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我退伍后在东莞当保安,4年坚持一件事,改变人生轨迹

名著茶话会 2024-01-23 07:46:50

我叫陈海军,湖南益阳的一个普通退伍军人,1987年从惠州退伍,之后的三十年里,一直在广东打工,今天就来和大家分享我这三十年来的经历。

1983年,18岁的我在家里务农,我是家里的老三,大哥已经成家,二哥虽然已经到了成家的年龄,可家里条件限制却还单在那里。

但在我眼里,二哥之所以单身,主要是人太老实的缘故,只知道埋头干活,平时根本就不苟言笑,女孩子哪里看得上你?

或许就是这种心理,自从我从学校出来后,就成了父亲眼里最不省心的那个。相比比我还小三岁的弟弟,我那时候也确实很不让人省心,做什么事都不会循规蹈矩,关键是还有点死懒活懒的陋习。

父亲是村上的治保主任,大小也算是那个时期的村干部,别人家有什么家长里短的纠纷,他也会跟着支书去调解。可对我这个调皮的儿子,却只能唉声叹气,弄得他在别人面前有点抬不起头的感觉。

那年征兵开始了,父亲第一时间就和支书打商量,一定要把我家那个“鬼老三”送进部队去,在家里是没有人管得好了,去了部队就有严格的管理,只有那样才有可能变个好人。

其实,我除了干活有点偷懒、说话有点浮夸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坏毛病,但在父亲一辈人眼里,这样下去就毁了。

我自己倒是对当兵谈不上好感还是反感,但父亲让我去,我反倒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不去,偏要和你唱对台戏。

还没去之前心里就想,到时候我可以装个什么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清的问题,那不就自然刷下来了么?

知子莫若父,我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父亲的法眼,在乡卫生院初检的那天,父亲竟然亲自陪着我去了,看着我走进检查室的时候还在说:

你别想着搞鬼,等一下出来,如果你哪只眼睛不好,我就给你擦眼睛,哪只耳朵听不见,我就给你通一通。

这就没有办法,我只好听天由命了。一番检查下来,身体还真没有啥毛病,很顺利通过了初选,只等去县里复检通过就能入伍了。

父亲很高兴,却又不忘告诫我:去县里我就不会陪你去了,但你要想清楚,如果故意装毛病,在县里被发现了,那可是要坐牢的,你自己看着办。

其实到这时候,我心里已经认命了,一开始就只是有点和父亲对着干的想法,真到了这田地,也不会再有什么其他想法。

老老实实通过了附复检,政审上根本没有压力,我顺利入伍了,来到了广东的惠州。

我四年的军旅生涯,并不像其它战友那么多姿多彩,初中文化、身无长技的我,完全就是战友群里最普通的那几个。

尽管在家里的时候,我确实只是少了一对翅膀,但到了部队反倒没有犯过什么错,那些条例训练,我基本都是循规蹈矩地遵守完成,当然,成绩也未必有多出色,但绝不会落后。

这样一来,四年时间里,我既没有受到过什么表扬,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罚,甚至连班长都几乎记不住我的名字——因为我身上太没有特点了。

我自己认为唯一的收获,就是学会了本地话,也就是后来非常流行的白话。这或许也是我从小就属于多嘴多舌的那种人,有事没事喜欢和别人说几句。刚好我的下铺战友是宝安人,平常我们就聊得多,一来二去就学会了他的话。

一开始,其实只是抱着“笑话”他的心理,但学着学着觉得也不难,也许我身上确实有语言的天赋吧,也并没有怎么特意去请教,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会了。

再后来,跟大家请假去营房外面“放风”时,我也能和当地的大爷大娘说几句。

可以说,当兵四年,学会了广东话就是我看得见的唯一收获——当然,很多年之后才明白,正是这个看上去不显眼的“技能”,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的命运。

87年初退伍回到老家,二哥依旧还是单着,比我小三岁的弟弟也在重复着那条看上去没有前途的路。没有了班长排长、没有了纪律条例的压制,我的心里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我要出去打工去,在家里待了三天,我就和父亲说了这番话。

