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林有棵树》作者：贝蒂·史密斯
在上一节我们说到，进入青春期的弗兰茜，既要处理来自人性与现实的困惑，又要即将面对因父亲离世和母亲再次怀孕而愈加艰难的生活。
那么，在这一节中，我们就来看看，为了走出当下的困境，弗兰茜一家都做了哪些努力呢？
困境中的援助之手
乔尼的死和凯蒂的怀孕，让这个家庭的经济压力更大了。弗兰茜打算辍学去工作，以帮助家里渡过难关。
但母亲凯蒂却不同意，弗兰茜还有几个月就初中毕业了，拿到毕业证，她才能去上高中。在凯蒂心目中，让孩子接受教育是最重要的事。她向弗兰茜保证，能够想到办法挺过去。
凯蒂的压力很大，她开始想念丈夫乔尼，乔尼在世时，收入虽然不稳定，但周末总有夜场工作，能带回家一点钱。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凯蒂不仅坚持打扫三套公寓，还去找了些洗衣服和户外清洁的工作。她的预产期是五月份，直到三月底，她还跪在地上擦洗地板，或挺着大肚子熨衣服。
雇佣她的女人们于心不忍，总要出手帮忙，可她们很快意识到，花钱雇了人，却是自己在干活，就不再雇佣凯蒂了。
凯蒂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连每周两毛钱的保险费都无法支付。保险代理人不忍见凯蒂陷入绝境，提议她兑现两个孩子的保单。他们靠两份保单兑现的钱一直撑到了四月底。
距离凯蒂生孩子还有五周，距离孩子们毕业还有八周，只要撑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凯蒂的两个姐姐偶尔会给她送钱和吃的，但她们也有家庭和孩子，没有办法提供太大的支持。在最绝望的时候，凯蒂不停地向上帝祈祷，甚至忍不住请去世的乔尼帮助他们。
说来神奇，乔尼果然帮了他们一把。
乔尼生前常去一个酒吧打工，和老板麦加里蒂成为了好朋友。乔尼阳光自信，说话幽默，很有风度，即使醉酒后也不会撒酒疯。并且，乔尼以他的家庭为傲，多次与麦加里蒂聊起他能干的妻子和聪明的孩子，还会把弗兰西优秀的作文、尼利的手工作业拿到酒吧展示。
乔尼的这些特质，让麦加里蒂很欣赏他。乔尼过世后，麦加里蒂想念与乔尼相处的时光，并且意识到他的家人处于困境之中，于是决定给他的孩子安排点简单的活儿，以帮助他们减轻生活压力。
这个工作机会，解决了弗兰茜家的燃眉之急。弗兰茜和尼利放学后去酒吧干一小时活，周六干半天，每人每周能得到两块钱报酬。他们可以继续上学，凯蒂也不用忧愁温饱问题了。
凯蒂分娩的时候，两个姐姐都赶了过来。为了省钱，她们没有请接生婆，这次凯蒂没受太多苦，很快就顺利生下一个女儿，取名叫：劳丽。
来自父亲的礼物
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凯蒂就恢复了工作。因为劳丽需要有人照料，她每天早上五点就开始干活，先清扫另外两栋较远的公寓，那时候弗兰茜和尼利还在家里，能够关照孩子。将近九点时，弗兰茜和尼利要去上学了，凯蒂才开始打扫他们住的这栋楼。
干活时，凯蒂把自家门半开着，以便能听到孩子的动静。为了能早起，她每天晚上吃完饭，就立即上床睡觉。弗兰茜和尼利放学后，依旧要去酒吧兼职，因此一天之内他们和凯蒂基本说不上话。
弗兰茜和尼利的毕业典礼在同一天，由于他们不在一个学校，凯蒂只能去参加其中一个。经过协商，凯蒂去参加尼利的毕业典礼，茜茜姨妈则去陪弗兰茜。弗兰茜对此表示理解，当初是她执意要转学，这个后果她也得自己承担。
弗兰茜有点伤感，她相信，如果爸爸还活着，一定会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
按照弗兰茜学校的惯例，女孩子在毕业时会收到鲜花。鲜花由家长购买，老师把它放到毕业生的桌子上。弗兰茜知道，肯定只有她的桌子上没放鲜花，因为她根本没有告诉妈妈这个惯例，也知道家里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浪费钱。
可是，当她鼓足勇气走进教室时，却发现，自己的课桌上也摆着玫瑰。她以为是别人放错了，捧起玫瑰，在卡片上寻找主人的名字。但玫瑰就是给她的，卡片上写的内容是：
“献给弗兰茜，祝顺利毕业。爱你的爸爸。”
卡片上的字迹是爸爸的，用的是家中壁橱里的黑墨水。弗兰茜心头一震，她感觉，过去的那几个月，仿佛是一个漫长又混沌的梦，那些苦难和煎熬，仿佛都不是真的。现在她醒了过来，一切也都会好起来，她甚至觉得，爸爸一定在大厅里等她。
弗兰茜跑去大厅，但大厅里只有茜茜姨妈。
