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天里的冰雹 ■素材:李秀英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李秀英,今年46岁,在江南小城开了间不大不小的饭店。说是饭店,其实就是个农家小炒,招牌是我的腊肉炒笋和红烧肉,街坊邻居都说好吃。
这天早上刚开门,我正在后厨腌制排骨,就听见前面有人喊:“妈!”抬头一看,是我大女儿梦洁。
“呦,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笑着打趣她,“平时这个点儿,你不都在床上赖着呢吗?”
梦洁撇撇嘴,顺手从案板上抓了块排骨就啃,“妈,我今天特意请假来看你的。”
这话听着不对劲。梦洁在市区一家外企上班,平时连周末都难得回来吃顿饭。记得上次见她,还是一个月前,她非要我给她买个什么名牌包,说是大家都有,就她没有,上班都抬不起头。
“有事就直说。”我擦了擦手,“是不是又看上什么包包了?”
“妈,这次真不是包。”梦洁放下排骨,一脸认真地说,“单位要求每个销售都得有车,不然年底评级肯定过不了。我看中了辆新车,首付20万,您能不能——”
“20万?”我差点没拿稳手里的菜刀,“你知道我和你爸赚这20万要多久吗?”
“妈,我也不想的。但现在单位真的卡得很紧,我好不容易混到销售主管,就差这一步了。您就帮帮我吧!”梦洁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我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只要梦洁一哭,我就拿她没办法。她爸更是,说我太宠她。但梦洁是我第一个孩子,又是在最难的时候生的,看她受委屈,我这心里就难受。
“行吧,你先别急。”我帮她擦了擦眼泪,“让妈想想办法。”
梦洁立马破涕为笑,抱着我的胳膊撒娇:“妈,我就知道您最疼我了!”
我摸摸她的头。这丫头,都26了,撒起娇来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想到要凑这20万,我心里一阵发愁。饭店这些年虽说赚了点钱,但给两个闺女读完大学,又给梦洁买了好几个名牌包,存款也没剩多少。
正想着,外面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妈,开饭了没?我饿死了!”
是我二女儿梦婷。她在县医院当护士,住院部离这儿不远,每天中午都会来吃饭。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我们辛苦,上了大学就主动申请助学贷款,毕业后自己还清了。现在工资也不高,但从来不跟家里要钱。
“马上就好!”我冲外面喊了一声,转头对梦洁说,“你姐妹俩先聊会儿,我把饭菜准备好。”
等我端着菜出来时,就看见姐妹俩正在拌嘴。
“姐,你疯了吧?就你那八千块工资,每个月光车贷就得五六千,你拿什么还?”梦婷一脸着急。
“我的事不用你管!”梦洁瞪了妹妹一眼,“再说了,等我年底升职,工资肯定涨。”
我放下菜,“别吵了,都吃饭。”
“妈,您可千万别借钱给姐姐买车。”梦婷急得筷子都没拿,“您和爸这些年的积蓄就这么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你那工资,是养不起病人。”梦洁冷笑一声,“再说了,妈的钱给谁花,还轮不到你管。”
“我是关心妈!”梦婷眼圈都红了,“姐,你知道妈为了给你买那些名牌包,连围裙都舍不得换吗?每次洗完,她就一针一线地补。你知道爸的膝盖疼,是因为天天搬食材,给你攒钱吗?”
梦洁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梗着脖子说:“我要是升不上去,工资少了,更没钱给妈买东西。”
“行了!”我打断她们,“都别说了,吃饭。”
梦婷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碗里。我心里一阵绞痛,但还是强做镇定地说:“婷婷,你姐说得也有道理。单位要求,咱也没办法。再说了,有车总归是好事。”
“妈!”梦婷猛地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您真要给她买?”
我没说话,扒了口饭。梦婷放下筷子,起身就往外走。
“去哪儿?”我喊她。
“回医院,我吃不下。”梦婷的声音带着哭腔,“您偏心,我管不了。但这钱,我不会让您出的!”
看着梦婷的背影,我心里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梦婷从小就懂事,应该能理解我的难处。倒是梦洁,要是不帮她,怕是要记恨我一辈子。
当天下午,我就让张建国去银行查了查存款。这些年,除了给梦洁买了几个包,其他钱都存着,零零总总有12万。剩下的8万,我想着先找亲戚借。
“疯了吧你!”张建国气得直跺脚,“就她那点工资,连利息都还不上!”
