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只因女主相貌太出众,家里便把她当祸水一般困于府邸不让她轻易出去,时间长了她的谣言便这样传出来,说她学了一身媚人的功夫,企图要攀权富贵!男主因才华出众也是有小人背后陷害,两个人阴差阳错被赐婚,成婚之后女主谨小慎微的侍候男主,可是男主总是一副克制守礼的样子,总感觉他对自己冷冰冷的态度,女主就想着找机会和男主摊牌和离,男主其实在慢慢接受女主,还相信外面的传言说是女主早已看中他,他也想着女主要是真心的对待他这个夫君,他也会好好接纳她宠她的,可是之后发现女主眼睛里对他只有冷漠……
【文章片段】
这几日,楚盛窈闭门不出,早上的请安也向赵夫人那里告了假,楚明德听说了后脸上的怒意比之前更甚。
直斥她目无尊长,言谈中多说她不孝。
周围的下人,低垂着眸子,莫敢言语。
好在赵夫人细心地劝慰着,楚明德才勉强压了下来。
楚盛窈昏昏沉沉,这些时日,脑子里乱成一股麻绳,细想却又空空,胸前从最开始密密麻麻的疼痛,变得平静。
她不知晓,今后应该怎么办。
秋泠和春和尽是担忧,姑娘虽然瞧着不悲不喜,可精神气儿,却比之前少了,也不大爱说话,平白的让人更加心疼。
直到正熙堂传了话来,说事情已经办妥了,她才出了院子。
既然到此,她总得为自己讨公道。
若她出了事,其中获利者能是谁?
那块故意弄掉的玉佩,就是想要她和李远之起嫌隙,不过没能如她的愿,换亲一事应该也是她撺掇的。
抬头阴沉沉的,已经好些天没有晒过太阳了。
路过花园的时候,楚盛萱和楚盛岚也在往正熙堂的方向去。
想起前些天听见的,以及楚盛窈好些时日,都往正院告病,没去请安。
楚盛萱言语试探,“几日不见,三妹妹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谢二姐姐担忧,”楚盛窈行了一礼,“若无事,妹妹便告辞了。”
“诶,”楚盛萱抓住她的手,直接了当,“李家当真和三妹妹退婚了?”
楚盛窈没有说话,眸子冷若寒冰,楚盛萱被她扫了一眼,身体不由得瑟缩。
如今这般,不就正说明了,此事不假。
“李家竟然不要三妹妹了,”楚盛萱眼中的幸灾乐祸,难以掩藏,“怎么可能呢?李表哥可是对你一片真心啊!”
楚盛窈依旧没有说话,双手交握静静的站立在那里。
恍若置身于罩子中,任何的伤害,都被隔绝在外。
见不得楚盛窈这般,稳若泰山的模样,分明已经被退了婚事,这般的姿态,做给谁看!
“姐姐真是替三妹妹忧心,退了婚,怕没人要,”楚盛萱上下打量着她,“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不若像外面那些人所说,讨好献媚于上,应是会有世家子弟,愿纳妹妹为妾的。”
楚盛窈心头发涩,面上如往常,掩盖住那些软弱,“那也是妹妹的本事,比不上姐姐,想也没有。”
“都是因为你,我和四妹妹名声才被牵连,你当真无耻!”楚盛萱忍住气,抓住楚盛岚的手,上前一步,“听闻李家来,不是要退亲而是换亲,瞧上了四妹妹?
这桩婚事对楚家有利,你却不同意换亲。靠着祖母,逼的父亲不得不答应。身为姐姐,我奉劝你,身为楚家女靠着家族荫蔽,不可损坏家族利益。赶紧应下此事,四妹妹知书守礼,和李表哥才是天作之合”
楚盛岚像是没有想到,楚盛萱会这般说,她赶紧低头,像是生怕触了两位姐姐的霉头。
楚盛窈眸光低垂,看了眼楚盛岚,暗藏汹涌的波涛。
这位四妹妹向来低调,以楚盛萱马首是瞻,与她同为庶女,即便得老爷喜欢,又生母照料,也谨小慎微,从不张扬。
可见人都是虚假的,由张面皮遮住,隐匿阴暗。
“怕什么!”楚盛萱拉了拉她的胳膊,“两家都有意思,心虚的该是她楚盛窈。”
“损坏家族利益?我牵连了你们的名声,”楚盛窈轻扯唇角,“谣言是从府里传出来的,毁了我的名声,其中获利最大的是谁?蛇虫鼠蚁藏在角落里,谁又看的清。”
冰冷催骨的眸光扫射在楚盛岚身上,楚盛岚若有所感,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她是查到了什么?
