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清样》—撰文 | 文一刀

清末，陕西因战乱灾荒而人口损失过半，大量土地荒芜，经济一派萧条。关中地区一带荒田弥望，在光绪初年成为“宽乡”。同一时期，山东地区也遭受了连年兵乱和灾荒、黄河决口等自然灾害，但因可耕地高度集中，土地的占有关系畸形发展等原因有相当一部分贫民根本无地可种，成为典型的“狭乡”，外出谋生成为群众不得不选择的生存之路。

于是很多山东人来到陕西，山东人来时推着车，拉着牛，给当地带来紧缺的生产工具，陕西视山东人为请来的，遂称他们“山东客”。

在陕西关中渭北东起大荔，西至泾阳的广袤平原上，星罗棋布的村落中有400百多个山东庄，生活着30多万山东移民后裔。特别是西安市阎良区作为关中山东移民最为稠密的地区，有97个“山东庄”，总人口近5万人，保留了丰富的山东移民文化。

2019年9月，西安来了位重要的山东人。3日，市委官微“西安发布”消息称：王浩同志任陕西省委委员、常委，西安市委书记。至此，空缺189天之后，西安市委书记人选终于尘埃落定。

最近接触的几乎每个人都有个感受，今年夏天不好过，天气很凉爽内心却灼热。起初，我以为有这种感觉的人不多，最近却发现，其实人们很难不发现那头“房间里的大象”，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像窝进沙发般窝在合谋性沉默里，坐看云起云落。

随着西安空窗时间拉长，也越来越不予再谈说。对于大多数人，其实真正能操心的范围不会超过下一顿泡馍的距离，许多事情你都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看淡些，就像对账户里已经从奥迪亏成小黄车的股票，除了选择忘记，以此给自己一个当股东的理由之外还能如何。可就在你刚刚开始习惯的时候，空窗就宣告结束了。

王浩是山东本土干部，在山东工作35年后，于2017年12月首次外调河北唐山，1年8个月后再调赴陕。在陕西，干部交流历史传统中，也是多以从山东、河北、河南外调干部为主。

山东是孔孟之乡，而儒家提倡“学而优则仕”、“货于帝王家”、“达则兼济天下”、“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因此，走仕途是山东人的传统。另一方面，山东人做事勤恳、老实本分、政治上可靠、业务上过硬，也易被信任使用。近5年来，山东干部作为一个地方干部群体有“走俏”之势，本土干部外派频率很高。

履历显示，王浩曾在四个城市任职，其中三个主政。他从乡镇团干起步，经单县李半庄乡、团县委、单城镇、单县、菏泽、滨州等地任职后，49岁提正厅，先后任山东省委副秘书长、省信访局局长、山东民政厅厅长。从2015年2月起，开始独立执掌一方之路，经淄博（两年三个月）、烟台（七个月）、唐山（一年八个月）后，成为新任西安市委书记。

烟台与唐山一直是省内经济龙头，烟台在山东17个地市当中经济总量长期第二，且一直位列省会济南之前，直至2019年1月国务院批复济南合并莱芜之后，烟台经济总量才成为山东第三。唐山则一直稳居河北经济总量第一的位置，且将省会石家庄拉开不小距离，为津京冀协同发展重镇。因此在烟台、唐山期间，王浩一直以省委常委兼任市委书记。

据了解，王浩基层工作经验丰富，在山东因务实敢干而被视为“闯将”。2015年刚到淄博时，这个老牌工业城市正处于增速全省垫底的窘境，在产业结构调整上艰难前行。

2015年10月8日至12日，淄博党政考察团赴江苏省无锡市、泰州市、扬州市、徐州市经考察学习，对比江苏四市转型发展的经验做法后淄博成立由市委、市政府秘书长牵头的十个督导组，与改革工作一起实行“五个一”的督查制度，即“一月一对接、一月一调度、一月一督导、一月一排名、一月一通报，排名第一和倒数第一的，分别作典型发言和表态发言，用制度引导促改革步伐”。2月5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刊登的《山东用督察打通改革“中梗阻”》报道称，淄博的“五个一”督查经验作为山东深改重要典型案例被推广。