“她说了,年底工资能涨。”
“信她的鬼话!”张建国把存折摔在桌上,“你就是太惯她了。当初给她买那些破包,我就不该由着你!”
我红着眼眶说:“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张建国叹了口气:“婷婷也是我们的女儿。你就因为梦洁是老大,就一直偏着她。婷婷从来不说,你以为她心里好受?”
我哑口无言。是啊,从小到大,但凡家里有点好东西,我总是先想着梦洁。就连上大学,梦洁要了最贵的专业,我们砸锅卖铁也要供。到了梦婷,却让她自己申请助学贷款。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咬咬牙:“反正这钱,我是一定要借的。你不同意,我自己想办法!”
第二天一早,我就先去了梦洁姑姑家。姑姑和姑父都是教师,手里应该有些积蓄。谁知他们一听我要借8万,连声说最近刚给儿子交了首付,手头紧。
接下来几天,我走遍了所有亲戚家。有的说最近投资亏了,有的说孩子要结婚,总之都推脱了。最后还是我弟弟,看我实在可怜,借了3万。剩下的5万,我托人高利贷借来的。
办完这些事,已经是深夜了。回到家,我刚躺下,就听见张建国在抽烟,咳得厉害。
“睡吧。”我轻声说,“明天还要早起。”
“你真借到钱了?”张建国沙哑着嗓子问。
“嗯。”
黑暗中,我听见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些年饭店虽然赚钱,但架不住梦洁总买名牌。现在又要还车贷,日子肯定不好过。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给梦洁打了电话。她立马赶来取钱,看见那摞钱,眼睛都亮了。
“妈,您放心,我很快就还您!”梦洁抱着我,又是亲又是笑的。
我强忍着心疼说:“记得按时还贷款,别让妈担心。”
“知道啦!您就瞧好吧!”梦洁挥挥手,欢天喜地地走了。
这事儿本该就这么过去。可没过几天,梦婷来吃饭时,看见我脸色不好,非要问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揉揉太阳穴。这几天为了多赚点钱,我总是天不亮就起来准备食材,直到深夜才休息。
梦婷不信,又问了几句。见我不说,她就去后厨找她爸。没一会儿,就听见她在厨房里哭:“爸,您们怎么能去借高利贷呢!”
我赶紧过去,就见梦婷泪流满面地说:“姐姐知道您们这么做吗?她良心不会痛吗?”
“你姐也不容易。”我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单位要求必须买车,不然年底评级过不了。”
“她撒谎!”梦婷突然提高了声音,“我托护士长打听过了,她们单位根本没这个规定!姐姐纯粹是爱面子,看人家都开车,她也想买!”
我愣住了。
梦婷从包里掏出一沓购物小票:“您看看这些!都是姐姐最近的消费记录。一个包3万,一双鞋8千,她是打算用这些钱还车贷吗?”
我拿着那些小票,手都在抖。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LV手包,31800元;Gucci高跟鞋,7999元;Chanel香水,2899元。。。。。。
“够了!”我忽然尖叫起来,“你查你姐姐干什么?她怎么花钱,还轮不到你管!”
梦婷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打了一下,踉跄着后退两步。她看着我,眼里全是难以置信:“妈,您到现在还在偏袒她吗?”
“我。。。。。。”
“算了。”梦婷擦了擦眼泪,“您们开心就好。我走了。”
看着梦婷落寞的背影,我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等我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老李,你醒了?”张建国正在床边削苹果,见我睁眼,赶紧扶我坐起来。
“怎么了这是?”我觉得头还是晕乎乎的。
“你晕倒了,血压太高。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再加上精神压力大。”张建国叹了口气,“老婆子,咱这日子不能这么过了。”
我刚要说话,就看见梦婷穿着护士服跑进来。
“妈!您可算醒了!”梦婷红着眼圈,“我刚下班,听说您住院了,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强笑道。
“您别骗我了。”梦婷一边给我量血压一边说,“医生都跟我说了,您这是长期劳累加重度焦虑。再这样下去,非得把身体搞垮不可。”
我没说话。这些天总是睡不好,一闭眼就想着那些高利贷。梦洁说过要帮我们还钱,可这两个月的车贷都是我们在替她还。
“姐姐呢?”梦婷环顾四周,“她知道您住院了吗?”
“打过电话了。”张建国说,“她说在忙,抽空来看看。”
梦婷的眼圈更红了:“她总是这样!您住院这么大的事,她居然说抽空?”
