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别无选择:触目惊心的器官交易,这才是人间地狱

斜阳洒在军武 2024-11-01 13:40:26

奥纳斯被蒙住了眼睛,他不确定自己在哪里,汽车是在晚上开的,开了多少小时也不清楚,但当汽车停下来时,他能闻到空气中的盐味。奥纳斯听到另一名乘客关上车窗并点燃了一根烟,司机一动不动地坐着,呼吸沉重,几分钟在沉默中过去了,然后听到了某人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旁边的门打开了,两个男人护送他进了一栋建筑。摘下他的眼罩后,这些人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经楼梯来到地下室。奥纳斯走进了地下室其中一个房间,一个穿着蓝色磨砂膏的男人正在和把他带到这里的经纪人阿里交谈,他以为对方就是要做手术的医生。

他正想发问却又被带到另一个房间,在那里他被告知要换上手术服并等待医务人员准备麻醉剂。在等待的过程中,奥纳斯想起了他在厄立特里亚的父母,他的弟弟被征召入伍,他的妹妹注定要过着奴役的生活,他希望自己的牺牲能帮助家里人。

奥纳斯曾三次尝试进入欧洲,两次从利比亚出发,一次从埃及出发,但每次都被拘留并被迫支付大笔钱,约3000到7000美元才能获释。因为想把钱寄回给他在厄立特里亚的家人,一贫如洗且已经负债累累的他向开罗的贷方借款,债权人威胁到如果不还钱必要时会用各种手段,深陷债务旋涡的他交易了自己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肾脏。

在世界大部分地方购买或出售器官都是非法的,但就是这样,据估计约 10% 的器官移植来源不明,且大多数病例都没有被报告,实际数字可能要高得多。

器官交易是一项跨国活动,包括巴基斯坦、埃及、孟加拉国、印度、土耳其、菲律宾等几个国家已成为器官贩运中心,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在其2018年全球人口贩运报告中确定了700 多起器官贩运案件,其中大多数发生在中东、北非和西非。

根据全球捐献和移植观察站的数据,每年只有10%的全球移植需求得到满足。特别是由于无私捐赠的短缺和获得移植服务的机会有限,加剧了对肾移植需求,这导致对从弱势群体那里获取器官的犯罪网络变得更加猖獗。

肾脏、角膜和肝等器官交易存在于黑市,对肾脏的需求增加部分是由于所谓的糖尿病、高血压、肥胖症导致的肾衰竭。在英国,自新冠以来,肾移植的等待名单急剧增加。因此,越来越多的人出国接受移植手术,在许多吸引移植游客的国家,肾脏来源于自穷人和被剥夺权利的人的身体。

很多器官提供者出于经济需要而出售了自己的器官,大多数情况下,这些人成为犯罪集团的目标,且这些人并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报酬,作为非法移民和器官贩卖者,他们被双重定罪,无法协商价格,也无法确保他们得到约定的金额。加上又是黑户,他们也不太可能向当局报告这种犯罪行为。

一名在巴基斯坦非法器官交易中出售肾脏的男子。

由于没有合法的移民途径,许多人在被逮捕、拘留后出卖了自己的肾脏,在某些情况下还被驱逐或者遣返。大多数人通常选择避开难民营并称其为死亡监狱或者死亡营地,他们对联合国难民署 感到失望。有很多人像奥纳斯一样,宁愿冒险穿越撒哈拉沙漠,也不要生活在永久的监视下,被囚禁并依赖一个脆弱的庇护系统,他们花费了所有财力试图到达欧洲并申请庇护。

构成供应器官市场的非法网络的有:和医生的密切合作、刑事中介参与费用谈判、伪造的官方文件和捐赠知情同意书。经纪人与医疗专业人员建立了长期的伙伴关系,如果没有为盈利而进行非法移植的外科医生的参与,器官交易也不可能兴盛起来。

2023年3月,英国审理了第一起器官贩运案件:一名尼日利亚政治家、他的妻子和他们的经纪人被判合谋将一名男子从拉各斯带到英国进行肾脏移植。法官在判刑时说:“跨越国际边界贩运人口以摘取他们的器官是一种奴役形式,它将人类及其身体部位视为可以买卖的商品。这是一个以人类贫困、痛苦和绝望为食的行业。不幸的是,随着战争和气候危机导致更多人流离失所,不乏绝望的人可以捕食。”

