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时有微凉不是风
我跟了梁斐枫五年,跳楼逼婚被拒,成为全城笑柄。
转眼,他官宣要结婚了。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新娘。
谁知,他笑着说:「怎么会是她?这才是你们嫂子!」
大家背地里都说,我被玩烂,没人敢娶。
可后来,梁斐枫跪下一遍又一遍地求我嫁给他。
1
盘山道,被撞烂的轿车里,躺着个头破血流的人。
那人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变成了梁斐枫的脸。
他说:「时幼薇,我们永别了!」
一根长长的钢筋穿透他的心脏。
我尖声叫着「不」,惊醒!
跟梁斐枫在一起的五年里,我反复做这个梦。
这次,噩梦成真。
我们分手的第五天,他官宣了新女友。
梁斐枫不要我了,心口漫过窒息般的痛。
我横冲进梁氏集团,把他堵在六层的会议室。
跨国会议被迫中止,众人窃窃私语。
我右手举着戒指,左手扒开窗户,威胁他:「跟我结婚,否则我跳楼。」
保安悄然靠近,我索性跨坐在窗户上,边哭边嚎。
「梁斐枫,你是想背条人命,还是跟我结婚?」
警察也来了,所有人都在劝我,除了他。
「疯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刻,我绝望至极,凄然跳下。
之后的记忆有些恍惚,我好像看到梁斐枫慌张地冲向我,喊我的名字。
但这应该是我的臆想。
因为,此刻他正极不耐烦地在我病房里踱步。
「梁斐枫,我渴。」
他并没有理会我:「为什么跳楼?」
「梁氏一向低调,现在全城都在热议这事。」
「时幼薇,你真是好算计。」
他的咄咄逼人,拱起了我的火。
「你拒绝了三次我的求婚!不逼婚我就彻底失去你了!」
梁斐枫笑了,「我为什么拒婚你心里清楚。」
「至于跳楼…反正不是为了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捕捉到一些信息。
可他没有驻足,甚至一丝宽慰病人的话都没说,就走了。
我慌了,强自镇定后,又释然。
我接近他的确有目的,可他怎么会知道呢?
梁氏不可能让他知道的,况且我是真的爱他。
2
梁斐枫对我再无留恋,直到我出院他都没再来。
梁家人和这些年认识我们的朋友,倒都来看望了我。
有人说,梁少去国外谈生意;又有人说,他去国外旅游;还有人说,梁总去国外进修了。
最离谱的是苍梧野,他是梁斐枫近半年新交的朋友,交浅言深,志趣相投。
他告诉我:「薇薇姐,我哥为你痛不欲生,正在国外接受心理治疗呢!」
看看,编瞎话都不带统一口径的。
他不爱了,逼着我散了。
出院后,我去梁斐枫家拿自己的东西。
正好撞见他搂着个娇俏的女人耳鬓厮磨。
是新面孔。
女生看见我,急忙推开他,撇嘴闹脾气。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转身要走,被梁斐枫叫住:「既然来了,把你东西都拿走吧。」
「罗茜要住进来,你那些留这儿不合适。」
「我不能让她总因为这些无关的东西生气。」
我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在屋子里收拾了仨小时,才算把自己的痕迹抹掉。
期间,他们相互依偎着看完两部电影,情到浓时吻过五次。
我发动车子时,梁斐枫追了出来,扔给我两个袋子。
那是我这五年零零碎碎送他的东西,有不值钱的本子、钥匙扣,还有比较贵重的手表、电子产品,甚至有些他办公常用的,他都还给了我。
这一刻,我才真的意识到,他要跟我一刀两断,我们自此陌路。
我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很久,久到哭睡着了。
再醒来,已是灯火阑珊。
梁家厨房亮着灯,梁斐枫从身后圈着罗茜,罗茜边做饭边喂他。
以前,这也是我们常做的事。
