理,不劳你费心了。」
「陈好!你太放肆了!」
身后传来爸爸的声音,哦?小陈还没说话,老陈倒沉不住气了。
2
回头看去,爸爸威严的脸上全是怒容,他的胸口剧烈起伏:
「陈好啊陈好,我们费尽心思把你找回来,你一回来你就敢打你哥,再过几天你岂不是要骑在我头上了?!真是不像话,太没教养了!」
Excuse me?
「费尽心思」这话是怎么好意思说的呢?我听说的可是,自从把表姐接回来,他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了。
平日里,爸爸对陈浩坤的嫌弃远大于亲情。
不给他钱花,不给他安排好工作,平时在家也没个好脸色,骂急了还动手。
要不是陈浩坤手里攥着陈氏集团的百分之五股份,我都要怀疑他也是收养的了。
是,陈浩坤确实没什么本事,好高骛远、贪财好色、欺软怕硬、爱吹牛逼。
……好吧,老陈做得对。
我低着头腹诽,爸爸看我不说话,以为我怕了,于是继续教育我:
「既然来我们家,就要守我们家的规矩,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耍花样,不然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我看着他,平静地回应:
「《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条,犯遗弃罪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你!」
他瞬间憋红了脸,说不出话来,最后撂下一句「成何体统」,便拂袖而去。
此时,妈妈和陈佳已经扶着陈浩坤站了起来,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陈佳更是红了眼眶。
妈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嫌弃地说道:
「我们一家四口过得好好的,干嘛非得把你这个野丫头塞到我们家来祸害我们?我明天倒要去衙门问问,难道当官的就可以胡乱给百姓认亲吗?」
妈妈情绪激动,说的话也是乱七八糟,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这会儿可给陈佳忙叨坏了。
她一边要搀扶陈浩坤,一边要帮妈妈轻抚后背,担忧的情绪和轻柔的动作,拿捏得十分到位。
要不是上一世见过她的真面目,我都得以为她是一个称职的女儿和妹妹。
陈佳扶着两个人与我擦肩而过,当他们快走出客厅的时候,我问了一句:
「我今晚睡哪?」
听到这个问题,妈妈似乎更生气了,嘴唇颤抖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陈浩坤用鼻孔「哼」了一声:
「睡哪?我家没你睡的地方,你最好哪来的回哪去。」
我看着他,猛地攥起拳头提到胸前,他吓得一缩脖,然后迅速转身,搀扶上妈妈,拖着她离开了。
他走得真快,就好像没受伤一样。
陈佳回头冷漠地看了我一眼:
「下人房有床,需要我给你指路吗?」
我瞥了她一眼,径直转身离开,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别墅里最大最宽敞,早上太阳还照不到的那间客房。
上一世一次都没睡过,我宣布,这一世,它归我了。
至于陈佳,谁理她,一个假货,哦,不对,可能是半个真货。
但是现在还不到验货的时候,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怎么留下来。
毕竟,「相亲相爱一家人」好像更讨厌我了呢。
3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根本没有人来叫我。
以我对他们的了解,有人大概率是在憋坏水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一世,我不光要活得很好,我还要他们过得很惨。
既然我回来了,那么拿了我的,终究是要给我还回来的。
我出了门,目标明确,直接找了一家图文广告公司,定制了一面锦旗。
锦旗制作要等三小时,我坐在店里给顾明发微信:
【干嘛呢?】
那边几乎是秒回:
【打虎先锋。】
【大头娃娃居然过了?你自己打过的?】
【看不起谁呢?怎么?找我有事?回豪门受欺负了,需要哥帮你撑腰?】
我没回答,而是发了一个定位给他。
短暂的沉默后,他回了一个:
【25 分钟,等我。】
40 分钟后,顾明风风火火地跑进小店。
我看着衣着光鲜的他,调侃道:
「又迟到了哦?」
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哥不借我车,网约车司机开得太慢。」
我和他随便聊了一会儿,等锦旗做好后,便与他一同出了店门,直奔今天的目的地。
车子停到了警局门口,我端着锦旗嘱咐顾明:
「拍好看点。」
顾明的手机是最新的三折叠,拍视频堪称专业。
而我让他拍的,就是我给警察叔叔送锦旗的场景。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陈家千金回来了。
顾明的视频拍得很好,剪辑也专业,还配上了应景的 BGM,一条感人肺腑的视频横空出世。
视频里的小女孩感激地流泪,拿着锦旗的帅气叔叔,温柔地安慰着她,并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和谐又友善,充满了正能量,完全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晚上回家,我将视频发布到了各大平台,顾明还帮我买了一波流量。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第二天,这条视频顺利地冲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还有不少官媒转发。
我的目的达成了。
上一世,我回来之后,他们根本没向外界提起过我的存在。
以至于我怀疑,最后我死在手术台都没人知道。
这一次,我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我不仅要留下,还要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
4
陈佳阴阳怪气地把热搜拿给爸爸看,他气得鼻子都歪了:
「陈好,你不要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接纳你。我们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陈佳,你只是个外来人。」
陈浩坤没说话,我那一肘应该让他疼了很久。
外来人又怎么样?