父亲并没有反对,这四年来,继续单着的二哥已经让他很受挫折,家里如今有三个成年的儿子,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必定是三个单身汉。

于是,我带着一百块钱来到了东莞,第一站就到了长安镇。

虽然此前的我没有来过东莞,但毕竟在惠州呆了几年,又有会说广东话这门技能加身,心里也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一路上也确实很顺利,从广州坐上去深圳的车,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卖猪仔”,直接就到了长安的宵边。

当时的宵边,在长安可以说是最有名的一个地方,107国道从这里穿过,左边是一条去往大岭山的公路,这个三角地带就被人称为“金山角”。甚至连那个加油站的招牌都是“金山角加油站”。

下了车的我,顿时就四顾茫然,虽然一路走去看到了不少工厂,那些工厂的门口,也多半贴着红纸写的招聘,但都提不起我的兴趣,因为在我心里,就想着找份保安的工作。

大家别用现在的眼光看待保安,在当时的广东,工厂在招聘保安时会有相对更严格点的要求,一般都会限定退伍军人,如果还能说白话就更好了。

我自负符合这两个条件,保安的工作也不累,于是就一路看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过了半天。最后来到一块写着“宵边工业区”的牌子附近,再远处就是东宝河,我也就不再往前走。刚想要掉头往回走时,刚好看到那块牌子下也贴了张红纸,走过去一看,竟然真的是招聘保安。

当时的宵边工业区刚起步,最外面有一层大门,进去后里面还有各个工厂,所招的保安是负责看最外面的大门,也就是想要进工业区,就得从你眼皮底下过。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了一下,里面就有人出来和我说话,见我的广东话说的那么流利,还是一个月前从惠州退伍回来的,队长就很爽快地收下了我。

就这样,我算是相当顺利地找到了工作,每个月工资三百块还包吃住,这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再加上队长告诉我,我们这几个人算是宵边村上招聘的“编制”,总比那些工厂自己招的保安要多点头脸,我心里也更加乐意了。

保安的事情并不多,主要就是给进出的车子检查一下证件然后开一下门。所谓证件,就是和工业区里的工厂有来往的一些资料,不管是送货单还是提货单,甚至可以是给里面工厂打电话。

除了开门关门之外,其他时间都是坐在保安室里看风景,因为是两班倒的制度,一个月才换一次班,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一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我也领到了平生的第一份工资,三百块钱,我寄了两百五回家,自己留了五十块还觉得挺多的。

但时间长了,我心里反倒有点闲不住,你说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每天就是开门关门,然后就是坐在屋里发呆,能不闷吗?

于是,我就想着找点书来看看,一开始就是找点杂志报纸什么的,什么江门文艺佛山文艺都有,只是自己很少花钱去买,都是在一些工厂的门口捡来的。

偶尔在一本《江门文艺》上看到一个故事,也是和我一样的退伍军人,同样也是当保安,但他不安于现状,一边上班一边读书,最后竟然考上了大学。

在这个故事的刺激下,我心里也涌起了一些“上进”的念头,不过我可不敢奢望自己能考大学,就想着自己学广东话不费力,是不是学英语也轻松呢?

插一句回忆,我虽然只读了初中,但中学时代的英语确实还学得可以,所以才会有这个念头。

于是,我便花了点钱买了一些英语书,顺带买了一台收音机,有空没空就看看英语书,听听英语广播。上夜班的时候没有人,夜深人静了,还会跟着收音机叽里咕噜说那么一两个小时。

一开始确实一个头两个大,听广播还好,听不听得懂反正人家都说着过去了,看书就不行,什么音标啊,什么语法啊,都只能自己去琢磨。

幸好保安的这份工作确实时间充裕,有大把的时间供我去“钻研”。

人嘛,在学习的时候,一旦你钻进去了,就有可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动力。从最开始的音标看不懂,收音机听不懂,大概一年之后,我竟然基本能听得懂收音机里的话,也能跟着说一些了。