转念想到了什么,楚盛岚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楚盛萱这些日子里,早早就憋着一口气,因这么个庶妹,她被说了不少的闲话,却又被女先生拘束着,迟迟没来找楚盛窈的麻烦。
听见她被退了婚,她是真正觉得大快人心。
“浑说什么!”什么蛇虫鼠蚁?楚盛萱没看懂他们间的暗潮涌动,目光恨恨,“三妹妹便是这般的自私,靠着老夫人撑腰,耽搁四妹妹和李家的婚事,还牵连我的名声!我若是你,这般丢脸,早早去了庙里做姑子。”
秋泠和春和听见她这么说三姑娘,早早就忍不住了,她们眼眶泛红,几乎快要忍不住了。
姑娘的委屈,她们比谁都看的明白。
府中人没有劝慰的,都是怕姑娘给她们丢了人,连累了她们。
外面流言暂且不论,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这般看她,让她一女子怎么活!
秋泠前段时间整理床榻,枕巾湿润,对视姑娘的眼眸,却又一切如常,依旧是坚韧的模样。
姑娘从不让人瞧见她的软弱,都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的。
女子的名声遭到诋毁,相伴多年的未婚夫,也退了婚事。
谁懂姑娘的苦?
秋泠想要说什么,被楚盛窈按住了,“二姐姐,四妹妹,祖母那边找我有事儿,先告辞了。”
楚盛萱见她想逃,拦住了她,不依不饶道:“先将事情说完,你去和祖母说换亲之事,应下了。”
楚盛窈眸色暗了暗,斩钉截铁道:“绝!不!”
楚盛岚怯弱少了几分,眼里稍稍沉不住气,都这般地步了,为何不能成全了她。
当真是薄情少义!
见她这般的油盐不进,楚盛萱想拉着她的手上前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就算是再疼她,也不能不顾楚家!
这么拉扯着到了正熙堂。
正厅气氛严肃,上座的老夫人杵着拐杖,神色威严,隐隐还有几分怒意,楚明德和赵夫人各位于下坐,就连周姨娘也来了。
她们吵闹着进来来,却在这般境况下,噤了声,规矩的行礼。
楚盛岚抬头间和一男子对视上。
熟悉的面容,让她几乎尖叫出声,下一刻,硬生生的给忍住了。
三位姑娘站在一侧,都没敢说话。
楚明德眼里,明晃晃压抑着怒意,周姨娘几乎是半跪在椅子旁,眼角处,还有残留的泪水,就连一向以温和端庄示人的赵夫人脸色都不大好。
厅内的气氛着实吓人了些。
楚盛岚意有所感,看着楚明德一步步朝她走近,她身体不由得蜷了蜷,抓住衣袖不敢抬头。
“跪下!”楚明德眉眼向下,声音像是滚了雷。
楚盛岚彻底的心如死灰,跪了下来。
“老爷,此事定不是四姑娘做的,许是他人诬陷。”周姨娘跪在了楚盛岚身侧。
最中间的小厮,额前血肉模糊,他身边还有个七岁左右的幼童和一妇人。
小厮继续磕着头,“关于三姑娘的谣言都是四姑娘小人做的,四姑娘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还答应事后送小人出府,可是四姑娘竟然还派人想要杀死小人,还好小人命大,跳入湖中。
四姑娘小人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的人,小人可是尽心尽力为您办事的!老爷您饶了小人吧!”
