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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豫园
民国文坛群星璀璨,其中不乏有许多卓越的女性作家。她们用细腻的笔触,刻画社会描写人生,创作出大量优秀的文学作品,为中华文学艺术的继承和发展作出了重大的贡献。而被誉为民国时期“四大才女”的张爱玲、石评梅、萧红、吕碧城,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位居“四大才女”之首的张爱玲,在其12岁时便发表了短篇小说《不幸的她》,开始闯入文坛。她的文字风格绕过了五四时期的文学,直通明清,与《红楼梦》《金瓶梅》等古典言情小说一脉相承,备受人们推崇。张爱玲集才气与美貌于一身,她在文学创作上无疑是成功的,但在个人感情生活上却是失败的。她将自己最为宝贵的初恋给予“汉奸”文人胡兰成,被他骗财骗色,身心备受摧残,留下终身遗憾。张爱玲的初恋,虽然时过境迁,逝水如斯,但其痛彻心扉的往事,至今仍然令人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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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像
一、出生名门,童年凄惨
张爱玲(1920年9月30日——1995年9月8日),原名张煐,中国现代著名作家,原籍河北省唐山市,出生于上海公共租界西区一幢没落贵族府邸。张爱玲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长女。父亲张志沂,在津浦路铁路局任英文秘书,母亲黄素琼(字逸梵)乃名门之后。祖父黄翼升是清末长江七省水师提督,功封男爵爵位。1921年12月11日,张爱玲唯一的弟弟张子静出生了。1924年,渴望独立的母亲与姑姑张茂渊奔赴欧洲游学,接受西洋文化洗礼。4岁的张爱玲由姨奶奶看管,开始接受私塾教育。1928年,父亲辞职,由天津回上海;母亲和姑姑也由英国返回上海,一家人终于团聚,过上了短暂的安宁生活。张爱玲开始学习绘画,英文和钢琴,并读了《三国演义》《西游记》《七侠五义》等古典名著,与同龄人相比明显早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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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续弦赵小莲与女儿李菊藕像
张志沂自幼熟读八股文,在科举制度被废除后,一腔抱负成了乌有。无处宣泄苦闷的张志沂,日渐颓废后竟染上了赌博和吸食鸦片的恶习。不仅如此,他还干脆逛起了窑子。眼见丈夫一天天堕落,本就不满意这桩包办婚姻的黄素琼忍无可忍,她不愿意再依附这样的男人,便与丈夫签订了离婚协议书。母亲的离家出走,张爱玲只能跟随父亲一起生活。1931年,张爱玲入读上海圣玛利亚女校,随白俄罗斯人练习钢琴。1932年,母亲去了法国,12岁的张爱玲于圣玛利亚校刊首次发表了短篇小说《不幸的她》,明显地投影着母亲的形象。从此,她萌生文学情愫。1933年,张爱玲又在圣玛利亚校刊上发表第一篇散文《迟暮》。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开始试着用她的笔雕刻成年人的人生,的确让人感到十分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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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圣玛利亚女校旧址
1934年父亲再婚,后母为曾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孙宝琦之女孙用蕃,全家迁回上海麦根路别墅。后母和父亲都有吸食鸦片的嗜好,张爱玲经常看到他们在床榻上吞云吐雾。她仿佛成了弃儿,在无爱的环境中自我成长。父亲再娶的后母孙用蕃对张爱玲极度恶毒,除了谩骂便是殴打,给她幼小的心灵投下浓浓的阴影。1936年,母亲黄素琼携美国男友返回上海,张爱玲在《凤藻》上发表散文《秋雨》。1937年,张爱玲在圣玛利亚校刊《国光》半月刊发表小说《牛》《霸王别姬》及评张若谨小说《若馨评》等。《霸王别姬》是张爱玲的众多作品中唯一一篇写历史题材的。当时张爱玲才17岁,正在读高中二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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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宝琦像
