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社兰原创丨“穷游”8000公里

真言贞语 2024-07-27 16:15:51

“穷游”8000公里

作者/陶社兰

完成为期16天、行程8000公里的内蒙古、东三省的“穷游”之旅的前一天,晚餐后,我照例到街头走一走,感受当地的人间烟火气。是辽宁省与河北省相邻的一个县城。和很多城市一样,街道两边,开满了餐饮店、小超市、水果店、药店,等等,在一些稍微空阔的地段,还有售卖各种小吃的简陋的临时摊档。城市中心的广场上,各种分贝很高的音响此起彼伏又互不干扰,热闹非凡,不同喜好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聚拢,找得到各自的休闲方式。

想到第二天,我们这个旅行团的近三十个人,上至近八十岁、下至十岁、大多数是五六十岁的团员,将各自散去,回到起点,有些不舍呢。从最初的兴奋,到结束时的身体疲惫;从团员之间一开始的陌生,到告别时的熟悉;从多少次耳闻或者书籍、屏幕上欣赏祖国大好河山,到实地去看一看的别样感受,旅行的意义,大抵如此吧。

暑假里,机缘巧合,得知多年没有联系的初中同桌正在组团游览呼伦贝尔大草原和东北三省,用他的“广告语”说,这是纯玩自由行,“沿途景点一网打尽”。也是那么巧,我的高中同桌正好想去呼伦贝尔大草原,于是兴冲冲地结伴而行,加入这个“穷游团”,搭上旅游车,从连云港一路向北。

于我而言,旅行的兴趣,除了欣赏自然风光,还在于了解那些地方的历史和人文,以及沿途的风景。也许是多年记者生涯养成的职业习惯,我喜欢走到景点以外的地方,听当地人聊一聊他们的故事。

然而此行并没有太多这样的机会。在额尔古纳,我正好住在城市广场的对面,晚上八点,天还没黑,广场上早已锣鼓喧天。大家各自为阵,互不干涉,一些人穿红着绿,表演着跑旱船;有的人踩着鼓点扭秧歌;有的人跳着快节奏的广场舞。不是说广场舞是大妈的“专利”吗,为什么还有不少帅小伙在跳呢?

在一块跳交际舞的场地,我看到墙上的红色横幅上有“展右岸风情”的字样。多年前,看过一本《额尔古纳河右岸》的小说,但已经忘记“右岸”代表什么了。于是,看见旁边站着一位身穿制服的中年人,便向他请教。

“右岸就是中国呀。”他说,言语里透着自豪。“你说的是迟子建写的那本《额尔古纳河右岸》吧,她还写过好些书呢。”在这个边陲地带,我无意中碰到一个文学爱好者,这让我惊讶又惊喜。其实我对她的其他作品并不熟悉,直到我后来在北极村的一个驿站的书架上,看见这位出生于漠河的女作家还写过《北极村的童话》《群山之巅》《我的世界下雪了》等等。

他告诉我,额尔古纳是蒙古族的发祥地,但是这里太冷了,冬天会达到零下50摄氏度。后来成吉思汗去远征了,就再也没有回过故乡。“你看,那边一群女士跳的就是蒙古舞,最明显的就是抖肩的动作。”然后他示范了一下。

“那么,你也是蒙古族了?”我问他。他笑,说他还有一个汉族的名字,是根据他的蒙古族名字演变而来的,我只记住了他的汉族的姓,羊,以及他太太的名字“银花”。“我们这里有十几二十个民族呢。额尔古纳河是中俄的界河,历史的原因,还有俄罗斯族及华俄后裔,有一个恩和俄罗斯族民族乡,是中国唯一的俄罗斯族民族乡。”

夜幕尚未降临,已有人迫不及待地在广场的一角放起了电影,是一部很老的香港片子《唐伯虎点秋香》,周星驰的喜剧天才,在哪里都能够引得观众哈哈大笑。额尔古纳夜广场,真的是多民族和谐共融的缩影。

行走在呼伦贝尔草原,我的脑海里总是回旋着“呼伦贝尔大草原,我的心爱我的思恋”这些歌词;远望大兴安岭,我想起“走上这高高的兴安岭,我了望南方,山下是茫茫的草原,它是我心爱的家乡”;穿梭在白桦林中,我忍不住唱起大学毕业晚会上唱过的老歌《我们的田野》“森林的背后,有浅蓝色的群山。”而当我在漠河的北极村里闲逛时,被《斯卡波罗集市》的歌声吸引走进一家名叫“森也”的民宿。它不同于村里大多数农家风格的民宿,院子里种着各种瓜果蔬菜,而是多了文创艺术风格。

见有人走进来,店主热情地拉开门迎接。他告诉我,他就是当地人,之前在天津、新疆等地开过民宿,因为希望多一点时间陪伴父母,加上政府对开办旅游业的支持,所以回到村里创业。每间客房的布置都是各具风格,但寝具都是十分高档的。像咖啡,就是用三种不同国家的咖啡豆混合而成,是他苏州的朋友研制的。因为一些设施还在不断完善中,我只能闻到咖啡豆的香而无法品尝其味了。

困难不是没有,但这位看起来文弱的90后店主对未来充满信心。如同他的微信名“乘风”,凭着年轻、努力,他的事业,一定可以乘风而上。

有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我要说,行完万里路,更要回头读万卷书。一路走来,我才知道,7月的呼伦贝尔草原上,油菜花开得正艳,黄灿灿的连到天边;1987年大兴安岭特大森林火灾摧毁了整个漠河县城,却唯独县城中央的松苑公园丝毫无损,至今一片松林仍郁郁葱葱,这真是一个奇迹;镜泊湖那一带,古时候曾经有一个渤海国;中国最大的火山口湖长白山天池,是中朝的界湖,也是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三江之源。就在登上海拔2600米的山顶,我清晰地看见了它,拍出来的照片,是一片心形的湖。几分钟后,一阵雾来,如同一块面纱,遮住了它的神秘。

8000公里,每天换一个地方;为了赶路在狭小的旅行车里坐到脚肿;有时候只能在服务区以干粮、泡面果腹,这样的“穷游”,并不会让如画的风景失色。如同草原上那些色彩艳丽的野花,各自成长,却又相互相生。

【作者简介】陶社兰(女),高级记者,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出版有《影响中国未来政策的三十双眼睛》《和香港一起走过》等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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