“胡说!”楚盛岚声音发哑,“女儿怎会做出这般事,三姐姐与我无冤无仇,楚家为一体,女儿又怎会做出,这般辱及门第之事。”
“因为李家表哥,”楚盛窈接过张嬷嬷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从你妆匣所得,这块玉佩是表哥常佩戴着的。你却不知晓,这是当初我送给他的。你心悦表哥故意让人毁了我的名声,鼓动李家来退婚。”
“我知晓三姐姐因为退婚一事难过,倒也不必如此颠倒黑白。我与表哥一向清白,玉佩是我无意间拾得的,不知晓是表哥的,”楚盛岚声音带着委屈,“你这刁奴不知是收了何人的钱财,竟然这般冤枉我。”
楚盛岚还想要说些什么,小厮直接道:“小人敢以全族性命立誓,若是小人今日说了一句假话,便叫我死于非命,永无子嗣祭拜。”
楚盛萱不可思议的看着楚盛岚,在她看来这个庶妹向来是老实的,怎会做出这样的事!
楚盛岚眼神游离不定,整个人不安,但她知晓自己不能认,认了她和表哥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依旧哭喊着,“父亲,女儿真的没有,求你明鉴。”
“若不是查的清楚,不会叫你过来,”老夫人声音响起,“四姑娘也不必再狡辩了。让人泼脏水给自家姐姐,毁其名声,甚至还拖累了楚家的其他女眷,你这个做父亲的,觉得该如何处理?”
事到如今,周姨娘又如何看不清呢,只想要替楚盛岚求情,“老爷,盛岚年纪小,她也是一时糊涂啊!”
楚明德对这个小女儿十分的失望,他为官多年,这点事情怎么可能看不清,他对小女儿还是有几分疼爱的。
“今后便留在听风院,直至出嫁。”楚明德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周姨娘还想要再求情,被楚明德一个冷眼,也就不敢开口。
已经算是罚的轻了。
此话出,正厅里的人神色各异,赵夫人手抬了抬又放下,心中生了埋怨,做出这般事,牵连到她女儿的声誉,不过就只是禁足,未免太过偏心了。
赵夫人深知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忍了忍,要是想罚,她身为主母,自然可以悄无声息的给办了。
可事已至此。
老夫人眉宇凝了凝,明显也不满意。
“只是这样吗?”空荡的寂静中,楚盛窈开了口,“我被毁了名声,丢了婚事,罪魁祸首,不过是今后不许出府。”
楚盛窈甚至有些想笑,她可是几乎被毁了一辈子。
摸了摸眼角,是干涸的,想哭都哭不出来。
“父亲觉得公平否?”
轻轻地几个字,让楚明德面色染了不悦,他身为一家之主何曾被这般的质问过。
“你当如何!让你四妹妹剪了头发做姑子,还是把她送到庄子里自生自灭。这可是你妹妹,当真要这般心狠的对她!你名声已经毁了,难道还要再搭上楚家一个姑娘。”
楚明德厉声戾气,让人直接将楚盛岚带了下去,然后不容置喙,告诉众人此事便这般的定下来。
正厅里的人,很快都离开了。
楚盛窈就这么站在原地,甚至有些想要笑。
所以她…就只有她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我知晓你父亲的处理让你不满。”老夫人拉着楚盛窈的手,“即便是让四姑娘与你遭受一样,都不为过。
可若是传出姐妹俩,为一男子,闹得不可开交,又是什么好名声?到时候不仅你之前的委屈,得不到洗刷,还会被加上别的污名。”
事发后,不是没有派人去洗清谣言,终究是没有半点儿效果,反而愈演愈烈。
楚盛窈垂眸,可到头来,只她一人遭受一切,她不冤吗?
