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中期,我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进修的时候,正值文革期间食品匮乏的年代。北京的市民供应情况还好一点,到了外地就差别大了,尤其是哈尔滨地区,那里本来气候寒冷,冬天的蔬菜都是冬储大白菜、胡萝卜、土豆、大葱。水果根本就没有,只有冻梨(秋子梨和花盖梨)。市民每月只有2两油,粗粮(小米、玉米粉、高粱)居多。我是代培的进修生,待遇就更差了,正式学生享有哈尔滨待遇,进修生最惨了!
我去哈尔滨之前,特别在北京工厂里用肉票、油票、糖票、细粮票等紧俏票证兑换成全国粮票,到了外地就应该凭票享受当地的同等待遇。可是当我在哈工大伙食科兑换餐券饭票时,到手的全都是粗粮票,没有一两细粮!我与伙食科的人理论,他说:“全国粮票在我们学校不好使!”
就这样,为了求学,我一年到头没有吃过一顿肉,没有吃过一个馒头,每天都是小米饭、小米粥、玉米面窝头和发糕、高粱米饭。每顿饭都是清一色的白菜炖粉条,还有土豆和胡萝卜,天天如此,现在想起来真是----不敢说了!可当时因为年轻,而且每天因为粮食定量有限吃不饱,所以勉强能吃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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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猪的臊水
忽然,我听到了旁边桌子上传来的湘音:“嗝是什么饭嘞,居(猪)臊一样!天天恰,恰的连不爱哒!”翻译成普通话是:“这是什么饭呐,猪臊水一样,天天都吃,吃的不想吃了!”我赶忙侧目看去,几个湖南籍学生在那里对着粗粮发牢骚。南方人本来都不习惯吃面食,现在倒好,玉米面,高粱米,小米,他们哪里吃得惯哟!
本来他乡遇故知就感到亲切,遇到讲湖南话的老乡当然亲切,何况又是和我一样的遭遇,一样不满的心情,所以觉得格外亲切,亲切得竟然忘记了猪臊一样的饭菜,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系的,那时候怕惹事,也就不多说了。
那句40多年前的家乡话至今都让我感到亲切,那几个学生的模样,包括他们对待难吃饭菜的那种表情,我至今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