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22岁,刚从军校毕业,肩上扛着的是排长的军衔,心里装着的是对初恋女友林小雨的爱意。小雨是县城中学的语文老师,温柔娴静,我们相识于两年前的一个夏日,一见钟情。两年时光匆匆流逝,我终于鼓起勇气,带着从新疆精挑细选的特产和礼物,踏上了去小雨家拜访的路。
“咚咚咚”,我的心跳声和敲门声交织在一起。小雨出来迎接我,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她父亲林叔叔很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问我在部队的情况。得知我22岁就当上了排长,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可小雨的母亲张阿姨,从我进门就一直板着脸,很少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老式挂钟的“滴答”声,仿佛也在催促着我。
终于,林叔叔开口了:“小王啊,你条件确实不错,但我们家就小雨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们真心想在一起,你得入赘我们家。”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我措手不及。入赘?我脑海里一片空白。我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含辛茹苦把我供上大学,现在我当了军官,是他们最大的骄傲。家里还有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哥哥需要我照顾,我怎能抛下他们?
我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叔叔阿姨,我很爱小雨,也希望能和她共度一生。但入赘确实有困难,我父母和哥哥都需要我照顾。要不这样,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一个跟您们姓,您看可以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张阿姨就站了起来,语气强硬:“你以为我们稀罕你啊?要么入赘,要么滚蛋!” 小雨连忙出来劝说母亲,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我感到无比尴尬和难堪,只能匆匆告辞。
走在回家的路上,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孩子在放鞭炮,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我听来格外刺耳。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父母,母亲叹了口气说:“儿啊,你要是真喜欢那姑娘,就去当上门女婿吧,我和你爸带着你哥,也能过。” 母亲的话让我更加愧疚,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彻夜难眠。
回到部队后,我给小雨写了很多信,希望能有所转机,却石沉大海。半年过去了,我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我以为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心里像刀割一样疼。战友们看我情绪低落,纷纷安慰我。老李拍着我的肩膀说:“建军,别想太多了,咱当兵的,保家卫国才是正经事。” 我知道他说得对,但心里那个结,却怎么也解不开。
1985年的夏天,我意外地收到了小雨的来信。信中说,她已经说服了父母,愿意嫁给我。我欣喜若狂,立刻请假回家。在火车站,我看到小雨站在那里,朝我挥手。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比记忆中更美。我激动地抱住她,那一刻,所有的委屈都烟消云散。
小雨告诉我,她用我24岁就当上连队副指导员的事例,说服了父母,让他们相信我是一个有责任心、有前途的年轻人。听到这里,我既感动又愧疚。可是,小雨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条件是,我必须调到地方工作。他们觉得当兵太危险,而且长期分居对婚姻不利。这个条件让我陷入了新的矛盾。我热爱我的军旅生涯,也有我自己的理想和抱负,难道要为了爱情放弃我的梦想吗?
我和小雨坐在家乡的小河边,长谈了一夜。河水静静流淌,仿佛在倾听着我们的心事。最终,我们决定,给彼此一年的时间,我继续在部队努力,小雨继续做父母的工作。
回到部队后,我更加努力地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训练,晚上也常常加班到深夜。我的努力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很快又有了新的进步。我也经常给小雨写信,分享我的喜悦和担忧。小雨的回信总是充满鼓励,告诉我她在学校也越来越受学生欢迎,还被评为优秀教师。
1986年夏天,我们再次见面。小雨兴奋地告诉我,她父母终于完全接受了我,不再要求我调到地方工作。他们理解了我对军人职业的热爱,并祝福我们的未来。这个消息让我欣喜若狂,我立刻向小雨求婚,她含泪答应了。
1987年春节,我们举行了婚礼。我穿着笔挺的军装,小雨穿着洁白的婚纱,我们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许下了相伴一生的誓言。
婚后,我继续在部队服役,小雨在县城教书。虽然聚少离多,但我们的心始终紧紧相连。1990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为了照顾孩子,小雨辞去了教师工作。2002年,我以团政委的身份转业到地方,在县武装部工作。小雨也重新回到了教育岗位,并很快升任了中学副校长。我们的儿子也长大成人,参军入伍,继承了我的衣钵。
如今,儿子已成家立业,我和小雨也退休了。我们常常一起散步,回忆往事。人生的道路上充满了选择和挑战,但我们从未放弃彼此,也从未放弃自己的梦想。正是这份坚持和理解,成就了我们今天的幸福。
夕阳西下,我和小雨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告诉那个22岁的自己,未来的一切都会如此美好,他一定会感到无比欣慰。而我知道,正是那些曾经的迷茫和挑战,才让我们的爱情更加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