“李家婚事既然已经解除,便不要再记挂,平白的浪费心绪,伤了神。有祖母在,定能给你再找门好婚事,明日陪着祖母外出走走。”
楚明德或许是因为那微弱的愧疚,没再让她一直困在府里,准许她今后都可以自由出府。
楚盛窈唇角苦涩,“好,祖母,过去的就过去了,我知晓的。”
她和李远之也只能这样了。
那些对未来的畅想,也只能是空想。
楚盛窈谢过老夫人帮她找到那小厮,带着秋泠她们离开了。
外面的动静很大,楚盛岚是闹不出,这样风浪的,这件事背后,定然还有人在推波助澜,且势力很大。
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谁?竟然要对付她一个寂寂无名的闺阁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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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年没有出过府了,马车哐哐当当的往前行驶,逐渐由喧嚣的市集,往城门外去。
窗户半开,来往行人密集,还有到处叫卖的货郎。
糖浆晶莹剔透,裹着山楂,她轻轻咬了口,酥脆的甜后,便是酸涩。
幼时能够出府,尤其喜爱,如今再尝,滋味竟然没有记忆中的味道。
这次去的圣泉寺,是在离京都约莫一个多时辰的远的地方。
听说尤其的灵验,常年香火不断。
出了城,周围又变了。
盛春时分,周围树林茂密,不知名的花出现花苞,还未完全的绽放。
风是清甜的,比起四方天地,更是自由。
楚盛窈坐在车窗旁,静静的望着,心绪随着风,散了些郁气。
到了目的地,周围停放着不少的马车,圣泉寺在山顶,这段路,需要徒步行走。
楚盛窈废了好大的力,才劝的老夫人乘坐轿撵,自己从马车里取了帷帽戴上了。
盛朝女子比起前朝没大多的拘束,可以出府,也不必遮挡面容。
老夫人看了眼,知晓她心结难消,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寺庙当真香火鼎盛,一进门,缭绕的烟儿往上,正厅大雄殿是一座释迦摩尼佛相。
楚盛窈搀扶着老夫人跪下,褪下帷帽,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她其实都不知晓应该要祈求什么,若神佛有用,为何在她彻夜辗转时,她的心愿从未实现。
叩拜完后,她立刻又戴上了帷帽,方才周围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她甚至开始害怕,他们认出她便是楚府的三姑娘。
即使京都极少人,见过她的模样……
往里走去,分别拜了观音,弥勒佛,四大天王。
香烛的气味宁静安详,殿堂的还燃着檀香,能够安抚人心,楚盛窈越往里走,那些压抑着,不敢去想的东西,总是在往外冒。
更多的是委屈……明明什么也没做过,偏要担上臭名。
老夫人途中遇见了熟人,正说着话,拉着楚盛窈上前见礼,透过帷帽,她能够感觉到那妇人上下打量的目光。
那妇人身后还跟着几位姑娘,相互见礼后便寒暄起来。
老夫人未出嫁前,深受镇国公的喜爱,虽然所嫁的家族没落,京都的妇人,对她还是较为敬重的。
“许久不见老夫人了,这位是?”
“我家三姑娘。”
妇人点头,便没在过问了。
不过她身后的几位姑娘,有好奇,似乎还有鄙夷……楚盛窈捏了捏手心,胸腔闷起来。
老夫人也察觉到了,叹了口气,让楚盛窈出去走走,散散心
妇人见状,也让身边的几位姑娘离开了。
楚盛窈越往里走,周围的人才少了些,这里应该是内院,最中间放着一个三角大鼎,里面只寥寥的插着几炷香,抬头有溪水潺潺,小池里荷叶舒张。
“我自己一个人走走。”
楚盛窈让秋泠和春和待在原地。
顺着一条小路往上走,道路清幽,几颗树木参天,遮住阳光,有一阶梯是往下走的,石梯上爬山虎往石墙上窜。
穿过几间房,有一湖,湖中央立着一个小木亭。
楚盛窈并没有打算下去,刚想往上走。
“哈哈,楚家三姑娘竟然也有脸出府?”
“可惜方才没能瞧见,长得是哪般模样?当真有传言那般有媚上之嫌,惑国之貌?”
“坊间传言也信?或许是长得还算不错,想要传点儿好名声出去,攀附权贵,结果成了艳名”
“要不你等会假装打落她的帷帽,好让我们瞧瞧。”
“切莫这般胡言,女子的名声开不得玩笑。”温柔的声音响起。
又有一女子道:“听闻镇国侯夫人,颇喜欢林姐姐,不日怕有喜事传出吧!”
而后是几声打趣的声音。
……
剩下的话,楚盛窈不想再听,她回到了方才的小道,直接往上走。
果然亲耳听到更加刺人……楚盛窈轻扯唇角。
或许不让她出府是件好事。
有时甚至想着,她若是真的做了倒好!破罐子破摔!