他说,这辈子再不吃别人做的饭。
原来,我变成了「别人」。
3
一贯低调的梁氏集团,其少东家高调官宣订婚。
这事本与我无关,可梁斐枫@了我。
不明真相的众人,纷纷喊我嫂子。
只有我知道,梁斐枫这是在敲打我。
因为前几天,我错把快递地址选成梁家,联系了他拿东西。
他大概以为,我又想纠缠他,今天特意给我上眼药。
我公开表示,梁少夫人另有其人。
随后,梁斐枫PO出照片,配文「怎么会是她?这才是你们嫂子!」
他一向知道,如何让我最难堪。
尴尬过后,大家急忙献殷勤送祝福。
反倒是我,成为京圈茶余饭后的笑料。
私底下,我不止一次听到过,有人说我被玩烂了,没人敢娶。
谁都没想到,作为八卦正主的我们仨,竟会猝然相遇。
那是苍梧野的生日趴,我们仨同桌。
酒过三巡,闹了起来,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梁斐枫兴致缺缺独自喝闷酒。
罗茜倒是一个劲儿撺掇,每次冒险内容都是跟我喝交杯酒。
我扫了眼无动于衷的梁斐枫,仰头喝下第五杯酒。
酒水呛到嗓子,我俯身剧烈咳嗽,身旁的男人趁机揩油,摸我的腰。
就在这时,梁斐枫把酒瓶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怔怔看着他。
罗茜跑过去扶他,被他骂着甩开:「滚!别碰我!我是有老婆的人!」
她听到这话,嘴角无意地翘了起来,得意的看着我。
这闹剧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正好我衣服湿了,打算离开。
谁知梁斐枫踉踉跄跄的跟了上来,一把抱住我委屈地说:「老婆,别走,我没让别的女人碰,你不要生气。」
罗茜的脸瞬间乌云密布,我立马将梁斐枫推到她怀里。
「梁少喝高了,把我当做是你,快带他回去吧。」
台阶给了,可梁斐枫不买账。
他粗鲁地推开罗茜,吼道:「姓罗的,我让你滚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上床。」
场面十分尴尬,所有人都看向我们。
罗茜被如此羞辱,哭着就跑走了。
梁斐枫咧嘴抱着我乐,好像又变回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大男孩。
「老婆…薇薇…我们回家吧。」
「你好久没理我了,我好……」
后半句话含混不清,可那朦胧的猜测,足以让我土崩瓦解。
我捏了捏眉心,觉得状况棘手,但还是把他送回了家。
4
第二天一早,我被苍梧野的电话吵醒。
「薇薇姐对不起,都怪我组这个生日趴。」
「网上那些狗屁事你不用理会,枫哥说他会…会…」
会怎么样我没听清,因为我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有梁斐枫的声音。
看来电话是他逼着苍梧野打的,主要为了跟我道歉。
可昨天被气走的不是罗茜吗?
他现在应该哄小娇妻才对,对我深情干什么?
直到我打开手机才明白。
罗茜把梁斐枫给踹了,以弱者、受委屈的一方,高调甩了梁少。
昨晚酒局上梁斐枫骂罗茜不干净,以及他死死抱着我喊老婆的视频流出。
低调的梁氏,又一次处在了风口浪尖。
不少人骂我贱,破坏别人感情,也有人骂梁斐枫渣男,不爱就扔一边。
唯独没人骂罗茜。
因为她一早就发了视频,解释了自己跟梁斐枫分手的来龙去脉。
还说,自己在这段感情里卑微,不管怎么努力都追不上梁少的步伐。
她付出那么多,抵不过别人三言两语的挑拨。
罗茜感觉自己是「第三者」,因为一段感情里不被爱的人就是三。
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明里暗里指责我破坏她感情。
互联网是个有记忆的地方,很快就有人翻出我跳楼逼婚的旧闻。
舆论揭竿而起,专打我,也有人@梁氏集团,顺道把梁家研究了个底朝天。
我知道梁家快坐不住了。
一向贯彻低调主义的梁敬晟,怎么能容忍儿子如此胡闹?