此时的张爱玲正是花季少女。在一次与后母的争执中,孙用蕃伸手打她,被张爱玲抬手挡下,后母借此向父亲告状说张爱玲要打她。父亲听后不问青黄皂白就是一顿暴打,甚至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她。“我觉得我的头偏到这一边,又偏到那一边,无数次,耳朵也震聋了。我坐在地上,躺在地下了,他还揪住我的头发一阵踢”。这一顿暴打险些将17岁的张爱玲打死,她卧床长达半年之久。遭遇毒打后的张爱玲被软禁在一间空房里。父亲不许任何人和她见面、交谈。即便她得了严重的痢疾,父亲依然不闻不问,不给她请医生,不给她吃药,让她自生自灭。父亲的冷漠与狠毒让张爱玲的内心感到绝望。她“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从此,父爱在她的内心彻底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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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旧影
1938年初,张爱玲趁夜逃离了父亲的牢笼,投奔到母亲的怀抱。但是她的噩运并没有结束。1939年,张爱玲随母亲及姑姑迁居静安寺路赫德路口爱丁堡公寓(今常德公寓)5楼51室。她的母亲是一个极度自私冷漠的女人。对张爱玲来说,母亲的距离是遥远的,两人之间很少有肌肤之亲。在一次过马路时,母女俩手臂偶尔的碰触,张爱玲竟然会有一种莫名的欢喜。虽然张爱玲上学的费用,都是母亲供给的。但是母亲对她言语刻薄,三番五次的对她说:“我真后悔为你花那么多钱”。 不过有一点张爱玲还是要感谢母亲的,那就母亲很注重她的学业。黄素琼一度想送女儿出国留学,不仅帮她报了伦敦大学远东地区的考试,还请了一位英国老师,专门辅导女儿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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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静安寺
在参加伦敦大学远东区入学考试时,张爱玲拿下了第一的好成绩。而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她出国留学的愿望化为泡影。黄素琼转而送女儿去了香港大学读书。在香港大学深造时,张爱玲认识终生挚友炎樱,并且更加迷恋了文学,从此一发而不可收。她发奋图强,门门功课均考第一,获得一位英国教授的赏识,私自给她800港币的奖学金。然而,母亲竟把这笔奖金拿去打麻将,输得分文不剩后离开了香港。她与母亲的关系也随此走向了尽头。对于母亲,张爱玲真是爱恨交加,她始终认为自己性格中的自私和冷漠是父母遗传的。儿时的阴影影响了张爱玲的一生,她成了心灵上的弃儿,感受不到父母的爱,家庭的温暖。让她在成长路上孤高气傲,冷眼看人,而亲情的缺失又让她极度渴望能拥有一个被呵护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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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学一角
二、邂逅“渣男”,飞蛾扑火
1940年,张爱玲的散文《我的天才梦》参加《西风》三周年纪念征文,获第十三名荣誉奖,并获学校两项奖学金。1941年底,珍珠港事件爆发,香港沦陷,港大也因此停课,母亲的男友死于新加坡战火。1942年夏,张爱玲与炎樱返回上海,与姑姑一起居住在爱丁顿公寓6楼65室,开始了写作生涯。1943年,张爱玲认识了时任《紫罗兰》月刊的主编周瘦鹃。五月,张爱玲在该刊物上发表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小说讲述了从上海来到殖民地香港读书的少女一步一步堕落的故事。这篇文章使她在上海文坛一炮打响,崭露头角。六月,她又发表续作《沉香屑·第二炉香》,通过文中各个人物的悲惨经历发出了对人性与社会甚至时代苍凉的反思与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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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外滩旧影