奥纳斯在14岁时被征召到厄立特里亚服兵役,他被送到国防训练中心接受教育培训,该中心位于厄立特里亚西部,是一个庞大的军事综合体,以其军事式纪律、体罚和强迫劳动而臭名昭著。奥纳斯回忆道:“我哥哥和我在一起,他们不希望人们有政治理念、思想并试图给我们洗脑,我必须逃离那个地方。”

2012年9月的一个晚上,他的家人付钱给一个走私者,让他越过边境进入苏丹,有一辆卡车在大院的另一边等着他。奥纳斯不得不爬过铁丝网下和锯齿状的岩石,避开从上方扫过的探照灯,如果被抓住就会枪毙。在靠近边境的一个旧驻军城镇外,奥纳斯爬上了开往苏丹首都喀土穆的卡车。

在尼罗河对岸的姐妹城市喀土穆恩图曼,他被介绍给一个走私者,据说这个人可以组织穿越地中海的运输。这趟旅程既昂贵又危险,但奥纳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他的家人付出了一切来帮助他逃跑,他决心要去欧洲偿还他们。虽然之前有听说过在移民路线上被绑架的故事,但这个走私犯的名声很好,奥纳斯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在穿过苏丹和利比亚之间的撒哈拉沙漠后,奥纳斯按照约定被运送到的黎波里郊外的地中海沿岸,2018年4月,他与大约100名其他移民一起被推上一艘小船。他们来自非洲的不同地区——厄立特里亚、索马里、苏丹、南苏丹、乍得和尼日利亚,因其中一名驾驶员没有航海经验,大约一个小时后发动机熄火了。

2017 年,利比亚的一个移民拘留中心。

男人、女人和孩子无助地坐着,脱水和疲惫,看着船无所事事地漂浮着。六个小时后,利比亚海岸警卫队拦截了这艘船并将其带回非洲大陆进行处理。他们被告知:因试图非法进入欧洲而被拘留。利比亚的移民拘留中心部分由欧盟资助,被拘留者遭受酷刑、骚扰、身体暴力、性剥削和强迫劳动,没有正式登记和法律程序,也无法会见律师或任何司法当局。

但奥纳斯在被拘留时从未与联合国难民署或国际移民组织的人交谈过。“我觉得这些人只是来看看的,”他说,“在没有法律程序的情况下,逃离拘留中心惩罚条件的唯一方法是向官员行贿,当警卫收到钱后他们会把你留在沙漠里,你尽量不要再次被抓就行了。”

奥纳斯将一些钱留给了埃及的朋友以备不时之需,他还有住在瑞典、荷兰和英国的亲戚,他们筹集了资金帮助他摆脱了利比亚的拘留,这笔钱通过西联汇款汇到利比亚的一个银行账户,之后他付给狱警大约 7,000 美元,获释后他前往开罗。

当花钱从利比亚的拘留所出来时,奥纳斯已经用光了他从朋友和家人那里得到的钱。一到开罗他就从贷方那里借了 30,000 埃及镑(约合 470 英镑)用于支付他找工作时的食宿费用。两个月过去了,他找不到可靠的工作,也无法偿还任何款项。他清楚如果下次再不还钱,将会有严重的后果。

奥纳斯几乎放弃了到达欧洲海岸的希望,这时在开罗的一个街头市场,一名自称阿里的苏丹男子找他搭讪,阿里表示他有办法可以让奥纳斯偿还所有债务,并且可以搭上从埃及到意大利的渔船,只需要卖掉自己的肾脏就行了,这样不光能赚很多钱,并同时可以挽救另一条生命。

奥纳斯自然有他的疑虑,但因为偷渡欠债实在太多不得不答应,虽然是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可没有其他办法了。经纪人阿里风度翩翩,看起来很真诚。最终,奥纳斯同意了这笔交易,他的肾脏被开价10,000 美元,他希望这笔钱能偿还债务并帮他偷渡到欧洲。