果然,梁斐枫找上了门,他把我堵在门口,向我求婚。
我看着左脸高高肿起,单膝跪地的他,心里一阵阵发冷。
他全身都写着不愿意,是他爸逼他这么做的,只为尽早平息这场闹剧。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拒绝了他。
这回换梁斐枫急了,「为什么?时幼薇,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冷眼看着他:「因为,你不愿意娶我。我不跟不爱自己的人结婚。」
他笑了,是嘲笑。
「当初跳楼逼婚的时候,你怎么不在乎我爱不爱你?」
「你自己说出这话,不觉得打脸吗?可笑至极!」
之前那种绝望和悲伤,又一点点将我吞噬。
即使我把指甲狠狠掐入肉里,身体的疼痛,也不能让我内心的痛苦缓解半分。
「那不一样!梁斐枫,当初跟现在不一样!」
他索性把戒指扔到地上,咬着后槽牙说道:「有什么不一样?从始至终,你都在…」
「够了!你闭嘴!」我吼道,「你不配提当初。」
他被我彻底激怒,「时幼薇,你才不配提!最有资格说的是我。」
我冷笑连连,「身上背负着人命的人,有什么资格提?」
他被我说的愣住,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既然你想知道有什么不一样,那我就告诉你。」
「跳楼逼婚,是因为我怀孕了。」
「我不想孩子像我一样,缺少父母疼爱地长大。」
我情绪激动地翻出B超单,扔给梁斐枫。
他红了眼,质问我:「时幼薇你怎么敢?你怎能啊?」
「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我反问他,「我向你求了三次婚,你都拒绝了。」
「我提孩子你会怎么想?」
「肯定认为又是我骗你的新把戏。」
「所以,梁斐枫,是你逼我跳楼,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梁斐枫低着头擦泪,张嘴想说什么,但脸色急速惨白下去。
刚才还在跟我叫嚣的人,轰然倒地。
「薇薇…我难受…」
我也慌了。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虽然几年前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但依旧脆弱不堪。
我急忙翻出他随身携带的药,用嘴渡水帮他喂药。
又用这几年学的急救手段,帮他处理。
「梁斐枫,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啊!」我哭着拍他。
他张开嘴轻轻说了什么,我凑过去听,哪知后脑勺被他按住。
吻,随之而来。
劫后余生,总会让人想用放纵麻痹不堪和痛苦,这一夜我们重温旧梦。
第2章 算计成功
5
那天之后,梁斐枫像变了个人。
他放下工作,每天黏着我,为我洗手作羹汤。
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畅享我们的婚后生活。
「薇薇,婚礼我们在马尔代夫举办好不好?」
「我那栋别墅当婚房,你以前最喜欢坐在阳台看日落。」
「每年结婚纪念日,我都要向你求一次婚。」
「我们要生……」
我打断他,纠正道:「你对我不是爱,只是愧疚。」
「我不要愧疚的婚姻,梁斐枫放过你自己吧。」
每逢这时,他总会沉默,局促不安地说,他爱我。
当初宁可看着我死也不娶我的是他,用新女友反复刺激我的也是他。
他心里恨我,怎么会爱我?
「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嫁给我?」
我没说话,把他轰了出去。
再之后,我从他身边消失了。
苍梧野撞见我的时候,我正在医院挂号处排队。
「薇薇姐,你究竟去哪了?枫哥找你找疯了。」
「你身体不舒服?我马上联系枫哥过来陪你。」
这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十五分钟后,梁斐枫怒气冲冲地把我堵在手术室门口,拽着我衣服不让我进去。
护士见我们僵持不下,询问:「时幼薇考虑好没有,还做不做人流?」
那一夜荒唐,让我又怀孕了。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因为这个孩子,我的计划全被打乱。
唯一能让事情回归正轨的办法,就是打掉这个小生命。
梁斐枫替我答道:「不做,我们要这个孩子。」
我质问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凭我是孩子的父亲。」
接着他拿出一直揣在兜里的戒指,单膝跪地。
「薇薇,以前我们都任性,彼此伤害。」
「我一直觉得你不爱我,才会拒绝求婚。」
「为了气你,我故意交新女友,假装恩爱演给你看。」
「这种幼稚行为带来了毁灭性的后果,我错的彻底。」
「现在,请你看在这个小生命的份上,给我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我想的很清楚,不管你如何,我只认定你,跟你相守一生。」
「我愿意担起这份责任,请你嫁给我好吗?」
他看着我,眼底满是赤诚干净。
放在以前我会欣喜若狂,可现在,我犹豫了。
我爱梁斐枫这点无可厚非,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见我不说话,他倔强地道:「你要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
我们周围有不少看热闹的人,都在劝我。
可他们怎么懂我的难言之隐?
