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帘外落花
整理:农一代民工。
本文为第二部大结局,前情请参见:1991年,我卫校毕业后当计生专干,和书记妹妹恋爱,人生几经波折
高怡的离开,让我的我生活突然失去了色彩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又恢复了经常去河边吹笛子的习惯。小河的流水,就是我唯一的听众,而我的心里却在想着,如果流水能够录音的话,或许也有机会流到南方的大海边,让高怡听到我的心声。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一个月后,我收到了一封从广东东莞寄来的信,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高怡写来的。
果然,这是高怡写给我的第一封信,她在信中告诉我,自己到了东莞的凤岗,在一家钟表厂上班,这是一家香港企业,公司总共有三千多人。
而高怡因为有高中文凭的缘故,一进厂就成了品质部的QC,工作很轻松,待遇也相对高一点。
在信里,高怡还向我介绍了自己亲眼见到的东莞,到处都是工厂,工厂里全部都是年轻人,大家都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从五湖四海走到这里,那个目标就是赚钱,为了自己的明天更美好。
不得不说,那时候的我们,身上多少都有点文艺的细胞。就一如高怡这样的普通打工者,一个庸俗的打工赚钱的事,也被描述成无比高尚的事情。
对于高怡在信里介绍的美好,我心中确实无比向往。但人都是那样,当你身处舒适区的时候,很少会有主动去改变的冲动。
我给高怡的回信就要黯然失色了,更多都是嘱咐她人在他乡,好好照顾自己,唯一可圈可点之处,或许就是字里行间无处不流露的对她的挂念。
当年有一首非常红火的歌,叫“你在他乡还好吗”,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首歌一直在我的卡带里反复播放着。而我的第一封回信,正是借用这首歌名做的开头。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就那样,我和高怡的书信一直不断,一般都是今天收到对方的来信,当天就会写好回信尽快寄回去。
只不过在我们信里的内容,她更多是向我介绍广东的风土人情,以及工厂打工的那种全新生活。
而我写给她的,更多是内地家乡的沉闷,以及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堆积的郁闷。而我最想表达的思念,却被我用更隐晦的文字藏在其中。
我一直相信,如果她能读懂我的思念,肯定会被我感动的。
我不知道高怡有没有读懂我的心事,但我很快就遇到了人生中的一个抉择关头。
因为我当时在计生站还是临时工的身份,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是农村户口的缘故。
那一年,突然有个政策,那就是农村户口的人可以交一笔钱换成城镇户口。只不过这种花钱买来的户口,并不是曾经最被人羡慕的农转非,因为户口本上盖的印章是蓝色的,所以被人们称为“蓝印户口”。
我们计生站除了主任是正式编制外,其他几个都是农村户口,当时几个大姐都争先恐后地交了钱,据说还要排队才能交上。把自己的棕色的农村户口簿换成蓝印户口之后,就有可能获得正式的编制,那才是真正的“吃国家粮”。
我心里对此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并不是我不想拥有正式编制,主要就是觉得,花钱买来的户口,到底是低人一等,不像考上大学的农转非,那可是堂堂正正的跳出农门。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此外心里也有一些其他的顾忌,家里的条件不太好,一下子拿出来6400块钱,对我家来说压力山大。当然也不是完全凑不上,亲戚朋友家借一点,再不济也可以去信用社借点贷款。
当时的通知也没有明确说换了户口就给你转正,我于是便担心,一旦花了钱换了户口,到时候不给你转正,这个蓝印户口有什么用?既没有粮食关系,也不包就业,反倒要把农村的承包地退出去,不就是扁担中间断,两头都掉了么?