说得好像我多想融入他们似的,当人多好,我可没打算跨界当禽兽。
不过,任凭他们怎么气,商业伙伴或亲人的祝福都是如期而至,他们再也无法隐瞒我的存在。
为了保全面子,他们不得不继续供我上学,还得捏着鼻子给我零花钱。
我成绩不好,在养父母那,基本没接受过教育,基础很差,我很感激五爷能供我读书,我很努力,但落下的功课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补上的。
所以,当我排名倒数的期末成绩出来后,陈佳开始装模作样地贬损我。
她在爸妈面前,状似痛心疾首:
「哎呀,陈好这成绩可怎么办啊?初二就不及格,这样下去连高中都考不上,将来怎么生活?」
爸爸一直不怎么搭理我,但训斥我的机会他不会放过:
「你管她那么多干嘛,反正我管她到 18 岁,成年之后她爱干嘛干嘛去。到时候谁也不能说我没尽到抚养义务。」
妈妈的反应相对柔和,但话一样刺耳:
「你既然已经在我们家了,就跟我闺女好好学学。你看她,又乖、成绩又好,这才像个女孩子的样子,你这样怎么能行?」
她怎么还以为陈佳是她的闺女呢?难道没人跟她讲清楚我才是她亲生的吗?
上一世她就这么浑浑噩噩,但所有人都不让我与她太靠近,我很顺从地也没有过多接触她。
但这一世,我一定要让她明白真相。
我刚想开口,爸爸却粗暴地继续说道: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你跟她讲道理?她能听懂吗?我看她跟那个收养她的老头一样,就是个捡破烂的命。」
是了,我 6 岁被拐,养父母把我买走,给他们痴呆的儿子做童养媳。
我在那里,几乎天天挨打。
大概是因为我到那之后就一直想着要逃跑,他们的耐心被磨光了吧,毕竟不是亲生的。
当然,现在我知道,亲生的也不咋地。
12 岁的时候,我终于成功从养父母那逃了出来。
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小屁孩,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从小山村一路跑到国道上,失温又脱水,最后倒在路边不省人事。
直到第二天清晨,五爷开着他的三蹦子经过,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五爷是个拾荒老人,他年轻的时候是个技艺高超的小偷,还会几下拳脚。
早年间他被关了八年,在狱中被人折断了手。
出狱后,他只能金盆洗手,开始了后半辈子的拾荒生活。
他将我照顾得很好,供我读书、给我买新衣服。
所以,说我可以;说他,绝对不行。
5
我与爸爸大吵一架,他气得就想跟我动手。
陈佳在一边毫无诚意地劝阻:
「爸,您消消气,她从小就没人教,不懂事,您犯不上跟她生气。万一动手落下伤痕,反而让别人说您的不是。」
哎哟,小丫头聪明啊,用这种方式提示爸爸别打出明伤来?
可惜我这次会还手,我还真想看看,这个成功商人被女儿殴打之后,会不会四处哭诉。
遗憾的是,架没打起来。
倒也不是陈佳的阻拦起了作用,而是怪我太快暴露了底牌。
打架前撸袖子,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习惯,结果不幸地暴露了我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
爸爸看着我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动物的本能让他停下了动作,骂了几句就离开了。
这一切的发生,完全出乎了陈佳的预料。
她本以为我会被教训一顿,没想到让我这么轻松躲过一劫。
她不去健身房,不懂我这一身腱子肉的价值。
前世为了讨好他们,我居然舍弃了这一身的力量,就为了维持一个温柔可人的形象,生生把自己搞得营养不良。
前世的陈好,我替你感到悲哀。
没了爸爸撑腰,陈佳跺了跺脚,说「你等着」,之后也离开了。
客厅只剩下我一个人,她这句话提醒了我,她快要犯病了。
最多也就还有两三个月。
治疗的方式就是换肾,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肾源,该我倒霉居然跟她配型成功。
这一世,虽然我已经出现在公众视野中,但如果他们真的抽起风来,还是很可能再噶我一次的。
我回到房间,开始完善我早就在盘算,却一直没顾得上实施的复仇计划。
我准备先从家里最蠢的人开始,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一时之间,我竟然有点无从下手了。
都很蠢啊,居然能折在他们手上,前世的陈好,我替你感到羞耻。
6
最终,我将目标锁定了陈浩坤,我这个哥哥自大又孱弱,应该很容易搞定。
我给顾明打了电话,既然是好兄弟,坏事自然要拉着他一起干。
陈浩坤经常会去一家小酒吧买醉、撞艳遇。
顾明和几个兄弟在酒吧蹲了两天,结果就碰见了他。
想揍一个人,并不需要有太充足的理由。
当他们把陈浩坤拽到后巷痛扁的时候,他号得这叫一个惨。
事后,顾明有点生气地问我:
「我们都快把警察引来了,你怎么一直没出现?」
我愧疚,我真的很愧疚,当时看得太过瘾了,忘了自己的主要目标,错过了这次机会。
不过我了解顾明,这是头顺毛驴,只要你把他捋舒服了,上完刀山再下油锅他都乐意。
在我一声声的「哥」中,他迷失了自己,答应再帮我干一次。
警察调查未果,陈浩坤在家老实了半个月,然后又忍不住流连夜场。
顾明他们在另一间酒吧再次抓到了他。
「说没说过,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于是,又是小巷中的一顿暴揍。
我看差不多了,只身冲了出去。
最终,我以一敌四,实现了「美救英雄」。
以顾明为首的几个「小混混」,展现出江湖豪杰的气势,说着「不打不相识」,把我和陈浩坤又拉回了酒吧,请我们喝酒。
他们一杯接一杯地灌陈浩坤,好话说尽。
听到我无意间透露他是陈氏集团的大少爷,更是把马屁拍上了天。
爸爸不允许陈浩坤在公司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很少体会到这样的「尊敬」。
这让他全然忘了两次挨的打,特别是在得知顾明是顾氏集团的二少后,他干脆与一帮人开始称兄道弟,而且更加卖力地吹牛逼。
我适时地在一边捧哏,夸得陈浩坤心花怒放。
一顿酒下来,我们俩化干戈为玉帛,他已经将我视作他的知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