我想让梁斐枫知难而退,故意刁难道:「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同意。」
他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眼里有了光,「你说。」
「让我进梁氏集团任职,并且给我股权,婚前的。」
「这两样,你怕是都做不到。」
谁知他毫不犹豫地应了,「一言为定。我现在让法务拟定合同,签完我们去领证。」
「你疯了吗?」饶是我也无法淡定。
「时幼薇,我就是为你发的疯。」
很快集团法务就把合同送来了,梁斐枫签好字后递给我。
上面写的很清楚,他把自己在梁氏集团一半的股权,以1元价格转让给我。
并且安排我在他手下任要职。
这种自毁式求婚,很难不令我动容。
有的人满嘴都是爱,却处处算计另一半,转移财产、害妻谋财。
而他,舍了自己一半身家给我,还一副求之不得的样子。
周围人又开始起哄,这回我动摇了。
刚刚喊我做手术的护士也帮腔:「小姑娘,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为他,就当为你自己。你这身子骨流产后再怀可就难了。」
这话无疑戳到了我的痛处,我已无亲人。
肚子里小生命的出现,让我在这世上又有了血脉牵绊。
这是我最渴望的爱,如果可以我当然想生下他。
让他有父母疼爱,有个完整的家。
苍梧野大声为梁斐枫吆喝:「薇薇姐,答应枫哥吧,那好歹是个小生命!」
「恩怨什么的,都先放一放,孩子也是时家的骨血不是?」
我怔怔的看了眼他,又看向梁斐枫。
半响,撕了手术单,随手扬了。
「我答应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欢呼,梁斐枫把我抱起来转圈。
在他脸上,是久违的笑容,我也一样。
这一局,我赢了。
6
我们的婚礼仓促却盛大,梁斐枫钦定苍梧野当伴郎。
当他问我选谁当伴娘的时候,我摇了摇头。
「有你就够了。」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的伴娘已经死了。
那是我的妹妹时幼湘,父母离世后,我们相依为命,约定为彼此当伴娘。
可她大学毕业后不久,就出车祸身亡了。
约定还在,我不能食言。
婚后我空降梁氏中层任职,梁斐枫亲自带我。
同事知道我是梁少夫人,对我十分客气。
梁斐枫是位严格的上司,也是位称职的老师,对我倾囊相授。
很快我就能独当一面,凭自己能力拿下不少业绩。
大家对我,也从最初的客气,变为钦佩。
一切都按照我预想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难题随之而来,我即将生产,手里来之不易的职权,很可能随着休假而流逝。
我必须保住它。
于是,我单独找了公公梁敬晟。
「您也知道,苍梧野是圈内大佬的私生子。」
「那位不便安排他进公司,不如您卖个好,送个人情?」
「以后有什么事,也能让对方承咱们个情,帮一把。」
离我生产不足一个月时,梁敬晟安排苍梧野进梁氏,恰好高我一级。
我知道他是存心的,虽然我提了个好建议,但我不应该替他做决定。
他在敲打我。
但苍梧野一副以我和梁斐枫马首是瞻的样子,实在是很破坏梁敬晟的意图。
他说:「我就是来混日子的,以后大小事枫哥和薇薇姐说了算。」
我们莞尔一笑,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手头这个大单子上。
只要这单签下来,我就能再梁氏更上一层楼,继而摸到我想要的东西。
意外发生在签单的那天早上,我羊水突然破了,情况危急。
梁斐枫心急如焚,将签约的事交给苍梧野代办,自己则跑来陪产。
他全程都拉着我的手,阵痛时我每撕心裂肺吼一次,他就哭一次鼻子。
他说:「薇薇,咱不生了,我不想让你受罪。」
我笑着说他傻,哪有孩子生一半反悔的。
整整一天后,梁家长孙呱呱坠地。
与此同时,公司那边传来消息。
那个大单子,被归功到苍梧野头上。
梁父夸他年轻有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还真是偏心的离谱,如果说签个字就算人才的话,全公司都是。
但很快梁敬晟就笑不出来了,我们的孩子被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
阴霾笼罩了整个梁家。
梁斐枫无比自责,他一拳拳打在墙上,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替换内心的痛苦。
心脏病是他遗传给孩子的,一切的不幸都是他带来的。
夜深人静时我想,这或许也是对我的惩罚。
我曾想打掉这个孩子,又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怎么配当他母亲呢?