正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站里发生了一件让我更加惶恐的事。有个叫翠娥的大姐,早些年也是村里的接生员,因为工作出色才召集到计生站的,这一会更是第一个交了钱买了蓝印户口的人。
可正在她踌躇满志跳出农门时,一纸通知下来,计生站要清退所有的临时人员,翠娥姐就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家种地去了。
但通知上也有一个括号,虽然说的是清退所有临时人员,但括号里却注明了,本县卫校毕业生继续保留。
所以说,至少在一段时间里,我还是安全的。但人一个一个离开,站里的实情就落在了主任和我两个人头上。站长其实对业务不大熟悉,而我又是个男的,很多事情都只好请乡卫生院代劳。
站长倒是很和蔼地对我说:小黄啊,你得抓紧解决户口的问题啊,趁这次政策一次性解决了编制,今后就可以安心上班了。
但我心里对于蓝印户口的疑惑还是没有消除,自己的动力就不是很足,父母偶尔听到一些小道消息问我时,还被我借故推搪了几次。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在父母反复问了好几次之后,我也只好把自己的迟疑说了出来,父亲却叹口气说:既然有希望,那就是借贷款也得给你解决掉户口,就权当给你娶老婆了。
是的,正式父亲这番看似无意的话,刚好就触动了我内心最后一点尊严:
不错,我家现在连几千块钱都得借贷款,即使我拿到户口也顺利转正了,那三百多块的工资,我该何去何从?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个决定:不干这个临时工了,去广东打工赚钱去。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在遥远的广东,还有个高怡,隐隐在灯火阑珊处等着我。
我一声不吭地辞职了,好不容易说服了主任,一点风声也没有走漏就办好了所有的手续。
反倒是我最惶恐的父母,得知我真的辞职之后,竟然一个不字都没有说我,反倒故作高兴地和我说:至少不要借贷款了……
就那样,我马不停蹄地做着南下的准备,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准备,无非就是收集一些和广东、和东莞有关的消息而已。至于所谓的行李,反倒是最容易的,三两件换洗衣服就足矣。
94年的七月七日,我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当时的我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竟然就是五年。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我的目的地自然是东莞的凤岗,按照高怡信封上的地址,我来到了凤岗的盐田,也很顺利地找到了北建钟表制造厂,
我到达厂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算了算时间,高怡应该要五点才下班出来吃饭,于是便在厂门口等了一阵。
可刚坐下不久,从厂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手里还拿着一张红纸,径直出了厂门,然后就把那张红纸贴在了一侧。
我感到好奇就走过去瞧了瞧,上面写着“急聘”两个字,快速扫视了一下,才知道是北建公司在招聘,其中就有一栏写着质检助理,要求高中以上文化,生熟手不限,但限定男性。
我心里一动,当即就客客气气地请教那个贴红纸的女孩,问她是不是招工。
女孩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在她心里,肯定是没料到自己刚刚贴完招工纸就有人来应聘吧。打量了我几眼,或许是见我说挺很得体,还反问我是不是想进去面试。我笑着点头答应,女孩竟然爽快地让我跟她进了厂门。
很久之后想起来,或许也是这一年多点的临时工锻炼出了一定的交际能力,要是放在一年之前,我肯定是不敢这么冒失地上去问,等到大家都闻讯蜂拥而来,那时候的面试难度就要高出太多了。
我跟着女孩进了厂门,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讪,短短的两百来米距离,竟然逗得女孩抿着嘴笑了好几次,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说是面试,其实就是一张简单的试卷,里面基本都是初中的数理化,反倒是英语的篇幅比较大。虽然我读的是卫校,但这些知识还难不倒我,尤其是英语试题上,更是拿了个满分。
带我进来的女孩竟然还是人事部的一个小领导,看了看我的试卷,很爽快地录用了我。给我办好了进厂的手续,只是在分配宿舍的时候,我便故意说了假话,说自己女朋友还不知道我来了,能不能明天再决定。
女孩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但还是让我拿起行李跟她走,显然是要把我送去上班的部门——品质部。
来到一栋三层的小楼里,女孩带着我直接进了一楼的办公室,把我交给了一个三十多岁叫阿宽的男人,应该是品保的头头。
我对阿宽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和气人,很热情地接待了我,还起身亲自带着我进了检验室。
我一进门就被一声惊呼给吓到了,屋内也就七八个人,准确说是七八个女孩子,每个人面前都是一张单独的工作台,上面摆着一些不认识的仪器。
那声惊呼是个女声,我一下子就听出来,那是高怡的声音。
不错,高怡一眼就看到了我,这才如此失态地喊了一声,惹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张望,这才看到阿宽和我进来。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阿宽也不明所以,只是笑着对高怡说:小丫头,你怎么又大惊小怪?