楚盛窈默默的走着,竟然不知道,应该要往何处去。
最上面有座亭台,瞧了眼,正往那个方向去,待走的近了,才发现亭中有一人。
那人身着低调,发顶用一玉冠束着,背对着她,并不能瞧见长得是何模样。
楚盛窈下意识转身就要离开,脚踩在了爬山虎的藤蔓下,绊倒了,帷帽也随之飞了出去。
这边响动,自然惊扰亭中人,他目光移过来,正好瞧见了帷帽落下,露出了那张倾城之貌。
男子身姿一顿,朝着这边儿的方向走来。
楚盛窈揉着脚踝,才发现自己手掌方才蹭破了皮,渗出血迹,正火辣辣的疼,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了起来,那些人的话在耳侧回荡。
眼眶沁着泪,没有预兆的往下落。
一块儿手帕出现在眼前,她若有所感,抬头。
发丝随着手腕往下滑,头一次见到了真正的梨花带雨。
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将手帕往前递了递。
楚盛窈惊慌的捡起帷帽,戴好,就在方才他弯腰间,瞧见那人系着一块玉佩,花纹繁杂,最中间似乎是龙的模样。
眼前人身份似乎不简单,非权即贵。
那些流言说,她长得这般的妖媚,不似清贵女子该有的贤德,生来便该攀附权贵,以色侍人。
言语腌臜,将她当做逗弄取笑之流。
她的心不知在何时,竟然失了衡,无论府内人怎么去澄清谣言,没有效果,都将她当做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她都不认识他们,也未曾得罪于他们。
只仗着她是个弱女子,她身份低微,没有估计得胡说八道。
若……她真的做了,以容貌攀附权贵,借着权势将那些辱过她的人…踩在脚下。
她心头跳了跳,鬼使神差的接过了那人的手帕,声若柔水,“多谢。”
手帕包裹着伤处,第一反应是刺痛。
“主子。”不知何处,有几人上前将此处围住。
“都下去吧!”
男子冷声喝道,气势不像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在男子将她扶起的时候,楚盛窈有一瞬间的清醒,身体刻意的远离了他,“多谢您了。”
她真的疯了!
这些年的诗书礼乐,全都喂了狗!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何事的她行礼告辞,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男子并没有阻拦,手指微微弯曲,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他身侧有一人,身体微微局促着,眸光精明的看着远去的楚盛窈。
下坡拐角处,刚好站着人,走近才看清,是镇国侯世子褚昭。
隔着帷帽,楚盛窈似乎感觉到他目光,心里不由得,为方才自己升起的隐秘阴暗的想法,感到心惊胆战。
尤其是对视褚昭的眼,那双通透的眸子,让她无处遁形,总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轻而易举被他给探查到了。
楚盛窈慌张的低下头,福了福身子,赶紧离去。
褚昭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身旁的小厮心中对楚盛窈的鄙夷倒是多了几分。
前儿段时间,故意在自家世子面前摔倒,如今又故意在那位面前,做出那般的姿态。
传言当真不假!