梁斐枫替我擦掉眼角的泪,劝慰我:「还不是绝境,医学这么发达,有救的。」
之后,他毅然放下公司事务,专程陪我和孩子飞世界各地治病。
两年后,我们带着接受完手术治疗的梁爱诗回国。
可梁氏集团早已大变样,苍梧野一改当初梁斐枫小跟班的样子,混的风生水起。
梁氏哪里还姓梁,早就改姓苍了。
梁斐枫除了手里还有点股权,在梁氏毫无话语权。
我劝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哪天梁氏高楼倒,你正好逃过一劫。」
他说我嘴巴缺德,可眼底荡着笑意。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梁斐枫没落的恰到好处,既省去我很多力气把他摘出来,又成了我的踏板。
7
梁爱诗虽然接受了手术,可身体依旧不好。
我借机说服梁斐枫在家照顾孩子,自己重回职场。
但梁敬晟成了我最大的阻碍。
家宴上,他宣布让梁斐枫重回董事会。
梁斐枫推脱:「爸,我身体不好,还是让薇薇帮家里吧。」
「大病号照顾小病号,这就好了?明天回公司,薇薇在家照顾孩子。」
梁父不容置喙的态度,让我心中不安,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第二天开始,我被拦在公司门外不能入内。
我望着梁氏高耸的大楼,只觉得压的人喘不过气。
蝼蚁真的能撼树吗?
我已到绝地,必须反击。
夜沉如水,我从背后抱住梁斐枫,脸贴着他后背听着他的心跳声。
对不起,阿枫,我又要伤害你了。
我自知不可饶恕,但别无选择。
我应聘成为苍梧野分公司的秘书,与他日渐形影不离。
他的业务有大半先过我的手,同样,他酒局上的酒,也先入我的口。
我为了业绩成了拼命三娘,为了签单来者不拒。
有的商场老油条趁机揩油,肥腻的大手伸向我屁股。
只是手还没摸到,胳膊先被人给卸了。
苍梧野啐了对方一口:「也不看看是谁的人,你也敢动?」
他一把搂住我,挑衅地看了一圈,「还谁想喝?」
众人很快理清我们的关系,连连赔罪。
由此,圈内关于我跟了苍梧野的谣言四起。
梁斐枫却好像从未听到过一样,不予理会。
公司年会上,苍梧野带着我,跟梁斐枫狭路相逢。
他笑吟吟地挡住梁斐枫的路,嘴里喊着「枫哥」,态度没一丝敬意。
梁斐枫皱着眉瞥了我一眼,没搭话。
苍梧野凑近梁斐枫耳朵,却用周围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薇薇姐跟着你这么个病秧子,真是难为她了。」
「不像我,对姐姐一片怜惜。」
「要不,你把姐姐让给我吧?」
梁斐枫自小的教养,不允许他当众发疯,但他还是抡起胳膊要打人。
哪知,被我拦了下来,「阿枫,别。」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失望。
「你竟然护着他?你是我老婆!」
「这是年会,他是我老板。」
他冷笑一声,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年会过后,梁爱诗又病了。
苍梧野已经把我调回梁氏集团,眼下正有一个大项目在推进,抽不开身。
梁斐枫只好自己带着孩子去国外治疗,临走前我去机场送他。
「不陪你老板,来送我干什么?」
我抱住他,撒娇:「老板哪有老公重要。」
「下周是我们结婚纪念日,你能赶回来吗?」
梁斐枫有些为难,「诗诗估计要待上一段时间,我……」
「没事,少过一次不打紧。」我红了眼,低下头,「快起飞了,登机吧。」
梁斐枫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每天至少给他打两三通视频电话。
我们的关系似乎又恢复到了从前。
可唯独结婚纪念日这天,我没了音讯。
梁氏大项目的庆功宴,正好选在了这天,一整天我都奔波在现场。
傍晚的酒会,觥筹交错,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总想放纵一把。
酒局尾声,有人提议玩点刺激的,将一杯加了料的酒混在其中。
我们每人选了一杯,看谁今晚「中奖」。
很快我就觉得口干舌燥,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苍梧野发觉不对劲,抱着我朝酒店休息室跑去。
众人在我们身后起哄,笑的暧昧又露骨。
这一幕,被特意赶回国给我惊喜的梁斐枫撞了个正着。
等他找到房间,破门而入时,我和苍梧野的衣服凌乱地扔满地。