高怡一只手指着我,嘴巴张得老大,却只是“你、你、你”几声,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得出来,阿宽平素对大家很宽松,屋里的几个女孩子一点也不怵他。高怡却一个箭步跑到我面前,拉着我的手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宽这才知道,我和高怡竟然是熟人,甚至还看出我们的关系不是那么普通,于是便把我交给了高怡,让她给我介绍情况,自己就自顾自地走了。
就这样,我开始了和高怡朝夕相处的打工生涯。
五点下班,得知我还没有找到宿舍,又被高怡数落了一顿,却又带着我在附近找了一间房子租下来。
离北建厂也就两三百米的样子,一个月租金八十块钱,在附近的士多店买来被褥开好了床位,一个简陋的房子,就被高怡布置得有几分温馨了。
整个晚上,高怡一直帮着我忙前忙后,收拾屋子开好床铺,顺带还买了一个煤油炉和菜锅,高压锅和碗筷。
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高怡从货架上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饭碗一个菜碗就准备去结账。我在旁边嘀咕了一声,你就只买一个人吃饭的工具,到时候你嘴馋可别吃?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高怡愣了一下,红着脸看了我好一阵,最后竟然出奇地没有反驳,转身回去又拿了两三个碗放在塑料桶里。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的饭菜也熟了,一张简易的小方桌,摆着一个白菜一个鸡蛋汤,这就是我来到广东的第一顿饭。
我和高怡对坐在桌子前,这才有时间打量彼此。半年不见了,在我的眼里,高怡似乎瘦了点,以前白皙的脸上也多了一丝黑色,不由得就让我心生怜惜,情不自禁地伸手握住她的双手,轻声地问道:这几个月来,你过得好吗?
高怡的脸上又涌起一片红晕,那是我熟悉的颜色,几个月前的那个早晨,我离开她床前的时候,也曾清晰地看到过。
高怡出乎意料地没有挣脱我的手,反倒用力反握了我一下,然后也是用同样轻柔的声音说道:
打工嘛,就是那样,我以前很憧憬外面的精彩,但真到了这里才发现,打工,也只是让我们有口饭吃而已,辛苦其实都不太重要,就是看不到有什么前途。
我心里隐隐有那么抽了一下的感觉,就像一个身处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的人,偶然间看到一丝光亮,却又稍瞬即逝。
我放开了她的手,又示意她开始吃饭吧,先吃饱不饿再说。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高怡在厂里是有宿舍的,吃过饭已经十点了,我便先把她送回厂里,再回到自己的租房,洗漱完毕已经快十二点了,躺在床上却还是了无睡意。
这时候,我已经有点明白了,自己之所以有那种迫不及待来广东的心理,更多还是因为高怡在这里。至于赚更多的钱,反倒只是当时的我自欺欺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就在这个晚上,也是我来到广东的第一晚,我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在广东出人头地,仅靠在工厂打工,以我这样的文化水平,或许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境罢了。
很多年后,我一直很感谢高怡,正是她当时有意无意的那番话,让我更早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二天开始上班,因为有高怡的存在,工作上倒也很快上手,不过,我心里总是有种“过客”的感觉。
虽然,北建公司在凤岗一带算是相当不错的好厂了,工资中等偏上,每个月能够拿到四百来块钱,上班时间虽然也是十二小时两班制,但中途还两个小时的休息,真正上班的时间也就九个小时左右。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更难得的是,品管部的主管阿宽,是一个难得的宽厚人,人如其名,在那年代的打工潮里,像阿宽这样的主管是极其难遇的。
阿宽经常对我们说,只要你们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做好了,你们完全可以忽略我的存在,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同事就行。
即使你犯了错,只要自己能主动提出来,阿宽也会帮着你分析原因,也很少有处罚的动作。
正是这样的环境,我和高怡才得以在北建公司干了那么长时间。
这期间,我和高怡的关系也越发稳固了,虽然我们并没有挑明那层关系,但在同事们眼里,我不辞辛苦千里迢迢从内地来到东莞找她,不就是明摆着的为了爱情吗?
