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诺贝尔文学奖终于落下帷幕,挪威著名作家约恩·福瑟摘取桂冠。
在本届诺贝尔文学奖宣布之后,国内炒作残雪获奖的舆论终于得到平息了。可是,中国绝大部分读者并不熟悉这位挪威人约翰·福瑟及其作品。
其实,早在2010年,约恩·福瑟的话剧《有人将至》就已在上海公演,他本人也来到中国,在剧场最后一排观看了演出。
演出结束后,福瑟认为这场演出是对他作品的最佳呈现之一:“最能演绎好我的作品的,是东方的演员。最能理解我的作品的,也是东方的观众。”
约恩·福瑟的话剧除在上海公演的《有人将至》外,还有2013年的作品《名字》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被搬上舞台 ;2019年8月,戏剧作品《一个夏日》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D6空间上演 。
另外2014年10月,其作品《有人将至》《秋之梦》等由上海译文出版社编译发行。当时,约翰·福瑟本人已在世界文坛闻名遐迩,只不过大多数读者没有关注罢了。
约恩·福瑟这位集作家、诗人、翻译家与剧作家等于一身的挪威大师级人物,是挪威史上第4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约恩·福瑟,1959年9月29日出生于挪威海于格松。1983年,24岁的约恩·福瑟于出版发行处女作《红、黑》;1985年,出版长篇小说《上锁的吉他》;1992年,创作完成戏剧处女作《有人将至》等剧本。先后获得北欧剧协“最佳戏剧奖” 、“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戏剧奖”、瑞典学院“北欧奖”、获得“国际易卜生奖”、北欧理事会“文学奖。
诺贝尔文学奖在过去10名诺奖得主中,欧洲作家占据其中6位;今年,福瑟获奖,其实与他所拥有的国际声誉,让他毫无争议地实至名归。甚至,连约翰·福瑟自己在得知获奖之后,都宣称并不感到惊讶。
因为,早在10年前的2013年,约翰·福瑟就曾经登顶博彩公司的赔率排行榜榜首,但那年的诺奖颁给了加拿大小说家爱丽丝·门罗。在接下来的10年里,福瑟一直都是诺奖热门人选,每年都有媒体声称应该轮到他了。
对于约翰·福瑟是谁?不仅是中国读者不熟悉,很多外国读者也是一样感到陌生。在诺奖组委会面对全球读者发起的“你是否读过约恩·福瑟的任何作品”投票中,就有超过90%的人表示从未阅读过他的任何著作。
对此,约翰·福瑟感到内疚,虽然如此,但作为挪威国宝级的作家,他已在全球上演过一千多部话剧,自己创作和改编了70多部剧作,还创作了大量的小说、散文、诗歌乃至儿童文学,作品被翻译成40多种语言,是当代欧美剧坛最富盛名、作品被搬演最多的在世剧作家。
约翰·福瑟在挪威国内文学界影响力很大,这就是他与中国作家残雪在国内受冷的不同之处。
挪威政府为了鼓励和奖赏他的创作及成就,特意将一座皇宫宫殿献给他生活与创作,每年还拿出专项资金供养着他。
其中奥斯陆酒店更是专门送他一套以他名字命名的套房任其随意使用。而他斩获的奖项,囊括了斯堪的纳维亚国家戏剧奖、挪威艺术理事会荣誉奖、瑞典学院的北欧奖、国际易卜生奖等等。这些荣耀,足以说明福瑟获奖之后为何不再像往年一样陷入争议。
很有意思的是,因话剧创作而闻名世界的约翰·福瑟,并不喜欢剧院。在创作剧本之前,他非常反对创作话剧。因为在他看来,当今世界的话剧充斥着保守,不过是传统剧本的陈词滥调而已。
他之所以闯入剧作行列,是因为生存状况出现危机,而让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加入自己曾经厌恶的队伍。
在此之前,他曾经加入过乐队,也进行过绘画,创作过诗歌和小说;如今,在经历过每年几乎一两部剧作的疯狂创作之后,他开始探索一种新的文学形式,被他称之为与快节奏的戏剧完全相反的“慢散文”。借助这种不断变化的层次、场景和反思的风格,福瑟创作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作品是《七部曲》,并入围了英国国际布克奖和美国国家图书奖。
在瑞典文学院的颁奖词里,“极具创新意识”和“让无法言说之事物发声”,是对约翰·福瑟授奖评价的关键语句。这不仅是针对他的话剧剧作而言,也用在了他的散文创作之上。
也正因这种创新意识,他被称为“21世纪的贝克特”或“新易卜生”。
据说同样获得过诺奖的中国作家莫言,在面对约翰·福瑟这等“极具创新意识”的作品时说:“他创作的现代戏剧,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舞台上说来说去。如果让我去写,我不会写这种类型。演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剧作家未必真能给自己写的东西一个明确解释,没有明确解释可能也正是作品张力特别大的原因。但是,这样的作品究竟能不能留下来,我很怀疑。”连同样拿过诺奖的莫言都难以捉摸他的作品理念,何况普通读者呢?
约翰·福瑟在创作风格上:采用极简主义写作风格,他不赋予角色任何命名,而只以男人或女人替代,他的他的话剧中总是充斥着停顿的静场沉默,人物几近以独白的方式进行交流。独白的台词又都是诗歌的语言,几乎以诗行的形式呈现,用象征隐喻的哲学方式去抵达人类普遍的困境与真相。
这种沉默与独白的创作手法,与他所在的北欧挪威生存环境有着天然的密切联系。
因为,在被喻为“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挪威国度,由于高冷长夜和人烟稀少,人们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躲在屋内独自与自己对话,在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的生存环境下,加上挪威社会的高自杀率,死亡、孤独与希望等关键词便成了约翰·福瑟创作的思考核心。而在福瑟看来,“语言无法匹配人类的情绪。”
对于约翰·福瑟来说,正如诺奖委员会的授奖词所说的一样,“无法言说”才是我们生活中最接近真实的真相状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些尚未说出的部分往往比已经道破的部分更加重要。”这也是为何他在话剧中乐此不疲地采取静场沉默的方式来表达人类矛盾的真实状态,而不是借助激烈的对话来展现生活冲突的对决场景。
除此之外,重复也是约翰·福瑟经常使用的创作手法。他往往借助同一角色的不同阶段来呈现人生的沧桑,或者将同一角色裂变出另一个虚幻的分体来表达命运的不确定性,用平淡静默而又充满张力的生活瞬间来刻画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将要面临的生命裂缝,因为那些人生的断裂时刻往往最为接近人生的悲欢,也更能呈现生命的脆弱和内在的挣扎,比如我们经受过的愛痛得失、挫败冲突与生死瞬间,往往更加能够反应人类灵魂的最为本质的特征。
当今社会,越是进入高速运转,人们焦虑的心理不断飙升。摆在人类面前的人性问题与生存状况,人和人相互沟通交流的缺失、困乏。还有对生命意义的追问,这些正是约翰·福瑟的主题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