楚府三姑娘便是个以貌媚上的。
走到三角大鼎那里,秋泠和春和迎上前,楚盛窈紧张的心神才缓了下来。
方才当真是魔怔,怎的就生了那样的想法,楚盛窈自嘲的笑了笑。
她当真差点儿成了攀龙附凤之辈。
见到老夫人时,老夫人特意带她去月老祠求姻缘。
跪在蒲团的时候,楚盛窈脑子里,还在想方才的事。
即便她日后和褚昭不会再见,她仍然为自己那点儿隐晦的心思,感到羞愧难言。
这里的月老很灵验,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带她来此。
尤其是楚盛窈得了个好签的时候,老夫人欣喜万分。
回到马车,楚盛窈心事重重,老夫人一眼就看了出来,“旁人所说若放在心上,苦的只有自己。人生在世,常被名声所累,有的困于一身,有的却能拨开云雾见日明。
盛窈,这些名声只能阻碍你一时,那些因名声而厌你之人,当真是可交的吗?那些因流言就不愿意与你契定婚约的家族,一叶障目。”
楚盛窈细细琢磨着老夫人的话。
山林的静谧逐渐消失,过了城门集市,已经没有早上繁华的景象,将将酉时他们才到楚府门口。
车窗帘子被风掀起,是一道熟悉的身影,他神情焦急,似乎在等着什么。
李远之。
他瞧见马车,眸光一亮,走上前来。
楚盛窈低着头,掐着手帕。
“去看看吧!”老夫人声音传来,“也该好好说清楚了。”
默不作声的进了楚府,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走到正熙堂的外院,寻了个亭子坐了下来。
两人面面相觑,还记得当初在这里,楚盛窈还曾为他不在意外界的纷扰,待她如旧,而感到高兴。
如今只相顾无言。
李远之从怀中拿出一物,展开。
是一副山水图。
楚盛窈忆起,他当初送来的两幅画,还以为他是忘记了自己所喜,送了两府赏花图来。
结果他都记得。
楚盛窈摇了摇头,拒绝了。
迟了,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的理由,收下他的东西。
李远之手紧了紧,将画细心的卷好,动作细致不急不慢,又似乎在拖延时间。
“表妹。”李远之语气很轻,“我不愿退婚,可是”没有办法。
李母和李婵儿再想怎么隐瞒,终究都会有被拆穿的一天,这些日子,她们尽量拖延着他来楚府。
他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
她们只有将事情全盘托出。
李远之头一次觉得天旋地转,在面对李母和李婵儿的泣声,和述说着自己的无奈时,他什么也听不见,喉咙隐隐冒着血腥味。
那是他心悦了数年的姑娘。
分明就在咫尺,便能与她长相厮守。
他下一刻就想冲出去,挽回这门婚事。
李母却泣声如血,拉着他跪在了父亲的牌位面前,问他是要李家还是要表妹,他不语,又架起刀放在脖子面前。
问是要她还是要表妹。
刀划破了皮肤,血迹鲜红,映照在他的眼眶上。
耳边是李婵儿的尖叫,他近乎绝望的跪了下去。
大夫进出,挽回了李母的性命,他却觉得,死的是自己。
守了好些天,李母才醒了过来,最后他只求再见表妹一面。
他拼命往楚府的方向跑去,却被人告知她出了府,就这么在门口张望等着……许久许久,思绪像团缠绕着的丝线。
他能做什么?
脑子里是母亲的以死相逼,哭诉着这些年供养他的不容易,告诉他身为李家子,应当承担的责任,不可因为一女子而误了前程。
可他这前程本就是为她挣得。
“表哥,就这样吧!”楚盛窈轻声开口,抬头看了他一眼,原本清秀如竹,文人的意气风发,如今只剩下颓废与一蹶不振。
她如何不明白他的无奈。
家族的前程,倾轧在他身上,寡母所有的希冀也是他背负着。
就算他愿意,她也不会什么也不顾的嫁入李家了,从退婚的那一刻起,她便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表妹你往后要平安喜乐,若没有,那都是我对不起你,”李远之的声音哽咽,“以后我便是你的亲兄长。”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能不能等等他。
等他扫清一切障碍…
夜渐沉,几滴泪砸在地板上。
不知是谁的。
……
李远之回来时,张望许久的李婵儿,才放下了心。
李母还在厨房里忙活着,听到声响后,擦了擦手也走了出来。
李远之看见她脖子上的白布,尤为的刺眼,就像是一把扎在他心间的刀。
或许表妹没有嫁过来才是好的。
李母殷勤的招呼着李远之,也没有问他和楚盛窈说了些什么。
多年风霜,不过三十多岁,脸上布满了皱纹,因为寒冬腊月给人洗手,关节处都是皲裂痕迹。
此刻却笑的容光焕发,给李远之挑了菜。
李远之静静的吃着,并没有去碰。
李母神色暗淡了下来,“我知晓你还在怪我,远之,娘都是为了你好。娘才是世上最疼你的人,为了你便是牺牲娘的命都成。”
李远之没有说话,李婵儿拉了拉他的袖子,“楚家也并非只有三表姐,四表姐与兄长才更加的相配。”
“四姑娘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撺掇着母亲退了婚。”
李远之声音含着冰,方才离开楚府的时候,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给他说了些事情,他才知晓,为何平日里一向温和的母亲,会那般强硬的瞒着他,去了楚府退婚。
李远之放在筷子,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拖着李婵儿去了房间。梳妆台上的首饰被他翻了出来,“将这些东西全部还回去。”
“兄长我不是故意的,三表姐那般名声,妹妹不想李家遭到嗤笑,四表姐与我交好,且她为人秀外慧中与你才是良配。”李婵儿跪坐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她没想到此事竟然会被兄长知晓。
“秀外慧中?你可知三表妹的流言出自她之手!”李远之少见这般恨一个人,楚府四姑娘是因为爱慕他,才会这般做的。
他一点儿也不稀罕她的爱慕之情,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希望从不认识她。
“母亲你说,三表妹分明也是受害者,我们还那般的落井下石,与那些小人有何区别。”李远之声音悲怆,悲痛欲绝。
李母握住碗的手缩了缩。
只要过了这段时日,便好了,再多的感情随着时间,终究会被冲淡,再重的伤也会好的。
事已至此,即便是被陷害,外界的流言却不会消散。
李婵儿根本不敢看李远之的眼神。
她怎会知晓呢!