于是,在同事们的眼里,我和高怡分明就是一对情侣。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而我们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即使在别人面前,也毫不忌讳地拉着对方的手。甚至我偶尔还会伸手搂着她的肩,惹得高怡浑身都不自在对我翻白眼,在同事们的哄笑声中渐行渐近。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是年底,我来东莞也半年时间了,很多同事都早就商量着什么时候回家,我和高怡却悄悄约定,这个年就留在东莞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们有什么重要的安排?
高怡在北建公司上班一年多了,我也半年多了,到年底的时候,我们盘了一下自己的“家底”,她手上大概有五六千块钱,我则只有可怜的三千不到。但我们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是趁过年的几天假期,到处去转一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商机”。
年28,离过年还有两天,北建公司放假了,大部分的同事都回老家去了,可凤岗的街道上,却还是随处可见和我们一样的外地人。
我骑着一辆自行车,高怡坐在后座上,我们一起在凤岗的大街小巷里漫无目的地转着。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第一天没有任何头绪,第二天,如果不是实在没事做,我还真有点不愿意出门的打算。直到日上三竿才被高怡敲门的声音吵醒,不情不愿地起床洗漱,然后又骑着车出了门。
经过雁田市场时,一向嘴馋的高怡突然吵着要吃辣菜,原来是看到路旁有一个小摊位,摆着一些熟食,像猪耳朵,猪鼻子之类的肉类,老远就闻着香味。
拗不过她,我也只好停下来,挑了一个猪耳朵付了钱拎着,老板原本是要帮我们切成小片的,却被高怡婉谢了。
因为明天就是要过年,我们在市场转了一圈就回家了,然后就一起做饭,炒着买来的猪耳朵,特意多放点辣椒,高怡吃着连呼过瘾。
不得不佩服,高怡似乎天生有一种发现商机的直觉,嘴里吃着特辣的猪耳朵,吃着吃着就停下来就像傻了一样,沉默了半晌却拉着我说:我们就弄个湘菜摊怎么样?
高怡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说在凤岗有如此多的湖南人,就像我们这两天在街上瞎逛时,尽管过年的时候肯定回去了一大部分人,但还是随处可以听到湖南方言。
但我们走了那么远,真正正宗的湘菜可没看到一家,如果我们能把老乡们的“嘴”抓住,不就有了市场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高怡的说法,我似乎从来不会怀疑一般,即使有时候说几句不顺她意的话,那也只是纯粹的捣乱而已。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现在她说的可是正儿八经赚钱的事,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跟着她的思路飞快地转起来。
不错,在外打工的人,不管是有钱没钱,吃肯定是不可或缺的,谁都不可能不吃东西吧。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虽然没有几个钱,但那种家乡风味,不就让我们垂涎三尺了么?
顺着高怡的思路,我也陆续补充了一些意见。尽管高怡能指出方向,但那种不拘小节的天性,注定她很难考虑全面和细节,这些都需要我来补充完善。
就那样,我们的湘菜摊在年初二就开市了,就在凤岗市场的门口,一辆旧三轮车放一个煤气炉,主打的就是一个“辣味”。
因为是刚开始,彻底是试试看的心理,完全没有什么赚钱、赚多少钱的概念,只希望第一次开市不要吃闭门羹。
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我们的运气好,出摊的第一天,我们采购回来的两三百块钱菜食竟然被一扫而光,顾客当然就是那些留在东莞过年的湖南老乡们。
尽管开张兴旺,可等到下午收摊回家一算数,我们俩辛苦一整天,除掉成本竟然赚了一块钱。
没有写错,我一辈子都记得,我和高怡“做生意”第一天的利润就是一块钱。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反复考虑问题在哪里,最后找到了症结,那就是价格确实不高,原本想着在进货价上加个百分之十就够了。
可我们都是生手,盛出去的时候手又不会像食堂阿姨那么抖三抖,只想着顾客高兴,多朝里面装点,一来二去也就没钱赚了。
知道了没赚到钱的原因倒好办,我们的思路也越发清晰,那就是价格肯定不能高,但出货不能太松。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就把准备的半成品食材预先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份,销售的时候对成本的框架就能精准把控。
慢慢地,我们的摊位吸引了不少的新老客户,有时候甚至我们还没出摊,也会有人在那地方等着。
我们知道,并不是我们的手艺有多么高明,更主要是那种“家乡的味道”吸引着每一个在外的游子。
