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算盘里的血案(1919)黄浦江的晨雾里飘着焦糊味,十六岁的陈砚青攥着染血的玉算盘,蹲在义庄停尸板前。父亲陈明礼的太阳穴嵌着三枚墨西哥鹰洋——这位上海滩"棉纱清算王",因揭穿日本洋行做空阴谋,被青帮清理门户。
"三日内凑齐三千大洋债务。"青帮红棍用刀背拍打少年脸颊,"否则怡和纱厂的股份就是虹口焚化炉的引火纸。"
陈砚青在当铺前徘徊到掌灯时分,突然盯着墙上《申报》的交易所行情栏。油墨未干的日商正金银行公告写着:"大日本帝国纱厂承兑汇票九折贴现"。
第二章 墨渍里的财神(1921)两年后,外滩17号顶层飘出雪茄与法文混杂的笑声。瑞士钟表商雷曼举着高脚杯:"陈先生用当票做抵押发行债券,简直是魔鬼的智慧!"
陈砚青转动着鎏金打火机,火光映出台阶下跪着的日本经理山本一郎。这个曾逼死父亲的仇敌,此刻正颤抖着递上横滨正金银行的股权让渡书。
"您怎么算准日本关东地震会影响生丝期货?"《申报》记者挤到最前排。年轻人掀起西装袖口,露出手腕处的青帮刺青:"昨夜帮杜先生清理码头账目时,发现三船生丝报关单写着'神户港'。"
第三章 旗袍上的国运(1933)南京路永安百货顶层的霓虹灯箱突然熄灭,五千名举着"抵制日货"条幅的学生涌进街道。陈砚青站在防弹玻璃后,看着模特脱下东洋羽织,换上苏州刺绣旗袍。
"董事长,日清汽船拒绝运输我们的棉纱!""让南通纱厂女工集体换装旗袍上班。"他撕碎日本领事的恐吓信,"拍成电影在大光明影院循环播放。"
当月份海关数据显示,江南土布出口量首次超越日本棉纺品。东京股市"东洋纺"股价暴跌当日,陈记商行三十八层大厦在闸北破土动工。奠基碑上刻着陈明礼遗言:"商道即天道,不义富且贵,于我如浮烟。"
第四章 暗渠里的银元(1936)法租界巡捕房的探照灯划过苏州河面,陈砚青的皮鞋踩在潮湿的银元箱上。暗渠那头传来湖南口音:"这批马克沁机枪,贺老总说要用瑞士法郎结算。"
"不必。"他掀开风衣,露出绑满身体的法币母版,"三个月后,这些钞票会通过二十省钱庄进入流通。贵军每收一张,都是在帮中国重建货币主权。"
淞沪会战爆发前夜,陈砚青站在外滩海关钟楼。他亲手点燃泛黄的棉纱债券,火光照亮黄浦江上满载机器设备的船队。这些用二十年商战积累的财富购置的精密车床,正沿着长江逆流而上,在重庆山洞里蛰伏成抗战的工业火种。
南京路先施百货的玻璃橱窗炸裂时,陈砚青正用德制天平称量三枚银元。日本领事馆送来的恐吓信在火焰中蜷曲,露出藏头诗般的密语——每行第八个字连起来是"大日本海军陆战队已登岸"。
"董事长,日清公司把运费涨了十倍!"总务主任撞开雕花铜门,"三船印度棉积压在吴淞口..."
陈砚青将银元依次投入保险柜,齿轮转动声里夹着微弱的金属刮擦音。他突然拽住主任的怀表链:"上个月码头罢工,是你把装卸日程透露给《字林西报》?"
黄浦江的汽笛撕破僵持。十二辆奥斯汀轿车突然鱼贯驶入外滩,车窗垂下青天白日旗。财政部长孔祥熙的秘书踏着满地玻璃碴走来,皮靴碾过"仁丹"广告单:"陈先生,宋部长请您参加今晚的货币改革闭门会。"
棉纱证券化运作解密:当夜礼查饭店包间,陈砚青推开檀木匣,露出六十四枚穿孔银元:"这是去年江南棉纱总产量的实物凭证。每枚对应一千包标准纱,可在任意华资银行兑换现货。"
英国汇丰经理扶正单边眼镜:"如何防止挤兑?""期货市场做对冲。"他在雪茄烟雾中画出套利模型,"当棉纱涨价时,凭证持有者更愿转手获利而非提货。事实上..."他忽然掀开桌布,露出成捆的《抵制东洋纱倡议书》,"诸位的客户正在排队焚烧日本棉布。"
第六章 霓虹灯下的密码战(1934)大世界游乐场的霓虹灯牌突然显示诡异图案:富士山轮廓里嵌套着美元符号。陈砚青的私人秘书林曼殊摘下白手套,露出虎口处的茧痕——那是常年握枪留下的印记。
"东京来的密电。"她将唱片放在留声机上,针头划过周璇的《夜上海》,传出摩斯密码的敲击声,"正金银行准备做空法币。"
陈砚青凝视着百乐门舞厅旋转的玻璃球,突然抓起电话:"通知南通纱厂,把库存棉纱全染成军用卡其色。联系《良友》画报,明天头版放十九路军将士的染血绷带特写。"
三日后,日本海军陆战队在虹口演习的照片见报。画面角落里,成堆的卡其色棉纱包被刻意圈红,旁注"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棉纱十万兵"。伦敦期货交易所里,中国棉纱凭证暴涨47%,正金银行空单爆仓的烟火照亮了外白渡桥。
第七章 旗袍裁出的金融网(1935)当陈砚青走进沙逊大厦时,三十名苏州绣娘正在大堂飞针走线。孔雀蓝缎面上,金丝绣出的不是传统花鸟,而是错综复杂的期货曲线图。
"这是您要的'特别货币'。"瑞仕银行家艾琳推来檀木盒,天鹅绒衬垫上躺着十二枚翡翠纽扣,"每颗对应十万瑞士法郎的匿名账户,苏黎世金库的保险箱密码绣在模特的衬裙里。"
更衣室突然传来骚动。陈砚青掀开帘幕,看见模特后颈纹着加密坐标——那是赣南钨矿的勘探图。林曼殊的柯尔特手枪已经上膛:"孔部长的人跟踪我们两个月了。"
"把坐标纹到新季旗袍的盘扣纹样里。"他蘸着口红在镜面写下算式,"让宋夫人误以为这是华尔街最新的证券代码。"
第八章 银元列车(1936)京沪铁路特别专列在雨夜启程时,押运员听见箱体传来异响。撬开标注"德国精密仪器"的木箱,里面竟是成吨的袁世凯像银元,每枚边缘都刻着微缩防伪码。
"这是第四批转移资产。"陈砚青擦拭着父亲遗留的玉算盘,"日本特务的测重仪会显示金属含量异常,但军部参谋部需要这些'废铁'给长城守军发饷。"
列车经过昆山弯道瞬间,他突然扳动紧急制动阀。三百箱银元倾泻而下,在月光下汇成发亮的河道。对岸芦苇丛中,新四军运输队的身影如游鱼般掠过水面。
"明天《申报》头条会是列车劫案。"他点燃香烟,看星火坠入铁轨,"而东京大藏省永远算不清,为何华北伪政权的军费总比账上少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