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是一本关于好人没好报的书。即使我们已经远离了那个年代,但书中主人公的遭遇,却跟当下的我们如此相似。任何时代都不缺刽子手。没有发达的现代通讯,没有网络,流言仍可以像锋利的尖刀,杀人于无形。
在自私的人性面前,仅有一颗善良的心还不够,没有定力,任何人都可能卷入流言当中,成为施暴者或受害者。生活不缺少键盘侠,缺少的是仁义而向上的心。
《人生海海》推荐给那些喜欢评论别人,或深陷舆论漩涡的人。人人崇拜的英雄,成为过街老鼠,只需要一个不能示人的秘密。在窥探与维护这个秘密的过程中,有人性的自私,也有时间的仁慈。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
1 英雄的秘密
作者麦家以第一人称的视角,讲了上校传奇的一生。上校学过一年木工,后来被国民党官兵相中,从了军。在一次战斗中受伤,养伤期间学会了医术,留在医院当了医生。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他的医术逐渐提高,救活了很多士兵、高官、富商。后来他用得到的钱打了一套金子的手术工具,人称金一刀。
抗战期间,上校用医生的身份做掩护,从事谍报工作。为了获取情报,他忍辱负重,牺牲色相,成为了日军女特务头头的私人物品,女特务在他的身上刺下了一行字,这成为了他终身的耻辱。
因为这个在身上留下的秘密,上校拒绝了心爱的女人,丢了工作,甚至在某段历史时期,差点要了他的命。为了不让这个秘密被人看到,上校疯了。
上校在军队自学医术,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金一刀。后来随军参加抗美援朝,回国后前途一片大好。一个姑娘苦恋她,但上校退缩了,因为他曾经做过日军女特务的玩物。
特殊的年代,姑娘失去了纯真,却误以为当事人是上校。单纯的姑娘受人挑唆,向医院举报上校生活作风不好,上校宁愿丢了军籍,也不能跟姑娘结婚。
于是一个功勋显著的英雄人物,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回了老家。很多年后上校被HWB逼疯了,姑娘回来照顾他,两人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姑娘才发现,当初趁黑多次玩弄她的人,并不是上校。可时间不能轮回。姑娘带着悔恨的心情,照顾了上校一生。
上校返乡后,靠着从前的工作收入吃老本,成为了村里最富有的人。他不用做事,穿着得体,时常接济村村民。与“我”的父亲关系最好。
因为曾经做过谍报工作,在风头最盛的时候突然被部队退回了家,关于上校的流言就不曾断过。文化大革命期间,上校的特殊身份成了批斗的对象。小瞎子偷窥了上校身上的纹身,为了保住秘密,上校不得已割断了他的舌头和手筋,逃往他乡。
小瞎子伤好一些后,村里开始散布流言,说上校是鸡奸男。与上校形影不离的我的父亲,自然也背上了不好的名声。全家在村里抬不起头来。爷爷因为流言卧床不起。老保长知道爷爷的心病,把上校曾做过日军女特务的玩物告诉了爷爷。
爷爷为了证明父亲不是同性恋,向政府举报上校的行踪,上校被抓了,政府贴了通告,申明他并不是鸡奸男。公审的那天,小瞎子为了报复,鼓动大家当面脱了上校的裤子,想看日本人在他小腹上留的字。上校不想秘密曝光,当场情绪失控,疯了。
我的父亲脱掉了鸡奸男的帽子,但全家却因为爷爷举报上校,成为了大家唾弃的对象。爷爷抑郁而终,而我为了躲避流言,逃到了西班牙。
上校是个出色的军医,是个忘我的救国英雄,是热心善良的邻居,人人自危的年代,他特殊的过往成为了大家的谈资,更要了他的命。他曾经接济过小瞎子一家,可小瞎子为了窥探上校的秘密,仗着HWB兵的身份,不惜当众侮辱他。
上校跟我的父亲关系亲密,也曾无数次接济我们。可爷爷为了洗脱父亲同性恋的名声,把上校送进了监狱。
上校一生行善无数,却没有得到生活的善待。生活把他逼疯了。昔日崇拜她的姑娘,带着悔恨的心情,照顾了他一生。即使在失去心智后,上校仍然介意自己小腹上的纹身,总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他展示给别人看。让人泪目。
