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军参谋长梁岱在11月25日的大混战中,被人民解放军俘虏了,好在这位梁参谋长刚刚上任没有几天,又非军事主官,第14军基层官兵认识他的人很少,于是就混杂在官兵当中,冒充是第14军的书记,被送进了解放军的战俘管理所。
几天以后,一位解放军干部找到了梁岱,直接问他:“书记先生,你和你们熊军长认识吗?”
梁岱不知何意,点了一下头,说道:“我在军部当书记,肯定认识他,他也应该认识我,不过,并不太熟,没有私人感情。”梁岱似是而非地搪塞着。
“那就好。”那位干部依旧微笑着,说道:“你敢不敢回去?我们可以放了你。”
梁岱迟疑了一下,心想:“反正已经被俘虏了,在这儿,是完蛋,回到第14军,或许会有一线希望,要是黄维真的能率领部队突围而出,还是很有希望的。”于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那位干部又说:“那好,我们就放了你,但有一个条件,要捎几封信回去,分别给熊绶春、张用斌和你们的黄司令官,你敢不敢?”
梁岱迟疑了一下,说道:“熊军长、张师长,我敢。黄司令官,我可不敢,他不认识我,会要了我的脑袋的。”
那位解放军干部笑了笑,说道:“那好,你只要把信送到你们熊军长和张师长手里,就算完成任务,以后相见,我们还是朋友。你等着,会有人送你回去的。”
当晚,两个解放军战士给梁岱送来了告别晚餐,有酒有肉,梁岱也管不了许多,美美地吃了一顿,便睡了。夜半时分,他被解放军干部叫醒,并且给了他三封信,分别给黄维、熊绶春和张用斌,一个解放军干部还拆开了他的棉衣,把信严严实实地封在棉衣里,仔细看了看,并无什么破绽,这才让梁岱穿好了,又安慰梁岱说:“书记先生,这信,你只要送到了,就算有功,具体结果如何,不关你的事。”
说完,便派了一人班的战士,护送梁岱到了前线,那个班长急忙让梁岱蹲下,指着前面一个小村庄说道:“你看,那就是你们的第14军军部,离我们这儿,就是二里地的样子,回去后可以告诉你们熊军长,我们的大炮,随时都可以打到那里,把他的军部给轰炸掉。你再看,那里就是你们的部队前哨了,你只管爬过去,说是自己人,他们便会让你回去的。你放心,没有危险的,你们的人,已经回去过好几个了。我们保证,这一个小时之内, 我们不攻击。”
梁岱听了,虽是半信半疑,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听信解放军的了,于是在黑夜里,一路爬行,渐渐地向第14军的前哨阵地靠近。远处不时有枪炮、厮杀之声传来,然而,这边的阵地却静悄悄的,果如那们解放军班长所言,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也没有炮击。
而对面的第14军前哨,早已发现了一个黑影,在野地里蠕动着,随即举起了枪,质问着:“什么人?”
梁岱急忙回答道:“别开枪,自己人,我是你们的梁参谋长,梁岱。”
一个哨兵骂道:“不许动,这家伙,冒充我们梁参谋长,哼,我们的参谋长,早阵亡了。”
梁岱急忙解释说:“不,不,不,我没有阵亡,是被共军俘虏了,现在不是逃跑回来了吗?要是不信,你们把我捆了,去见军长。”
另一个哨兵说道:“这个人,好像在军部见过,肯定是个当官的,管他是不是参谋长的,把他带到哨所去,天明再说吧。”说着,便让梁岱站起身来,摸了摸身上,并没有武器,这才说道:“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到了晚上,我们也送你回不到军部,我看,你就在我们哨所,委屈半晚上吧,等天亮了,送你回军部。”
梁岱连连点头答应着,两个哨兵就把他带到哨所,梁岱躺在草堆中,一直等到天亮。哨兵才带他到了连部,连长也确认不了,急忙又打电话报告给军长熊绶春。熊绶春即通知前线一位团长接梁岱回军部。
梁岱刚一进门,二人立时抱头痛哭起来。熊绶春说:“当时,有官兵在战场上拾到你的皮包,我们都以为你阵亡了,我出过奖金,叫士兵寻找你的尸体,可一直找不到,最后,只好向上报,说你阵亡了。我还打电话给汉口后方送抚恤金给你的太太呢!你是如何回来的啊?”
梁岱刚说一句:“军长,我是人家放回来的。”
熊绶春的脸色立时变了,挥挥手,让众人退下,熊绶春才说道:“千万不要说,是被共军放回来的,就说是逃跑回来的。”
梁岱不置可否地点了几下头,他不知道这几天包围圈里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双方释放俘虏,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于是,便从棉衣里取出信交给熊绶春看。信的大意说,如放下武器,就有生路,否则死路一条。
熊绶春看了看,急忙把信给撕碎了,扔在火中,嘴里说道:“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不要理它!”
梁岱又问:“这两封呢?”
熊绶春脸上的汗都出来了,说道:“我的参谋长,是不是共产党给你灌了迷魂汤,都这个时候了,你不要命了啊?”说着,就又把那两封信也撕毁焚烧了。
就在这个时候,掩体外响起了脚步声,第14军副军长和政工科长过来了,熊绶春又叮嘱了一句:“记住,是逃跑回来的,乘机逃跑回来的,要大骂共产党。”
多年之后,梁岱回忆说:“他之所以这样做,据我推测是因为怕黄维、胡琏和谷炳奎等见信生疑,所以后来他叫我不要向兵团部报告是被释放回来的,仅报是乘机逃回,借以瞒过黄维、胡琏和谷炳奎。这样做,不但维护了我,也是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