烟台北马路是一条贯穿城市东西的中心大街，百余年来，北马路一直是从火车站、码头步入烟台的第一眼的印象。从2008年起这条大道启动拓宽改造，但因六大非住宅建筑而一直搁置，这其中既有央企海洋渔业公司兴办了20年的烟台红利海鲜市场，也有其他单位的建筑，包括供销社大厦、如家酒店、阳光100、海洋大厦等项目，有关这几处的拆迁已论证了约10年，也让这条交通要道的拓宽改造始终踟蹰不前。2017年7月12日，烟台成立北马路项目指挥部，强力推进下，当年11月29日，各家征收补偿协议全部签约。

对此，让人很难不联想到西安那条烂尾多年的曾经西北第一金街。

淄博、烟台、唐山都是工业城市，而工业一直是西安发展中的短板，有关补工业短板的规划在当地讨论推动多年，但成效并不理想，如果有关工业推动的经验能与西安现在的发展结合，肯定是当下急需。

但西安的状况又有所不同：从经济总量看，西安与烟台、唐山一直“比邻而居”，2019上半年中国城市GDP百强排行中，烟台反超西安，以4171.8亿排21，西安4142.4亿紧随其后列第22位，唐山3390亿居29位。不过西安城市规模更大：以截至2018年末的数据比较，烟台全市常住人口712.18万人，其中城镇常住人口463.43万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65%；唐山常住人口为793.6万人，城镇人口数501.1万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63.14%；西安市常住人口1000.37万人，城镇人口740.37万人，常住人口城镇化率74%。

不仅如此，在城市内涵、战略地位、综合影响力方面，西安作为副省级城市和国家中心城市，也比两个地级市要重要得多。省会城市GDP占全省比例被称为首位度，西安虽然目前经济总量尚未过万亿元，但在西北大区的中心度十分突出，是典型的区域单核城市。2017年代管西咸新区后首位度进一步提高，2018年西安实现地区生产总值8349亿元，占到陕西的三分之一强。未来，随着国家中心城市建设，西安在陕西的单核度会进一步凸显。因此相应的，在西安主政工作难度也更大。

眼下，西安正值追赶超越的关键期，许多转型难题越来越有“兵临城下”之势，亟待破局。

前两年西安经济一直保持高速发展，2017年西安市全年实现生产总值7469.85亿元，同比增长7.7%，增速高于全国0.8个百分点；2018年西安再破8000亿大关，GDP比去年增加877亿元，增速8.2%。不仅经济总量进入全国城市21位，GDP增速更是在15个副省级城市中位居第一位。

但今夏出炉的西安经济半年报中突然“变脸：一季度时，西安经济增速还在以8.6%领跑全国，超过温州与南昌的8.5%位列GDP百强城市增速第一，并且创下2015年以来的新高。

进入二季度后突然放缓，以至于拖累西安上半年经济增速降至7%，比一季度大幅回落1.6个百分点，比去年同期回落1.2个百分点，成为7.0%，在百强城市GDP增速排名中滑出前40。

虽然7%的增速仍处于全国平均水平之上，但这种增速的陡然拐头却不容小觑。与增长突然失速相伴的是固投大幅跳水。一季度，西安市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还保持着两位数：11.9%，上半年就成了2.2%。固投大幅跳水主要原因是房地产开发投资在二季度先跳了：一季度，西安房地产开发投资同比增长15.9%，比上年同期提高12.4个百分点；而上半年则成为负的1.1%。

1-7月西安市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持续回落，较上半年回落1.9个百分点，较上年同期回落9.5个百分点,录得0.3%，距离固投负增长仅一步之遥。固定资产投资这种高开低走、持续回落态势的原因被当地统计部门归纳为：投资项目接续不足、上年基数逐月增高等。

如今，班子终于完整就位，大幕正式拉开。—《调查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