上校的遭遇,是社会的悲剧。也暴露了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流言如看不见的刀,杀人不滴血。现在的键盘侠,无所忌惮的评论旁人,这跟小瞎子等人的作风,并没有两样。时代在变,流言却生生不息。
2 浪子的真心
老保长年轻的时候,在村里风光无限。后来因为赌博,输得一塌糊涂,把家败光了。他风流成性,三句话离不开女人。他不干正事,整天在村里闲逛,除了喝酒和女人,再没有别的事情能吸引他的注意。
上校的父亲挖到一颗日军留下的炸弹,留在家里想当废品卖,但炸弹有毒,老父亲被毒死了。少校从部队回家安葬了父亲,回军队的前一晚,睡了老保长的姘头。上校和老保长 持枪相对。
上校说如果老保长放下枪,他回部队,女人照样是老保长的。如果老保长要报仇,那女人上校带走。第二天上校走了。村子里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爷爷老巫头说,少校老子尸骨未寒就跟人通奸,必遭天杀。这年冬天的时候,村里就有流言,上校因为睡了长官的女人,成了太监。毕竟,他在村里有前科。
此后的许多年,村民都想知道,上校到底是不是太监。过了几年,上校回家谢老保长照顾他年迈的母亲。并且把他带到了上海,用大上海的风花雪月,补偿保长自己睡过他女人的过错。
保长这期间染上了赌博,把家里败个精光。
保长知道上校在上海,表面上是医生,实际上做的是谍报工作,后来还深入敌营内部,成了日本头号女特务的玩物。但这些秘密,他守口如瓶。随着战争的进展,日本人败了,美国佬也退出了朝鲜,国家安定了,却吹起了大革命的风。
上校为国民党卖过命,还跟日本女特务关系不浅,即使这并非他所愿,但这也的身份,是HWB要批斗、改造的典型。
保长答应过上校,保守与日本女特务的秘密。但看着好友老巫头因为儿子跟上校同性恋的绯闻卧床不起,他把秘密托盘而出。谁知道,老巫头为了证明儿子的清白,反手就把上校举报了。
上校的秘密,在人人自危的年代,举报出去,就是功臣。老保长虽然满口黄腔,不务正业,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立场坚定。上校的特殊经历,在战争期间为国捐躯,到头来,反而成为了国家制裁他的证据。何等讽刺。
3 正人君子的面具
爷爷老巫头,是村子里最爱讲道理的人,满口的仁义道德。
上校回家奔丧,睡了保长的姘头,老巫头说他这是要遭天谴的。“做人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做合适的事,他挑错了时间睡错了女人,结果一辈子都睡不了女人,这就是报应。”。
村里在传上校因为女人成了太监,爷爷一脸的正义凌然,说这是报应。
爷爷就是这样的人,爱搬弄大道古理,爱引经据典,爱借古喻今,爱警世预言,爱见风识雨。享着太阳,看着人来人往,听着是是非非,爷爷经常像老保长讲下流话一样,讲一些高深莫测的大道理。
小爷爷喝农药,是上校把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还自己掏钱给他买了新的耶稣基督像。上校这样的善举,在村里数不胜数。但在爷爷的眼里,他仍然是那个不务正业,不守传统,替父守孝期间睡别人女人的浪子。
大革命闹得社会翻天覆地。上校丰富的过往,成为了HWB要批斗的重点。因为父亲和上校的密切关系,村里开始流传父亲是同性恋的丑闻。整个家族因此抬不起头来。爷爷为了洗脱丑闻,把上校的藏身之处告诉了政府。上校入狱。
上校做谍报,卖身日本女特务,是为父报仇,为了国家牺牲。在村里无私的帮助众人,完全是出自内心的善良。老巫头口里的仁义道德,在伤害到家族利益的时候,变得一钱不值。
如果说同性恋的丑闻让家族蒙羞,那爷爷举报上校,彻底摧毁了我们在村里立足的勇气。我们成了众矢之的。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遇到大是大非,保长和老巫头截然不同的选择,暴露了他们的本性。人生海海,众生皆苦,所有的欢乐都是未成熟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