我们俩,都在床上。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我和梁斐枫的关系,走向了破灭。
第3章 我还是爱他
8
梁斐枫气的全身发抖。
他指着我说:「时幼薇,我到底哪对不起你了,你非要这样?」
「一边跟我甜言蜜语,一边又和他上床,真恶心。」
我披上衣服,平静的回答:「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当初我接近你、追你,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爱你。」
「而是因为,你那颗心脏是我妹妹的。」
「对我而言,你就是她的替代品啊!是装着她心脏的容器。」
「直到苍梧野出现,我才明白什么是真爱。」
「既然被你撞见,那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离婚吧,孩子归你,钱和房子我都不要。」
梁斐枫绝望的闭上眼睛,嘴角挂着自嘲的笑。
随后,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猝然倒下。
急救医生把我和梁父叫到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病人目前状况很糟,即便换过心脏,寿命也有限。」
梁敬晟扶墙坐下,闭上了眼。
梁斐枫醒后,叫我们进去,说有事宣布。
「爸,时幼薇跟苍梧野婚内出轨,我要离婚。」
梁敬晟猛地抬头看向我们仨,应该是又被刺激到了。
他拍了拍儿子的手,「你好好养病,其余的我来处理。」
「你们俩…」他冷眼扫过我和苍梧野,「明天一早来我办公室。」
9
梁敬晟先罢免了我在公司的一切职务。
又对苍梧野说:「她现在是身无长物的豪门弃妇,你也只是个私生子。」
「断了,对你们俩都好。」
苍梧野态度坚决:「我非她不娶。」
这句话惹毛了梁敬晟,那些被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爆发。
他随手抄起东西砸向我们,苍梧野挡在我身前挨了打。
梁敬晟吼道:「我待你不薄,你竟然存心跟我做对?」
「你娶谁是你的自由,但时幼薇绝对不行。」
苍梧野撂下句「你管不着」之后,便拉着我走了。
我回头望去,梁敬晟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
不能娶我?不行也得行!
我和梁斐枫离婚并不顺利。
虽然我不要房子和钱,却要他手上持有的全部梁氏股权。
曾经恩爱的我们,对薄公堂,争得面红耳赤。
梁斐枫打算利用舆论给我施压,请了许多媒体和自媒体旁观。
他展示着手上诸多证据,直指我婚内出轨。
「时幼薇是过错方,股权是我婚前财产,给她毫无根据。」
现场人人恨我恨的牙痒痒,梁斐枫更是用淬了毒的眼神盯着我。
他应该是恨急了我,但这还不够,我得让他再恨我一点。
阿枫对不起,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伤害你了。
我的律师拿出了一份梁斐枫签字的合同。
合同上写的清楚,梁斐枫自愿将持有的全部梁氏股权,转赠给时幼薇。
一时间现场哗然,梁斐枫气的一拳打在墙上。
我胜诉了,媒体大肆报道这场令人愤怒的离婚案件。
下庭后,梁斐枫问我:「文件你什么时候给我签的?」
「很早,大概我们刚结婚不久吧,混在其他合同里给你的。」
「多亏了你的信任,让我赢得这么漂亮。」
我指了指他请的媒体,「这些也谢谢你啊,无偿帮我宣传,真是帮了我大忙。」
我伤的他体无完肤。
他大概没想到,我从那么早就开始算计他,谋划着这场离婚。
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用烈酒把自己灌醉,哭的撕心裂肺。
我亲手毁了自己的爱,可我别无选择。
多亏媒体给力,现在满世界的都知道,我手中握有大量梁氏股权,能与梁董分庭抗礼。
新的一周,我出现在公司董事会上,跟梁敬晟谈判。
「第一同意我跟苍梧野结婚,第二让我进梁氏核心产业。」
「答应这两个条件,股权我可以卖给您。」
我为进梁氏核心产业,筹谋太久了,现在终于只剩一步之遥。
见梁敬晟不说话,我劝他:「爸,我这也是帮您。」
「阿枫身体不好,无法继承家业,梁氏早晚要交到小野手里。」
「让私生子继承家产,外面会怎么说您?」
「我替您当了这把刀呀!」
谁能想到,苍梧野竟是梁敬晟的私生子呢?
