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65岁母亲回姥姥家,以为做了件伟大的事,后来发现可能做错了

书页探险家 2025-03-25 10:00:25

1992年初春,我终于升职了,工资涨到了360块。手里有了点余钱,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百货大楼给母亲买了一件绿色羊毛衫,花了38块!售货员都愣住了,说这衣服非富即贵才买得起。母亲抚摸着新衣裳,站在北京站的候车大厅里,一遍遍抚平褶皱,我知道她心里一定和我一样高兴。这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我们生活改善的象征,也是我带她回东北老家探望姥姥的契机。十年了,母亲和姥姥分别十年了,这次回去,我以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却未曾想到,等待我们的却是更大的遗憾。

火车缓缓启动,载着我们驶向阔别已久的家乡。母亲坐在硬座上,目光紧紧黏在窗外飞逝的景色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新羊毛衫。邻座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和母亲攀谈起来,得知母亲十年未回老家,媳妇很是惊讶,说自己的婆婆隔几个月就会来北京看望他们。母亲叹了口气,眼圈泛红,说姥姥一个人在老家,自己心里牵挂,只是身不由己,没时间回去。

28个小时的火车旅程,母亲几乎一夜未眠。我知道她心里着急,归心似箭。这些年,每次和姥姥通电话,姥姥总是问母亲在北京过得好不好。母亲总是报喜不报忧,说我单位分了房子,她每天给我做饭,生活很舒心。可实际上,我们住的是地下室改造的筒子楼,冬天墙上结冰,夏天漏雨。

火车终于到站,远远地就看到表哥王长贵骑着自行车来接我们。他穿着的还是十年前那件半新不旧的军绿色棉袄。见到我们,他眼圈红了,说姥姥这些年没少念叨母亲,天天盼着她回去。一路颠簸的拖拉机上,母亲紧紧抓着车厢,生怕弄脏了新衣服,还不停地询问姥姥的情况。表哥欲言又止,只说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姥姥这两年记性不太好了。

等到了姥姥家,我才明白表哥话里的意思。曾经生机勃勃的院子如今一片荒凉,大葱地荒芜了,墙角的玉米杆也不见了,鸡圈也塌了一半。屋里光线昏暗,姥姥躺在炕上,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春花啊,你咋还不回来看看我……你在北京过得好不好……”

母亲一下子扑到炕边,哭喊着:“娘,我是春花啊!您看看我,我是您闺女啊!”姥姥慢慢地转过头,看了许久,才用浑浊的眼睛看着母亲问:“你是谁家的?春花在北京照顾她儿子呢,她孝顺,天天给她儿子做饭呢。”说完,又开始念叨:“春花啊,你咋还不回来……”母亲愣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死死攥着那件新羊毛衫,指节都泛白了。

表嫂小声地告诉我,姥姥去年冬天摔了一跤,之后就记不清人了,有时把她当成母亲,有时又把表哥当成他爹。只有母亲在北京照顾我的事,她记得清清楚楚,天天念叨。表嫂还指着炕头上的毛线和织了一半的袜子说,前两天姥姥还说要给母亲织袜子,怕她在北京冷。

那天晚上,我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母亲和表哥在说话。表哥说,母亲走后的头两年,姥姥还能下地干活。后来腿脚不利索了,就整天坐在门槛上望着村口,盼着母亲回来。去年冬天,下着大雪,姥姥非要扫院子,说是母亲要回来了,得把院子扫干净,结果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后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母亲在姥姥的炕边守了一整夜,给她捶腿,喂饭。姥姥像个孩子一样,有时还会撒娇。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春花啊,你看你儿子,上高中时多瘦啊。你这当娘的,得好好照顾他。对了,你在北京住的啥房子?有暖气不?冷不冷啊?”母亲一边给她掖被角,一边抹着眼泪说:“有暖气,房子也宽敞,您放心。”

住了三天,临走那天早上,姥姥突然清醒了一会儿,拉住母亲的手说:“春花,是你吧?”母亲紧紧抱住姥姥:“娘,是我,我是春花啊!”姥姥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你这孩子,咋这么傻,为啥不早点回来看看我?”

返程的火车上,母亲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看着她两鬓的白发,我想起这些年她在北京的辛苦:夏天四十度的高温天,在没有空调的小食堂里刷碗,手都泡得发白;冬天零下十几度的严寒,天不亮就去菜市场买菜。回到北京后,我毅然决然地辞掉了好不容易评上的副处长职位,回到了东北老家,工资也从360降到了180。虽然生活条件不如从前,但是能每天看到母亲照顾姥姥,看到她脸上重展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值得。那件绿色的羊毛衫,母亲一直舍不得穿,就挂在衣柜里。

第二年冬天,姥姥安详地走了。临终前,她一直握着母亲的手,说:“春花,你是个好闺女……”那天晚上,母亲抱着姥姥的旧棉袄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她穿上了那件绿色的羊毛衫。

如今,我也快到了母亲那时的年纪,对她的理解也更深了。钱再多,房子再大,都不如陪伴亲人走完最后一程来得踏实。我时常会想起姥姥家院子里的大葱,想起她蒸的大白馒头,还有她坐在门槛上望着村口的身影。尽孝不仅仅是物质上的赡养,更重要的是让父母在精神上没有遗憾。这个道理,我用了大半辈子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遗憾,我们该如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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