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阿克苏街上遇一老人,他唤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塔里的明珠 2024-03-16 07:31:49

今天在阿克苏街头偶见一个操河南口音的耄耋老者在制作爆米花。他的大炮很原始,这种铁疙瘩我小时候见过,外观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东西别无二致,操作手法亦是大同小异。

真没想到,这几十年来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很多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东西大多早已被当作垃圾扔到了无人问津的倚角旮旯,很难再见,唯独这爆米花大炮却仍然还是老样子。就连它的主人似乎也是几十年前的这般模样:朴素的着装,沧桑的脸,皲裂的双手,一言不发地坐在矮板凳上摇转着他那吃饭的家伙事。

此情此景,顷刻之间就把我拉回到那个属于我的贫穷童年。八十年代的农村,平日里,这种制作爆米花的营生根本看不见,需到年底,即将过农历年时才会频频出现。每每这个时候,就有老农挑着担,走街串巷地喊:爆米花糕咯,爆米花糕咯!

现如今,吃爆米花的人只是图一乐,偶尔在街头满足一番贪吃的嘴罢了。但是,几十年前可不这样,制作爆米花的目的不在于吃爆米花,而是在过年时要用它来制作一种类似糕点的美食。我父亲制作的爆米花糕就非常好吃!

上世纪八十年代,虽然那时的人已不再挨饿受冻,但物质生活却照旧匮乏,只有过年才能吃点好吃的,这个爆米花糕就是家家户户必做的美味,正月里拿来招待拜年的客人。所以,每每到了年关,这种挑着爆米花大炮的老农的生意非常之好,每到一个小村庄都能连着呆一两天。想把大米变成芬香的爆米花,是要收手工费的,具体一斤大米收多少钱,我忘了;除此之外,为大炮加热的柴火也是由各家各户出。

在小孩子的眼中,这挑着爆米花大炮的老农绝对是一年中最受欢迎的人,看见他就意味着地上有捡不完的爆米花啦。天晴时,老农在空旷的草坪上操作,倘若碰到刮风下雨,就会搬到村中的祠堂内生火。当然,江南雨水多,天气宛若婴儿的脸,说变就变,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老农一般会把操作场所直接选到祠堂内。

祠堂内,一大群孩子把操作大炮的老农围得水泄不通,既是好奇,更是嘴馋。老农把大炮架在火堆上,然后坐在火堆旁的板凳上轻摇着,大炮手杆的前方有一类似钟表貌的装置,小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个装置的用途,只知道每一炮的时间大致是大人抽一支烟的工夫。但是,时间是猜不准的,最终得以老农起身且提起大炮为讯号!

老农一起身,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全部一窝蜂地逃到了祠堂外的大门口处,各自用双手掩着耳朵往室内探着头。只见老农把火热且满身漆黑的大炮半塞着进了一个斑斑驳驳的粗麻袋里,麻袋的底部是通的,周边用细铁丝扎紧连着一个竹制的类似小箩筐的器具。尔后,老农拿着一根短铁棒,貌似用铁棒轻撬着大炮的顶端,再用脚使劲一蹬,随着“呯”的一声巨满,烟雾缭绕,冲击波击起地面的土灰扬满了小半个祠堂,同时,麻袋口处有少许爆米花炸飞后宛若雪花般飘落下来!

倏忽间,躲在祠堂大门外的孩子们鱼贯而入,争先恐后地拾捡着地面的爆米花拼命往嘴里塞。这些年岁稍大的,胆大的,活泛的小孩总能多塞几口,甚至于兜里还能落上小半抓的爆米花。像我这种胆小的,木纳的小孩,就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拾上几粒解解馋。幸好,农历年快到了,再穷的人家也总得爆上几斤大米。

我家很穷,因为只有父亲一个劳力,每年的粮食也只是恰巧够吃而已,印象中,我家制作爆米花糕的量是最少的,当然,供我解馋的爆米花是够了。母亲会从瓮里装来几升大米交给父亲,父亲把早已准备好的干枯柴挑到祠堂,终于轮到我家了,每当这个时候,我的裤兜和衣兜里都装满了爆米花!

晚上,母亲在大灶上用干柴生火熬制糖膏。父亲在厨房的地上先铺了一层塑料布,接着把爆米花倒在塑料布上,再把熬好的糖膏倒在爆米花上,然后用圆木棒反复擀均匀,最后,在平整的爆米花上盖一层塑料布,用木板放在塑料布上。父亲站在木板上把爆米花糕压实,凉透之后,把大块的爆米花糕切成若干小块,这就算大功告成了!父亲会给我几块新鲜的爆米花糕,然后把剩余的藏好锁起来,以防我偷吃。我要等到大年初一,以及正月里有亲戚到我家拜年时才能再次吃上它!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是半生光景,父亲离开我足足有三十六年之久。父亲去世后,我家唯一的劳力没了,仅有的几亩薄田悉数给了本族叔伯来种,从此,我家再没制作过爆米花糕。虽然我在往后的春节也能在亲戚家里吃到爆米花糕,照旧很甜,但总是感觉缺了一味,我知道,这是小时候的味道,是一种只有父亲才能给予的味道!

由于家贫,父亲在时根本没怎么照相,他走时,我又年纪尚小,我依稀感觉我的父亲大致是不怒自威的模样,至于他具体的英容相貌,我是真的回想不起来了。幸好,幼年的我有幸吃到了父亲亲自制作的爆米花糕,这种味道,这份温存是永生难忘的。谢谢今天这位叔叔让我触情生情,让我多愁善感了起来,在新疆踽踽独行的我又想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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