手术于2018年11月在亚历山大附近的一家医疗机构进行,奥纳斯说:“我记得醒来时感到困惑,首先听到的是从一个灯泡传来的嗡嗡声,就像被困的昆虫的声音,接下来是痛苦、恐惧、愤怒,我尽可能大声地喊叫,我只是想离开那里。”他翻了个身,呕吐到了地板上。几个小时过去了,终于门打开了,一个拿着写字板的男人走了进来说阿里很快就会来,那时他就可以离开了。他递给奥纳斯两片止痛药和一杯水,然后就走了。

当阿里终于出现时,他让奥纳斯穿衣服。他的声音很严厉,像变了个人。一名护士取下了奥纳斯手上的点滴,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护送他回到车上。接下来的两周,奥纳斯在开罗的一间公寓里进行了康复治疗,在此期间他受到了严密监视,以防他离开公寓被人发现并向警方举报。

之前答应的10,000美元只得到了6,000美元的钞票,这些钱可以偿还他现有的债务,但不足以支付他下一阶段穿越地中海的偷渡费用(3,500 美元)。奥纳斯去了警察局举报了阿里的人口贩卖行为,他试图解释他被骗卖掉了一个肾脏,警官告诉他出售肾脏是刑事犯罪,需要奥纳斯出示身份证件,奥纳斯在口袋里摸索着,显然他并没有相关证件。

警官们开玩笑说奥纳斯黑皮肤和头发卷,看起来不像埃及人。他们建议如果他是难民应该去向联合国难民署投诉;但如果他不是难民而是一名非法移民,可能会因未能出示身份证件而被逮捕或被驱逐出境。奥纳斯有些后悔去报警,他环顾四周,紧张地等待着有人说话,警官轻蔑地笑了笑让他走。

经纪人不一定觉得做这些是错误的,如果有人应该为此负责,那就是那些故意进行非法移植手术的医生。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将自己视为服务提供商,是已经腐败的医疗系统供应链的一部分,对他们来说这只是生意。

在世界各地,器官交易黑市上的移植费用从 20,000 美元到 200,000 美元不等,较高的价格通常意味着更好的治疗和护理。捐赠者通常会收到这笔费用的一小部分,他们收到的金额因国家和地区而异:在菲律宾和哥伦比亚,贫困的农民和抵债劳工的肾脏收入不到2,000美元;相比之下,肾脏在以色列和土耳其的售价在10,000美元到20,000美元之间。

在埃及,一个肾脏的售价在 5,000 美元到 20,000 美元之间。患者或“移植游客”为肾移植支付 50,000 至 100,000 美元,包括旅行和住宿,价格一般取决于市场需求。对于肾脏,支付给卖方的价格可能在 5,000 美元到 20,000 美元之间。经纪人的部分工作是找出买方的财富程度,并确定卖方准备接受的绝对最低限度。一个没有合法身份的贫困、失业的卖家没有资格进行讨价还价。因此,非法移民是绝佳的目标。

另外,该地区旷日持久的冲突为此提供了不间断的器官来源,可以通过不同的方式商品化:尸体被走私、出售或收割。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经纪人表示,他每周推荐20到30个卖家,这些卖家本身就是由他在喀土穆的联系人介绍给他的,捐赠人同意了这笔交易自己就让人来接他们。并且他还表示自己算是有良心的,总是会把钱给捐赠人,一些黑心的经纪人会一开始同意报价,然后在手术后人就不见了,这种概率约为40%。

大多数人没有得到他们承诺的报酬,但因为出售肾脏是非法的,他们几乎无能为力。经纪人和与他们合作的医疗专业人员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利用刑事起诉的威胁来让受害者保持沉默。

2023 年 5 月,难民署在南苏丹伦克的中转中心。

因非法摘除器官而被定罪的案件几乎没有,其中一个原因是受害者不愿意站出来,另一个是系统性腐败。该经纪人含糊其辞的表示:“医生会行贿以保护自己免受警方调查,医生们并没有控制这个生意。控制这项业务的人从医生那里收取佣金。你不了解他们或他们做什么?你只知道那些人从医生那里拿佣金,他们控制着(器官交易)生意,否则没有医生能够工作(进行移植)。”

当问到他是否是指政府官员时,他简单地回答说:“他们是上级,逮捕威胁是一种官方勒索形式。腐败的医疗专业人员进行非法移植,支付保护费不会受到调查,而拒绝支付费用的人可能会被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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