“你姐确实忙。。。。。。”我下意识地替梦洁解释。
“得了吧!”梦婷打断我,“她就是在跟男朋友约会!刚才小芳在商场看见她了,挽着个男的,提着好几个购物袋呢!”
小芳是梦婷的同事,也是我们这片的老街坊。她不会乱说。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这时,梦洁的电话打来了。
“妈,听说您住院了?我这边真的走不开,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看您!对了,这个月的车贷能不能再帮我垫一下?下个月我一起还您。。。。。。”
我还没说话,梦婷就抢过电话:“姐,您真行啊!妈都住院了,您还有心思逛街购物?我告诉您,这次的车贷您自己想办法,别指望爸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梦洁不耐烦的声音:“关你什么事?我跟妈说话,用得着你插嘴吗?”
“我是怕您把爸妈逼死!”梦婷几乎是喊出来的,“您知道他们为了给您凑钱,去借了高利贷吗?您知道妈这两天血压高得吓人吗?您知道。。。。。。”
“行了!”我打断梦婷,“别说了。”
人在病床上就是容易想很多。看着天花板,我忽然记起姐妹俩小时候的样子。梦洁从小就爱哭爱闹,要什么给什么。梦婷则安安静静的,从不与姐姐争。
那时候家里穷,经常一个馒头掰成两半。梦洁总挑大的那半拿走,梦婷就笑着把小的那半捏成各种小动物的形状,说这样更好玩。
可我那时候在想什么?只记得心疼梦洁,觉得梦婷懂事,从来没想过这种偏心会让她多难过。
住院的第三天,我的床头柜上摆满了水果和营养品。都是梦婷从药房买来的,说是让我好好补补。张建国看着那些东西,眼圈都红了。
“爸,您别难过了。”梦婷给张建国递纸巾,“我工资还够花,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我忽然注意到梦婷的衣服。去年冬天买的羽绒服都快洗白了,袖口还缝了好几针。记得前几天下班时下雨,她就穿这件衣服,浑身都湿透了。
“婷婷,你。。。。。。”我刚要说什么,护士长走进来了。
“小李啊,你妈这情况怎么样了?”护士长笑眯眯地问。
“好多了。谢谢您经常来看我妈。”梦婷赶紧给护士长倒水。
护士长摆摆手:“应该的。你这孩子,工作这么认真,又这么孝顺。对了,上个月夜班费发下来了没?”
梦婷脸一红:“发了发了。”
“可不是嘛!”护士长笑道,“你这孩子,主动多值这么多夜班,不就是为了多赚点钱给家里用吗?我看你天天带饭,连食堂都不去。。。。。。”
“护士长!”梦婷慌忙打断她,“您快坐,我给您倒水。”
我和张建国面面相觑。原来,梦婷一直在默默地加班,省吃俭用。
等护士长走后,我拉住梦婷的手:“婷婷,你那么拼命干嘛?年轻人该买就买,该吃就吃。”
“我不累。”梦婷笑笑,“我就是想多存点钱。万一您和爸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好看病。”
我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时护工送饭来了。打开饭盒一看,是医院食堂最普通的饭菜:清炒白菜、土豆丝、一碗米饭。
“我去热热。”梦婷端起饭盒就往外走。
“等等!”张建国叫住她,“你中午吃什么?”
“我,我带饭了。”梦婷支支吾吾地说。
张建国不由分说地打开梦婷的包。里面只有两个煮鸡蛋和一个肉包子。
“你就吃这个?”张建国的声音都哽咽了。
“够了够了!”梦婷赶紧把包拿过来,“护士长说我最近胖了,得减肥。”
我看着梦婷瘦削的背影,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这么能干,又这么懂事呢?
晚上,张建国去医院食堂打饭。我趁机让梦婷帮我收拾床头柜的抽屉。
“妈,这是什么?”梦婷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我定睛一看,是前几天梦洁车贷的催收通知。因为连续两个月没有按时还款,银行要收取高额违约金。
“没什么。”我想把纸抢过来。
梦婷却已经看完了。她放下纸,默默地在床边坐了很久。
“妈。”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发抖,“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总喜欢把面包捏成小动物的样子吗?”