一个星期之后,我和高怡核算了这几天来的收获,竟然有了三百多块钱的盈余,完全顶得上我们在北建厂打工了。于是年初八一开工,我和高怡就立即辞职了。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离开了工厂,高怡住哪里?以我们现在的收入,肯定是租不起更多的房子的,显然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和我住到一起。
高怡提着行礼扭扭捏捏地跟着我回到“家”,进屋后破天荒地没有吭声,气氛一下子显得有点沉闷,却又有点诡异的别扭。
我打量了几眼,把原本拥挤不堪的房子收拾了一下,最后指着床对高怡说:今后那就是你的地盘,我再去找些木板来,把这房子隔开一下,勉强再弄个床位出来就行了。
这么一说,高怡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
虽然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完全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朝夕相处,但除了拉拉手,我偶尔故意刺激她一般搂一下她的肩膀之外,甚至连亲吻都没有,怎么可能同居?只是如今“事业”刚起步,也只好勉为其难共处一室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和高怡就这么虽然“同居”在一间不足十五平米的房间,但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很多年以后,高怡甚至都经常笑话我,说我表面看上去玩世不恭,骨子里却胆小如鼠。
主要原因,或许还是我们“创业”的辛苦吧。尽管生意确实越来越好,收益也稳步增加,但每天二十四小时,除了不得不需要睡几个小时之外,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生意上。偶尔有点空闲,也是在琢磨着如何进一步做大做强。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我和高怡的摊位摆了一年半,到95年的下半年,终于租了一间门面,正式开启了我们的湘菜之家。
但那时候,前面一间是门面,后面个出来一个小间就成了我们的卧室,只不过,那时候的我们,依旧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1997年,我和高怡来广东已经五个年头了,这五年来,我们的事业已经到了我们自认为的“巅峰”。随着收益的增加,我们住的地方也早就鸟枪换炮,新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尽管依旧是朝夕相处,但还是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香港回归前夕,高怡接到了他哥——也就是我曾经的顶头上司高书记的电话,说你去广东也五年了,也该回家看看了吧,都老大不小了,至少也得把个人问题解决掉才行啊。
这几年来,高书记也知道我和高怡“在一起”的事实,但在他心目中,我们早就走到了夫妻那一步,只不过还乜有名份而已。话里话外,就是催促高怡回家把婚事办了。
高怡接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一旁,话筒里说的什么听得一清二楚,高怡却只是哼几声,并没有说得太详细。等她挂断电话,我心里突然那么一动,就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
我故意问她说,你哥和你说什么了?高怡只是笑着不肯说,这么些年来,我们都有了默契,对方问的问题,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但从不说假话推搪。在我的“逼问”下,高怡恼羞成怒地吼了我一句:他让我回去结婚呢。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我一听就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对她说:走吧,我们这就回家去。
高怡愣了一下,脸上随即又冒起了久违的拿货在那个红晕,嘴里却不依不饶地说道:谁要嫁给你?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也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了,我突然间就像开了窍一般,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瓶郁金香,连带花瓶也捧在手里,单膝跪在她面前说:亲爱的高怡,你愿意嫁给我吗?
不管高怡平常如何大大咧咧,就在这一瞬间,就那么被我给震住了。望着眼前的我,脸上看不到半点虚伪,动作也那么完美,唯一不和谐之处,就是手里捧着的不是戒指而是一个花瓶。
有那么半分钟的沉默,高怡就那么伸出了双手——别的女孩子在接受求婚时,都是深处一只手,让男友戴上戒指的,只有她,却是伸出双手,接过去的还是一瓶花。
高怡点了点头,把花瓶抱在怀里,但有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着我的额头说:我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你把这个花瓶抱回湖南……
点击输入图片描述(最多30字)是的,我是抱着那个花瓶回到湖南的,一直抱到高书记——现在的大舅哥面前,在他的主持下,我和高怡六年的长跑,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