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杨芳全一边更加精心地照料女主人刘菊英,一边偷偷摸摸进行他的文学创作,当时没有在电脑上写作一说,电脑对不少人来说,像梦一般遥远和不可触及。
别说普通创作者,就连一些已成名的大作家的作品,也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先码在稿纸簿上,在反复修改几遍之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工工整整地抄好,再装进信封从邮局寄往一家风格比较近的文学杂志社,静等回音。
大多数普通爱好文学创作者所寄出的稿,一般的命运都是泥牛入海,有去无回的多。作者若想退稿,就得在寄稿时,需加足够的回程邮票。
当时,爱好文学创作的青年人不少,各地省市文学杂志社每天收到的稿件甚多,命中率千分之一不到,比高考考大学还要难,为此当时爱好文学的创作者,若有作品变成了铅字,那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儿,也确实有不少颇有文学创作天赋的青年人,在发表了一定数量的作品后,命运得到了质的改变。
杨芳全明白创作的不易,他起初没有肓目寄稿,而是誉抄好后,先压在床铺的芦蓆下面,隔三差五拿出来看一遍,感觉有不妥之处,他又会改一次,再抄一遍。
日子原本就这么平静地一天天过去了。
天也渐渐冷了,还没有等杨芳全计划回家拿自己的棉服,女主人刘菊英这天从省城探望儿子回来,就送给了他和一套崭新的黄军用棉大衣服以及黄色军同绒衣绒裤,穿上合体而暖和。
刘菊英从省城探望儿子回家的第二天,杨芳全就和往常一样,背着刘菊英上楼下楼,尔后再用轮椅推着刘菊英去医院针灸治疗。
这天,杨芳全把刘菊英背进治疗室后,就出了治疗室,坐在门口旁边的连椅上,掏出一本《小说月报》研读,过了大约半个多钟,女医生曹大夫就从治疗室走了出来,微笑着说:“小杨呀!请你随我进来一下。”
杨芳全就将手中的《小说月报》装在棉军大衣口袋,尾随在曹大夫的身后,走进了诊疗室,诊疗室开着暖气,暖融融的,空中弥漫着一缕淡淡的来苏味儿和典酒味。曹大夫拉开了白色布屏幕,让杨芳全进去,杨芳全走进去,看到了穿了一套粉红色秋衣的刘菊英反爬在辅着洁净白床布的床上,眼前的这一幕,立时让杨芳全心跳加速,慌乱乱的不敢正视。
可杨芳全没有料到曹大夫却对他说:
“小杨呀!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为了提高对你爱人的治疗效果,我给你个建议,是这样的,我希望你回去之后,最好是每天晚上在临睡之前,也就是在你爱人洗过一个热水澡之后,对她再做一个腿部按摩,要稍用一点力呢,让患者有一定的疼痛感才有效果……”
杨芳全一时面红耳赤,帮刘菊英按摩,这是他没有想过的事儿,此时,听曹大夫这么说,就有点六神无主地抬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我不……不会呀!”
曹大夫抬手扶了一下她的近视镜,和蔼地微笑着说:“不会不要点,我教你几次你就会了。在按摩前,特别是冬天,先到水池用温水洗净自己的手,再用典酒对手消个毒,然后两手互相用力搓几下,搓到发热就行了,接下来,再在患者的身上盖一片干净消过毒的白布……”
曹大夫边说边从旁边的一只白柜子里取出一片白布展开,覆盖在刘菊英的下半身,尔后回头对站在一旁的杨芳全说:“你留意看我的手势,力道要均匀,不能太轻,也不能太过用力,从大腿根处开始,缓缓朝下移动……”
曹大夫耐心地边对刘菊英按摩,边对杨芳全讲解按摩的技巧和要领,什么部位要加重力度,什么部位要轻一点,什么部位要用每只手的中指和食指合并在一起“啪啪啪”地敲打上一会,曹大夫边讲解边示范,并不时让开位子,让杨芳全上前实践,杨芳全虽然有点战战兢兢,但又不能不上前实践。
杨芳全伸出手,按曹大夫教他的手法按摩了起来,可他不敢用力,总怕按疼了女主人刘菊英,轻轻地按摩着,这引起了刘菊英的不满,回眸责怪他:“小杨呀,在家你没吃饱饭是吗,你用点力好不好?”
杨芳全尴尬地,且有点不好意思地脸儿微微一红笑说:“我怕用大力你会痛的。”
刘菊英说:“别怕,我如果痛了会告诉你的,你用点力呀……”
站在杨芳全旁边曹大夫笑说:“适当用点力是不怕的,你爱人目前的腿相对常人来说反应是比较迟钝的,让她有一点疼痛感是好事,你就适当给点力吧……”
看刘菊英以及主治医生曹大夫都这么说,杨芳全就说声:“好!”尔后闭上眼睛,两手缓缓加大了力度,站在一旁的曹大夫认真观察着杨芳全在按摩的手势,不时上前矫正一下杨芳全的动作。
刘菊英这天在医院治疗结束后,女医生曹大夫拿了两块散发着淡淡来苏味和典酒味儿的白布片交给杨芳全,说这两块布是用来给刘菊英按摩时用的,每天用一片,然后将另外一片已使用过的白布片,一定要洗净晒干消毒后才能使用。
医生对卫生的讲究和严要求,是我们普通人不大能理解的。
一连多日,在女医生曹大夫的认真指导和传授下,杨芳全已基本上掌握了针对刘菊英两腿症状进行按摩的方法和要领。
这也就是说从此的每天晚饭后,周姨在陪刘菊英在浴室洗一个热水澡之后,杨芳全都要对他的女主人刘菊英做一次近一个钟时间的按摩,这也就增加了杨芳全与女主人在一起的时间。
日久生情,一对青春男女长时间待在一起,就难免不了要发生一些故事。
那杨芳全会和他的女主人刘菊英之间,在接下来的日子,会发生什么故事呢?