“记得。”我点点头,“那时候你总说这样更好玩。”
“其实。。。。。。”梦婷擦了擦眼泪,“我是怕您心疼。每次姐姐挑大的那半拿走,您都红着眼睛看她。我就想,如果我表现得很开心,您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婷婷。。。。。。”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妈,您别哭。”梦婷帮我擦眼泪,“我知道您疼姐姐。从小到大,您给她最好的,我都理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姐姐这样太过分了。”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啊,这些年我一直觉得梦婷懂事,其实是我太偏心了。
这时,张建国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婷婷,这是我特意给你打的。你看你瘦的。。。。。。”
话没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梦婷的包掉在地上。一叠厚厚的存折散落出来。
我和张建国都愣住了。梦婷赶紧去捡,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是。。。。。。”我颤抖着手拿起一本存折,上面赫然写着存款金额:53,680元。
“不是,妈,您别看。。。。。。”梦婷慌乱地想抢回来。
我又拿起第二本:49,720元。
第三本:38,940元。
“孩子,你。。。。。。”张建国的声音都在发抖,“你攒这么多钱干什么?”
梦婷咬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我是想着。。。。。。万一您和爸要用钱。。。。。。”
我翻开存折,发现每笔存款都很小,三百、五百的,最多不超过两千。时间都是这半年来的。
“你疯了吗?”我抓住梦婷的手,“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哪来这么多钱?”
梦婷扑在我怀里哭起来:“我,我除了医院的工作,还在外面找了两份兼职。白天值完班,晚上去便利店,周末还在补习班教课。我。。。。。。我就是不想您和爸再这么辛苦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这孩子,平时见她总是笑呵呵的,谁能想到她居然这么拼命?
“傻孩子,你这是要累死自己啊!”我搂着梦婷,泪流满面。
“我不累。”梦婷抽噎着说,“我就是怕。。。。。。怕您和爸为了给姐姐还债,把身体搞坏了。妈,这些钱您拿去还高利贷吧,我再去多打几份工。。。。。。”
“不行!”我和张建国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是你的血汗钱,妈不能要。”我擦干眼泪,“婷婷,答应妈,别再这么拼命了,好吗?”
梦婷摇摇头:“妈,您别拦着我。我知道您心疼姐姐,可她现在只会花钱,根本不管您的死活。我。。。。。。我不能看着您这样。。。。。。”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妈!”梦洁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太忙了。您看,我给您买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了地上散落的存折。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梦洁弯腰捡起一本存折,看了看余额,又看了看存款日期,脸色变得很难看。
“呵,妹妹真能干啊!”梦洁冷笑一声,“存了这么多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买,装什么装?”
“姐!”梦婷猛地站起来,“您知不知道羞愧两个字怎么写?爸妈为了给您买车,去借高利贷,每个月光利息就要几千!您倒好,整天买名牌包包,车贷也不还,害得妈都进医院了!”
“关你什么事?”梦洁把手里的购物袋往床上一扔,“我跟爸妈的事,还轮不到你管!”
“够了!”我突然大喊一声,“梦洁,你给我坐下!”
梦洁愣住了。从小到大,我还从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这些年,妈太惯着你了。”我强忍着心痛说,“你要包要车,妈都给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这钱是怎么来的?你爸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腿都站肿了。你妹妹三份工打下来,饭都顾不上吃。而你呢?除了花钱,还会干什么?”
“妈。。。。。。”梦洁的声音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打算过两天就还钱吗。。。。。。”
“还钱?”张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流水,重重拍在桌上,“你自己看看,光这个月你就刷了多少钱!”
梦洁接过流水,脸色一点点变白。上面清清楚楚地列着:奢侈品店,38,600元;美容院,12,800元;高档餐厅,9,500元。。。。。。
“这是。。。。。。这是男朋友给我的卡。。。。。。”梦洁支支吾吾地说。
“男朋友?”梦婷冷笑一声,“姐,您觉得我们好骗吗?这是爸妈前几天刚借来准备还高利贷的钱!您偷偷拿走,就花在这些东西上了?”
病房里又是一阵死寂。
我闭上眼睛,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些年,我是不是真的太纵容梦洁了?让她变得这么自私,这么不懂事?
“妈。。。。。。”梦洁忽然跪在我床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我马上去把东西都退了。。。。。。”
“晚了。”梦婷打断她,“那些都是特价商品,概不退换。姐,您可真行啊,连这都算计好了。”
梦洁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我感觉心口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梦婷守在床边。
“妈,您醒了?”梦婷赶紧扶我坐起来,“医生说您是太激动了,血压又升高了。”
我抓住她的手:“你姐呢?”
“让爸送回去了。”梦婷叹了口气,“她说要把名牌包和首饰都卖了,还清高利贷。。。。。。”
听到这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梦洁终于知道错了,可这代价未免太大。
“妈,您别想太多了。”梦婷给我倒了杯水,“姐姐能认识到错误,也是好事。”
我看着梦婷略显苍白的脸,心里一阵阵发酸。这孩子,明明自己那么辛苦,还在安慰我。
“婷婷,答应妈一件事好吗?”