此后她分别在《杂志》《万象》《古今》等刊物发表了《茉莉香片》《到底是上海人》《心经》《倾城之恋》等一系列小说、散文,轰动了上海滩。大红大紫后,最时尚最洋派的时装杂志封面印着她的时装照,上海大大小小的弄堂常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在谈论着她和她的作品。伴随着名气滚滚而来的,除了钱财,还有她人生的第一个男人:时任汪精卫政府的宣传部政务次长的胡兰成。胡兰成浙江嵊县人,风流倜傥,撩妹手段高超,已经有过三段婚姻。他曾于1940年中国抗战最艰难的时期鼓吹"和虽不易但也要和",并发表卖国社论《战难,和亦不易》,做了“文化汉奸”。但是,文学界曾经这样评论过胡兰成,“从林语堂、梁实秋、钱钟书直到余秋雨,才子散文,胡兰成堪称翘楚,其人可废,其文却不可因人而废”。可见,胡兰成的文学造诣十分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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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兰成像
1943年12月,胡兰成在一次“中日恳谈会”上表示出对汪伪政权的担忧,这让汪精卫感到十分不满,直接让人抓捕了胡兰成。后在日本人干预下,胡兰成出狱。除夕那天胡兰成看到自己的好友、作家苏青寄来的杂志《天地》中张爱玲的小说《封锁》后大为赞赏,他写信给苏青询问张爱玲情况。当胡兰成拿着从苏青那里得到的地址敲开张爱玲的家门时,只得到了女佣人的一句答复:“我家先生不见人的。请回吧!”这样敷衍的套路,胡兰成怎会轻易放弃?他用一张纸片写下了自己对张爱玲的崇拜之情,并表明自己特意从南京来到上海拜访之意,最后还写下了自己的住址和电话,希望张爱玲能给他一个见面的机会。然后,他就把这种纸条从门缝里直接塞了进去。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很多缘分似乎真的是冥冥之中天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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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兰成手书
一向冷漠寡言的张爱玲,在看了胡兰成的这种纸条后竟然心生涟漪。她翻箱倒柜地找出姑姑以前的奢华服饰,准备用时髦的装扮戏弄一下这个痴心粉丝,好让他打消继续崇拜自己的念头。电话预约后,张爱玲便于第二天前去拜访胡兰成了。她穿着浮夸的皮雕,脚踩高跟鞋,以一副傲慢之态出现在了胡兰成面前。胡兰成自夸他对女人“与其是爱,毋宁说是知”,他确实是一位女人的“知心大哥哥”,一位天生的蓝颜知己。他总能发现女人的优点,用他的生花妙笔或如簧巧舌以真诚温情的方式表达出来。这样一个又体贴又温情又有才的男人,女人往往会失去抵抗力的。随着两人的深入交谈,彼此都惊喜地发现,眼前人真是难得一遇的知音。两人长谈5个小时,他们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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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视眈眈
张爱玲在现实中几乎没有被人夸过,父亲看她是冷眼,母亲当着客人的面骂她是“猪”。在学校里,她也被同学瞧不起。只有胡兰成,嘴里眼里都是张爱玲的好。在第一次见面后的一段时间,胡兰成在报刊上写文章夸张爱玲,在客厅里当着张爱玲的面夸张爱玲,而且总能夸到点子上,就像挠痒总能挠到痒处。这是立竿见影的技艺,也是因为他是一位几可与张爱玲比肩的才子。才子懂得才女的高度。张爱玲就是再冰冷,也会被胡兰成融化了。就这样,在看似合情合理的你来我往中,一种叫爱情的东西,在两个人之间悄悄开花了。其时,24岁的张爱玲是第一次恋爱,而38岁的胡兰成有家室,且玩弄过多个女人。张爱玲不在乎,她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胡兰成布下的温柔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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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像
一天夜里,守株待兔的胡兰成在与张爱玲的谈情说爱时,突然张开臂膀将张爱玲拥入怀中。张爱玲高大的身体被搂在并不高大的胡兰成怀里显得有点滑稽,但那是张爱玲一生最幸福的时刻。父母对她只有嫌弃,从未对她有过亲热的举动。她成长过程中缺少的爱抚胡兰成给了她。张爱玲含情脉脉地顺从着这个男人。从此,他们几乎总是腻在一起,恣意调情,朝云暮雨。如果他不滥情,专一地爱着张爱玲,他无疑是张爱玲渴求的完美男人。可惜胡兰成一生只爱他自己,他是不会为哪个女人而停住猎艳的脚步的。他会成为所有他看上的女人的知己,他的情话可以向所有他看上的女人温柔地诉说,他的怀抱里可以拥入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他可以跟任何一个他看上的女人上床。没有任何道德压力,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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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四、错嫁一人,输掉一生