其实，那束花是爸爸委托茜茜姨妈送的。大约一年前，他给了茜茜一张写好的卡片和两块钱，请她到时候帮忙送一束花，因为怕自己忘了。他可能也没想到，这时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现在，弗兰茜确定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她忍不住放声痛哭。茜茜把她带到洗手间，说道：“尽情地哭出来吧。不过要快点，不然你妈妈又要为我们晚归牵肠挂肚了。”
弗兰茜抱着玫瑰花，站在隔间里，任由自己的眼泪流下来。爸爸过世后的这段时间，全家经历了许多绝望的时刻，她却从来不敢脆弱，不敢哭泣。现在最艰难的日子已经过去，她终于借着这个机会，彻底释放了情绪。
回家路上，茜茜姨妈为了不让凯蒂伤心，和弗兰茜统一口径，就说是她买的花。凯蒂责备茜茜破费了，但弗兰茜看得出，她非常开心。
弗兰茜成为家庭支柱
毕业后的暑假，弗兰茜和尼利不再去酒吧兼职，开始做全职工作。弗兰茜在工厂干了一段时间后，转行去模范剪报局做了阅读工。
她的阅读能力和记忆能力强，头脑灵活，薪水不断上涨，暑假快结束时，老板决定提拔她当首席阅读员，每周能赚二十块。
这个薪酬让弗兰茜惊呆了，据她所知，街坊四邻很少有男人能挣到二十块，并且，两个月前，每周能赚五块钱，她就很高兴了。
弗兰茜明白，有了这份收入，妈妈就不必那么辛苦，家里的状况也能得到改善。但是，她没有立刻跟老板签合同，而是说需要考虑一下。
其实，弗兰茜不想当一辈子阅读工，她想回到学校读书，渴望能去上大学。眼看暑假就快结束，她得跟妈妈讨论去读书的事了。
那天晚上，一家人谈起上学的事，弗兰茜没有把自己受提拔的事说出来，担心这会动摇妈妈让她去上学的决心。
妈妈凯蒂开门见山地告诉两个孩子，基于实际情况，只能先让一个人去读高中，另一个人下一年再去。
弗兰茜和尼利都沉默了，后来，弗兰茜率先表示，她想回学校，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尼利恰好相反，他喜欢工作，不想读书了，并且明年他还会加薪。
对于尼利的回答，凯蒂非常震惊。她希望尼利将来成为医生，也相信他能做到。最终，凯蒂不顾两个孩子的意见，一锤定音，平静地对尼利说：“你回去上学，弗兰茜的工资够我们花了。”
弗兰茜哭着质问道：“为什么他不想上学你却非要逼他，而我这么想去读书你又偏不让我去？”
凯蒂说：“因为如果我不逼他，他就永远不会回学校了。而弗兰茜你，你会继续争取，想方设法回去上学。”
尼利并不理解凯蒂的用心，宣称要离家出走，摔门而去。弗兰茜本来气愤又伤心，但见凯蒂满脸愁容，她于心不忍，便安慰凯蒂说，尼利不会真的离家出走，他最终也会想通的。
凯蒂露出了宽慰的表情，可弗兰茜的心中却种下了一根刺。
弗兰茜觉得，凯蒂一直偏爱弟弟尼利。在成长过程中，只要尼利有需要，她总能抽出时间和精力，为他解决问题。她帮尼利把一切都安排好，愿意把好机会都给他，哪怕他犯了错，也能得到谅解。
可是对弗兰茜，凯蒂永远没有时间，总是让她自己处理问题，任由她“野蛮生长”。哪怕是她的作文上了校刊，凯蒂也不能花点时间看一看，只记得有盘子要洗。
想到这些，弗兰茜越发悲伤，即使凯蒂解释，她只是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而不是因为弗兰茜工资比尼利更高，或者是出于偏爱，但弗兰茜却依旧无法释怀。
她说，等有一天这个家不再需要她赚钱了，她就会离家出走。她还说，总有一天，她会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哪怕是和凯蒂的想法背道而驰。
但凯蒂却坚定地说：“这个我不担心，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靠得住。”之后，她便走到摇篮边，用颤抖的手抱起宝宝，摇晃着，仿佛是为了从暂时不会离开她的孩子那里得到一点安慰。
弗兰茜感到心疼，她知道，妈妈日子过得辛苦，精神压力极大，她撑起这个家，实在很不容易。
最终，弗兰茜妥协了，她向凯蒂道歉，并表示要和她一起说服尼利回去上学。她也解释说，自己之所以态度强硬，是遵从她的教导，努力争取想要的东西。
凯蒂说：“我知道。我很高兴你能够也愿意为自己该得到的东西去争取。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能很快想通。这一点和我一模一样。”接着她笑着问道，“我们俩算和好了吗？”
弗兰茜微笑着给出肯定的回答，还亲吻了凯蒂的脸颊。但她们都明白，彼此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也永远不能和好如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