“您说。”
“别再那么拼命了。”我紧紧攥着她的手,“你那些存折,我都看到日期了。这半年来,你一定没睡过一个好觉吧?”
梦婷的眼圈红了:“我不累的,妈。我。。。。。。”
“傻孩子。”我打断她,“妈这些年太偏心了,总觉得你懂事,什么都不用操心。却没想过,你的懂事背后,付出了多少。。。。。。”
“不是您偏心。”梦婷擦了擦眼泪,“是我不会表达。小时候看您总是疼姐姐,我就想,只要我更懂事一点,您和爸就不用那么累了。”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原来,我以为的懂事,只是这个孩子把所有委屈都藏在心里。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梦洁满脸泪痕地冲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
“妈!妹妹!”她扑到床前,“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刚才去把能退的东西都退了,这是退来的钱。。。。。。”
她打开购物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沓现金。
“姐。。。。。。”梦婷愣住了。
“还有这个。”梦洁又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我跟单位请了长假,找到一份夜班销售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是。。。。。。”
“姐!”梦婷突然抱住梦洁,“您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姐妹俩抱在一起痛哭。我看着这一幕,心里又酸又暖。
这时,张建国推门进来,看见这场景,也红了眼圈:“哭什么哭,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似的。”
“爸。。。。。。”梦洁抽噎着说,“我去跟4S店谈过了,他们同意我把车退了。虽然要扣点违约金,但总比。。。。。。”
“不用退了。”梦婷忽然说,“姐,车您留着吧。我这些存款,先帮爸妈还了高利贷,剩下的车贷,咱们姐妹一起想办法。。。。。。”
“不行!”梦洁和我同时喊道。
梦婷却坚持道:“姐,您能认识到错误,我就很开心了。这些钱,就当是我提前给爸妈养老的。再说了,您现在也要去打工,也是要改变的,对吗?”
梦洁看着妹妹,眼泪扑簌簌地掉:“妹妹,这些年我太自私了。以后我一定改,一定好好孝顺爸妈,也要好好对你。。。。。。”
我看着姐妹俩,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或许,这场变故反倒是一个转机,让这个家重新认识了亲情的可贵。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梦洁和梦婷一左一右搀着我走出医院,走得很慢,但我心里却无比温暖。
“妈,您放心,以后每个星期我都回来看您。”梦洁说着,把我扶上车。
“是啊,妈。”梦婷笑着接话,“姐姐说要学做菜,以后咱们姐妹一起给您做饭。”
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那张揭开真相的存单。如果不是那天梦婷的包掉在地上,或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小女儿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
回家的路上,梦洁告诉我,她已经把所有奢侈品都卖了,虽然折价不少,但也够还一部分债务。剩下的,她会用打工的工资慢慢还。
“妈,您别担心。”梦洁握着我的手说,“我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他嫌我现在穷,说配不上他。其实分得好,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我看着梦洁坚强的样子,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傻孩子,这才是我的女儿。”
到家后,梦婷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妈,这是我这些年的存折。您和爸留着养老用吧。”
我把信封推回去:“不行,这是你的血汗钱。”
“就是啊。”梦洁也说,“妹妹,这钱你留着。姐姐欠爸妈的,我自己会还。”
梦婷却固执地把信封塞给我:“妈,您收着吧。我知道您心里过意不去,但您想,我这钱不也是为了您和爸吗?与其留在我这里,不如放在您这儿,我也放心。”
我看看大女儿,又看看小女儿,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这些年,我总以为疼爱就是给予,却忽视了最重要的是教会孩子如何做人。梦婷的懂事,不是天生的,而是在我的偏心下,在委屈中学会的。而梦洁的挥霍,又何尝不是我的溺爱造成的?
“好了,都别哭了。”张建国咳嗽一声,“都是一家人,以后好好的就是了。”
“对,爸说得对。”梦婷破涕为笑,“姐,走,咱们给爸妈露一手,做顿好吃的。”
“好啊!”梦洁撸起袖子,“我这两天跟饭店大厨学了几手,今天露一露。”
看着姐妹俩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我靠在张建国肩上,轻声说:“老张,咱们的女儿,都长大了。”
张建国点点头,眼里闪着泪光。
那天的晚饭,虽然不算丰盛,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温暖的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