尽管杨芳全心中非常爱刘菊英,但杨芳全的大脑始终是清醒的,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只是一名护工,在心里绝对不能对貌美如花的女主人刘菊英抱什么幻想,何况女主人刘菊英,人家是一个神圣不容侵犯的军婚,只要他杨芳全敢跨过线,就是犯罪。
为避免周姨的有什么看法和怀疑,杨芳全在对刘菊英做按摩时,都会打开刘菊英卧室的房门,让在外面忙碌的周姨随时可览到室内的一切。
可有一件事,却让杨芳心里感到比较纠结,那就是刘菊英何故在医院里要对女医生曹大夫说他杨芳全是她刘菊英的丈夫?
于是在这天晚上,借周姨上街办事时,杨芳全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问女主人刘菊英。
“刘姐,你为什要对人家曹大夫说我是你爱人呢?这事儿传出去了,你婆家人会误会你的,再说了我还没有订亲呢……”
刘菊英一听“咯咯”地笑了一会,尔后敛了笑说:
“小杨呀别紧张,你刘姐我之所以对曹医生这么介绍你,把你说成我爱人是曹医生的一个男同事,向你刘姐我献殷勤呢,就是曹医生左边那间诊室的一个医生,这医生姓张,名叫张兴国,30多岁。张医生误认为你刘姐我还未婚,就几次向你刘姐我写信示好,姐告诉他姐已有爱人,但他仍对姐死缠烂打,让姐不厌其烦,于是姐就对曹医生说你是我爱人……”
“噢!”杨芳全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底,他平常送刘菊英去医院针灸治疗时,也常常看到张医生,一个身材不高不低,有点偏瘦,戴着一幅黑边近视眼镜的年轻男医生,话不多,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此时,听刘菊英这么一说,杨芳全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平时用轮椅推着刘菊英去医院找曹大夫治疗时,偶而邂逅了张医生,都能从张医生的眼睛里,感受到一股莫明其妙的敌意,人在表面上可以装成若无其事,但人的眼睛,却常常会出卖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那曹医生知道不知道我是假的?”杨芳全边给刘菊英按摩边笑着问。
“不知道,”刘菊英笑说:“曹大夫虽给我治疗了一段时间,但曹大夫并了解我家的真实情况,我妈此前胃不大好,就找曹大夫治疗一段时间,感觉曹大夫的医术不错,就建议我找曹大夫针灸按摩治疗,我在曹大夫的眼里,就是她的一个患者……”
自从杨芳全开始为刘菊英按摩后,刘匊英腿上的症状有了较大的改善,有了想下床行走的欲望,但试了几次还是不能走。
这天晚上,刘菊英突然问杨芳全想不想亲她一下,杨芳全一听,脸红了,先点头后摇头,说:“刘姐对你,我不能随便乱亲的,你是军婚,对这一点,我一定要把住分寸的。”
刘菊英笑了,却有泪涌出眼帘。
……
一晃,刘菊英的一个疗程又结束了,亦又到了她该回省城探望她儿子的日子。
刘菊英原计划这次回省城探望儿子时,让杨芳全随她同行,因为自从让杨芳全每天晚上帮她按摩后,她腿上的感觉确实有了较大的变化,有了温度,有了疼痛感。
可考虑到婆家人事关系的复杂性以及儿子的感受,加上她征求了曹大夫的意见,曹大夫不主张每天都按摩,让肌肉适当放松几天,或者说自我修复几天,这是因为杨芳全在为刘菊英按摩时,因用力较大,让刘菊英的腿部肌肉几处呈现青紫色状态。
其实,杨芳全也担心刘菊英邀他一起去省城,一是他不了解刘菊英婆家人会怎样看待他这个男护工,另外,杨芳全也恐回家待上几天,他想陪陪父亲。刘菊英这次回省城,恰好到了月底。为此,刘菊英在赴省城之前,也给杨芳全和周姨发了工资,但令杨芳全没有想到的是,女主人刘菊英这个月给他将他的工资长至80元。
杨芳全拿着信封回到自己的房间,从信封掏出工资一数,发现多了20元钱后,就拿着多出的20元钱想退给刘菊英,没想刘菊英说:“此前的每月60元钱是你背我上楼下楼以及送我去医院治疗的报酬,多出的这20元是你帮我按摩的钱,拿上吧,你刘姐我做人是有原则的……”
杨芳全只好拿着多出的20元钱返回自己的房间。20元在今天不算什么,可在80年代初,能办不少事儿。
杨芳全计划在发工资后,给父亲到寄卖所买一件黑皮袄,他前几天逛街时已在一家寄卖所看好了皮袄,标价45元。同时,再给父亲买几百块蜂窝煤,让父亲时时都能取暖和喝上热茶。
可杨芳全万万没有想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