1944年8月,胡兰成与其第二任妻子全慧文离婚后,与张爱玲步入了婚姻殿堂。那天,他们请来张爱玲闺蜜炎樱做证婚人。然后,两人手工制作了一张小小的结婚证书,在这纸薄薄的婚书上,他们自己写下了结婚誓词。张爱玲写了前面两句: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胡兰成则提笔在后面写道: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婚后,小日子过得甜蜜浪漫,读古诗,赏小说,吃点心。为了拴住胡兰成的心,她把全部稿费,全都给了这个甜言蜜语的男人。张爱玲,一个大名鼎鼎的女作家,是何等的光环围绕美名加身啊!但在胡兰成面前,张爱玲第一次爱了,却爱得那么卑微。张爱玲自己在送给胡兰成的一张照片背面写到:“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这是张爱玲在这段婚姻中内心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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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象丛生
只可惜,她的自谦卑微并没有换来胡兰成的珍惜。在和张爱玲浓情蜜意地热乎了一阵之后,胡兰成转身就把张爱玲的文坛好友,也是他和张爱玲的媒人苏青给睡了。睡过之后,他还毫无悔意地告诉人家,自己是不会负任何责任的。一对多年的文坛挚友,因为这么一个两面三刀的“渣渣”,从此心生嫌隙。这三人间的关系,也变得十分微妙。婚后仅仅3个月,在日本人的安排下,胡兰成离开张爱玲,到汉口接收《大楚报》。都说“小别胜新婚”。当分别两个月后,胡兰成再次回到张爱玲身边时,他的嘴里却时时挂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原来,胡兰成到汉口后住在江汉医院,一直照顾他的是一位只有17岁的小护士周训德。胡兰成在妻子张爱玲面前,毫不避讳地夸赞小周的天真活泼,夸赞小周人美笑声甜,很会照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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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苏青像
凭借着女人的敏感,张爱玲早已从胡兰成的眼神里看到了某种变化。这种变化,更让张爱玲的心开始隐隐作痛。但她还是假装很镇定。或许她的镇定只是为了掩饰她的不知所措吧!为了拯救婚姻挽回爱情,在两人相处一个月的夫妻生活中,张爱玲低声下气,逆来顺受,曲意忍受胡兰成对她身心的种种摧残,以致落下丧失了生育功能的隐疾。1945年5月,玩腻了张爱玲的胡兰成回到了武汉。如果说,40岁的胡兰成和17岁的周训德之前彼此还是要掩耳盗铃,而经过一个多月的分离,再次重逢的两个人索性扯下了伪装,开始公开同居了。不过,两人只缠绵了3个月,日本宣布投降了。胡兰成因为曾经的言行背上了“汉奸”之名。仓促之间,他只能丢下小护士,独自逃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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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江汉关大楼
1946年2月,张爱玲获知胡兰成逃亡躲在温州。她从上海赶到温州寻找胡兰成。但此时胡兰成的身边又有了另外一个女人范秀梅。范秀梅是胡兰成的同学斯颂德的庶母。胡兰成与范秀美勾搭在一起后,两人以夫妻名义同居范家。张爱玲的突然到来使胡兰成大吃一惊。张爱玲要求他们断绝关系,胡兰成却不想放弃。张爱玲伤心不已,只能选择离开。张爱玲与胡兰成的三年婚姻,受尽了屈辱,流干了泪水。她终于认识到,就是哭死也不能挽不回胡兰成的心。当张爱玲决定与胡兰成分开时,她拖着一个装有30万现金的箱子走到胡兰成面前说: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这些钱给你。张爱玲带着饱受创伤的身心,告别了她的苦涩初恋,终于离开“渣男”胡兰成了。有人说“她写透了男欢女爱,却没有看透自己的爱情;她写透世间浮华,却没有看透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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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温州——雁荡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