梁斐枫身体不好,梁父早就动了把家业交给私生子的心思。
而我,只是恰好利用了这点。
他依旧沉默。
我知道得给他点时间想清楚,「您想好了联系我。」
10
梁敬晟答应了我的要求,但也有条件。
「梁氏核心业务不要废人,你得有让我和股东信服的能力。」
「最近正好有一单大的,你要是能办好,事成之时,就是你们领证之日。」
果然是老狐狸,哪怕身在败局,也能扭转乾坤。
他根本不是在考验我,而是想要我的命。
梁氏核心业务,是彻头彻尾的黑色产业。
而梁氏集团遵纪守法的外表,是为了掩藏它经营灰色产业的事实。
为什么它一向神秘低调,不是它不喜张扬,而是它害怕引人注目。
犯法的钱得把脑袋别在裤腰上赚,我若不幸死了,他少了最大的敌人。
我若侥幸活下来,接着还会有第二单、第三单,总有我死的一天。
这就是梁敬晟想了这么多天,想到的方法。
可我不怕死。
「领证之日,就是我归还股权之时。」
梁敬晟为了不让梁斐枫被我刺激到,把他和孩子送到国外休养。
实在是多此一举,我全部精力都放在灰色产业上,哪顾的上其他。
接触的越多,我越触目惊心,想方设法把罪证留存。
我忙的昏天暗地,所以,知道梁斐枫带着孩子失踪这事时,已经是五天之后了。
梁敬晟急的满嘴起火泡,训斥属下:「俩大活人能不见?还不是你们没用。」
我对此毫无兴趣,距离行动的日子越近,我越焦虑,经常失眠。
深夜忙完,我站在阳台吹夜风喝酒,恍惚看到楼下有人,身形极像梁斐枫。
正想细看,门铃响了,是外卖员,可我根本没点外卖。
心生警惕之下,我看了眼单子,没写名字,只有一串数字,是苍梧野电话的后四位。
看来是他给我点的。
我接过外卖,望着外卖小哥离开的背影,感觉跟刚才在楼上看到的身影挺相似。
想来刚才就是他,是我自己疑神疑鬼了。
这样的事,之后也发生了几次,我似乎老能看到与梁斐枫身影相似的人。
苍梧野说是我心理压力太大,毕竟就快要执行任务了。
「姐姐放轻松,有我帮你,不会出事的。」
但愿如此。
11
行动是在深夜进行,我头顶月亮在乌云里时隐时现。
一切顺利,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收网了。
梁氏的人开始放松警惕,警方突然天降,将众人包围悉数抓捕。
警察,我叫的。我是线人,也是卧底。
一夜之间,梁氏集团的「真容」浮出水面。
京市巨鳄,竟是国内最大的器官倒卖团伙。
案件审理并不顺利。
「梁敬晟跑了。」办案人员打电话问我,「你在潜伏梁氏这么久,知不知道他会躲哪?」
而此时,我已被梁敬晟五花大绑捆起来了,电话捏在他手里,开了免提。
「我真是小看你了!」他揪着我的头发边打边骂。
「当初弄死你的那个小妹妹,就料到你会找我报仇。」
「没想到,你胆子不小,竟然当起了卧底?」
经营一辈子的基业被我毁了,梁敬晟恨不能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姐妹未及成年失去双亲,彼此相依为命。
妹妹有幸被梁氏集团选中,成为资助对象。
可谁又能想到,梁敬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时幼湘签署了器官捐献协议,且与梁斐枫匹配。
梁敬晟的资助,只为把人掌控在自己手里,随用随取。
我妹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给自己儿子养着鲜活心脏的容器。
如果杀人不犯法,我早就一刀捅了梁敬晟。
「我知道全国清网行动盯上我了,本来打算借这个大单,让你当替罪羊。」
「可你居然是卧底,计划得变一变。」
梁敬晟烦躁的在京市郊区的别墅里踱步,终于想好了对策。
他把烟按灭,叹了口气,「只能对不起阿枫了。」
「怪他命不好,换了心脏也活不了。」
「临死前,能为我顶了罪,也算我没白生养他。」
听着他恶魔低语,我抑制不住地想吐。
我啐了他一口,「没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他边往我身上泼汽油,边笑我天真。
「梁斐枫的认罪书我安排人去弄了,还录了一份AI换脸的认罪视频。」
「至于你嘛,一点火,就烧没了。」
「火呢,自然是梁斐枫放的,谁都知道你们有仇。」
他泼完汽油,苍梧野行色匆匆的进门。
「爸,边境那边都安排好了,您先走,我点火。」
梁敬晟并不信苍梧野舍得杀我,亲自点着了窗帘。
「儿子,走。」
12
可惜,梁敬晟没能走出别墅。
他那声儿子换来的,是苍梧野用枪打残了他双腿。
我看着梁敬晟痛苦且难以置信的表情,格外的畅快。
「儿子别犯傻,那女人是卧底,她会杀了你的!」
梁敬晟恨透了苍梧野的恋爱脑,可求生欲让他不得不服软。
「只有爸爸真心对你,快带我走啊!」
苍梧野比我狠,一脚踹断了他的肋骨。