那时候有个香港的电台,每天晚上2点会有个英语沙龙,还可以领取资料,我还特意写了信拿到了一份学习资料。

对着现成全英文资料,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我发现自己不但能听懂,而且还说得挺流利。

但即使如此,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根本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英语到底是什么水平。

再说了,对我自己来说,学会了英语又能做什么?就一如当初跟着战友学白话一样,所不同的是,当时是为了可以笑话别人,现在则是为了消磨时间。

在宵边工业区,我连续干了三年,也自学了三年的英语。越是到后来,几乎也成了一种下意识,会不自觉地去找一些相关的英文书籍来读。

而当时的收音机,已经换了好几代了,可以说是三年来我最亲密的伙伴。

这三年来,陆续有一些老乡来到广东,我这个“先行者”,也就成了大家理所当然的“问讯处”。从老家出来的人,会先到我这里落下脚,打听一下哪里更好找事,有的老乡可能还会住个三两天,吃顿饭什么的。

这么一来,慢慢地,我在老家的口碑竟然就不知不觉变好了。曾经那个“飞天猴公”,竟然在广东能够帮到大家,不说其它,就是能在你刚到陌生地方时,有个地方能住下吃饭,仅这一点就让很多人对我感恩戴德。

但我的“事业”却一直停滞不前,这和我自己的性格有很大关系,我骨子里应该是个散漫的人,说难听点那是胸无大志,更安于现状。而保安的工作,让我逐渐成了温水里的那只青蛙。

但冥冥中还是有那么一只手,一心想要把我踢出舒适区。

91年年初,长安迎来一个发展高潮,宵边工业区也迎来越拉越多的外商。我也从最开始的小保安成了保安队长,工资也有了点长进不说,和宵边村的几个老板也混了个熟脸。

五月份的时候,那天我正在工业区上班,前一天就有人曾通知我,今天会有欧洲客户过来谈合作,让我们保安班在园区里好好巡查。

我带着一个同事巡查到一个叫金利的工厂门口时,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白人在和工厂的保安在“吵架”。

其实也算不上吵架,反正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谁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

我看了一眼,并没有过去扯开的想法。但突然听到那个白人在嘀咕:我要是走了,今天的合作就谈不成了,你不让我进去没关系,总得通知人来接待吧。

我听了心里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来考察谈合作的外国人?赶紧走过去问情况。

工厂的保安对我说:虽然是外国人,可他嘴里哇哇叫,看样子想破门而入,我们哪里敢随便放他进去啊。

我转头用英语和白人说了几句,我一开口,白人就像落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睛里马上就发亮了,拖着我一口气就说了三五分钟。

我这才知道,他真的就是来谈合作的欧洲老板,在路上上厕所的时候和翻译走散了,只好一个人来了这里,虽然找到了目的地却无法沟通。

既然知道了情况,我赶紧打电话给工业区的领导,也让厂里的保安通知了经理,出来把白人请了进去。

我想要离开,却被白人拉着不放,只好勉为其难地当起了“翻译”。

就这样,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结识了英国人威廉。因为有这次神奇的遭遇,再加上我全程翻译没有出过太大的问题,威廉就邀请我当他的私人助手。

之后,在威廉的推荐下,我辞去了工业区的保安,开了一家小小的“翻译部”,主要就是给有需要的客户提供临时的英语翻译。

当然,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客户基本都是威廉给我拉来的。

在威廉眼里,我一个保安却能说得那么流利纯正的外语,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得知我还是在当保安的过程里完全自学出来的,威廉更是大加赞赏,从而对我的“生意”照顾有加。

就这样,我的翻译部慢慢在长安有了点名气,也陆续增加了几个人手。

一转眼就过去了几十年,也水到渠成地在长安安家落户,在我29岁那年,还遇到了我现在的妻子,她还是一个大学生。

对我来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大富大贵,自己的人生就是这么率性地走过来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年过半百的我才明白一个道理:这世上,人生都是给有准备的人准备的。不管你某个时间段里怎么卑贱,如何不起眼,只要你一直不忘准备,总会有成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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