生怕兄长因此生了她的气,李婵儿吓得连连道歉,“是我被四表姐蒙蔽了双眼,你不要生我的气。以兄长如今的身份,还愁娶不到好女子吗?兄长我知错了。”
李远之眼神向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如果不是三表妹,他谁也不想娶?
“你回蔚县去吧!”李远之声音坚决,“这么多年来,作为兄长我没管教好你,便让族中长者来好好教你。”
李婵儿几乎不相信这话是对她说的,她还想倚靠着兄长寻门好亲事,怎么可以被打发回了乡下!
“我错了,兄长,日后我都会听你的话,我马上就将四表姐送给我的东西还回去!”
李婵儿去抓李远之的手,被他给拂开了,她又转身看向了李母。
退婚一事,是有婵儿多番进言在先,不过她也早有此想法,只是仍在斟酌罢。
她是想要替李婵儿求情,但与远之,因为退婚起了龃龉,她不想再伤了母子情分,就没说话。
李远之要求李婵儿明日大早出发,李母去给她收拾东西,好一阵安抚,保证在李远之气消后便会让她回来。
李婵儿愤愤不平,都是因楚盛窈,不然她兄长怎会这般对她。
好在亲事退了,她不然真的嫁到李家,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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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圣泉寺里。
禅房里,窗户半开,忽然跳出一个人影来。
榻上的褚昭,借着烛火摆放着棋子,似乎习以为常。
“请。”褚昭指了指另外的位置。
来人正是大盛的太子,沈惟凛。
“听闻三弟瞧上了一女子?还特意让人去查?”
太子举起白子,这棋局是前几日两人没有下完的,没想到褚昭还记得。
“不知。”褚昭把玩着黑子,“殿下何时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了?”
太子心思并没有放在棋局上,想起前几日听闻的,有几分笑意,“你可识的那名女子?”
褚昭没有说话。
“听说你曾几次去了楚府?而那女子正是京都盛传的楚家三姑娘。”太子有几分好奇,“当真有传闻中那般的美?”
脑子里出现一张艳丽的面容,褚昭摩挲着棋子,“没看清。”
太子不是第一次听见楚三姑娘的名号,京都很少有过这般的风浪,这一月以来,楚三姑娘的名字出现了太多。
不知是惹了什么人了?
他起了几分兴趣,派人去查,只知晓消息是楚家四姑娘放出的,细细一想,闺中女子用些手段,也绝技不会引起这般的关注,再让人追查下去,便什么也没有查到。
真不知何人这般大的手笔?染指一女子的名声,有何目的?
后面又从旁人处得知,三皇弟似乎对那女子起了兴趣。
见没有自己想听的,太子又道:“舅母正操心你的婚事,看中了林丞相的千金,听闻有让父皇赐婚的想法。以林丞相在朝中的势力,两府联姻确实是门好婚事。”
“这婚事成不了。”
褚昭丝毫不在意,下了一字,逐渐将白子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