「我等你死这天,等了快十年。」
「知道我为什么没直接崩死你嘛?」
「因为那样太便宜你了,被火活活烧死才痛苦。」
梁敬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把一切都给你了,没对不起你。」
苍梧野终于撕去了伪装,露出了恨极了的神情。
「我是你儿子不假,可我更是时幼湘的男朋友!」
「当年你拒绝资助湘湘出国读书,想把她安排进梁氏。」
「我这个穷小子,为了帮女朋友凑钱,只能接不干净的活。」
「那一单是梁氏的,让我醉酒撞一辆车,伪装车祸。」
「到最后我才知道,车里的女孩,就是湘湘。」
说到过往,苍梧野已经泣不成声。
他揪住梁斐枫的衣领子发疯嘶吼,「因为你,我亲手杀了最爱的人。」
「我恨不能当场弄死自己,可我得苟延残喘,替湘湘报仇。」
「活着的每一天对我都是煎熬,今天我终于解脱了。」
火势渐大,火光掩映中,我好像又看到了他几经周折找到我的那天。
彼时,我把梁斐枫当替代品,早已跟他好了多年。
苍梧野告知我真相后,我痛不欲生。
因为我早就爱上了梁斐枫,并向他求婚,三次被拒。
可他是仇人之后,正是因为他,湘湘才会死。
随后,我又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是仇家的孩子,我没脸面对湘湘!
爱恨交织,我不知如何选择。
浑浑噩噩间,我冲到梁氏跳楼。
但那时我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为了赎罪自杀,还是想逼婚。
最终,我大难不死,我相信这是命运替我做出了选择——报仇。
我和苍梧野筹谋、算计、演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多次利用、伤害梁斐枫。
为增加胜算,我们与清网行动组和警方联手。
终于,换来了今天的胜利。
梁敬晟听完哈哈大笑,骂自己蠢。
「我蠢啊!但兔死狗烹,今天谁也活不了!」
旋即他掏出怀里藏的枪,一枪崩死了苍梧野。
另一枪,打向了我。
13
我没死,中枪的是梁斐枫。
电光火石之间,他不知从哪冲过来推开了我,自己挨了子弹。
我踹飞了梁敬晟的枪,扶着梁斐枫跑出了别墅,独留梁父被烈火烹烧。
救护车上,我紧紧拉着他的手。
他气若游丝:「薇薇,对不起,是梁家毁了你。」
「小野告诉我你们是假的,还偷偷安排我和诗诗回国。」
「一直跟踪你的人也是我,那时我还不知道湘湘的死与我有关。」
「虽然恨你利用我,可我不争气,还是爱你。」
「直到刚才听到你们说话,我才明白,犯错的人是我。」
我哽咽道:「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
「求你活下来好吗,我们复婚!」
他费力地摇头:「别哭,我早晚走在你前头。」
我早已泣不成声。
「你跟罗茜分手是我暗中推动的,照片是我传出去的。」
「就连你求婚,我都耍了心眼啊!」
「我为了报仇,处处利用你,伤害你。」
「你快恨我啊!恨我就活下去,找我算账!」
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替我抹掉眼泪,「傻瓜,没有爱哪来的恨。」
「在别墅的听到真相的时候,我也很痛苦煎熬。」
「可我爱你,哪怕我们满目疮痍,我的选择依然是帮你。」
「现在,我还有最后一个心愿,这回你能帮我吗?」
我吻了吻他,把耳朵凑过去。
梁斐枫死了,我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的器官捐献给需要的人。
他说,他爱我,但对不起我。
梁家的肮脏让他不齿,用我妹妹的心脏令他感到罪恶和痛苦。
死后,他把身上能用的器官捐献出去,是赎罪,也是爱的延续。
总之,救活了人,就意味着挽救了许多濒临破碎的家庭。
若有来世,他会先找到我,爱上我,不再让我受苦。
14
梁艾诗又经过几次手术后,身体日渐好转。
十八岁这年,他励志要成为一名心脏外科医生,我支持他学了医。
三十八岁时,他半夜被叫去加急做了一台心脏移植手术。
那颗心脏是我的,捐赠给了一位年轻的妈妈。
术后得知真相,他哭到不能自已。
我留信告诉他。
「妈没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在这世上。」
「就像你小姨、你爸爸一样。」
「现在我终于要去天堂跟他们团聚,我等这一天太久了。」
「我很想他们。」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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