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的桥段

文/周长行

这夏天，是热了点，却也有趣。比如，有不少抖音（短视频）重新把启功先生抬出来，热闹得很，隔一两天就这么着来一下，还名之曰“启人启事”。

启功先生是公认的书法大师，也是逗趣高手。有人问他的字属于哪一派，他回答说“大字报派”。于是，他就一五一十地讲起当年被逼着写大字报抄大字报的种种“趣事”来。

老人家说话有点儿结巴，偏偏结巴得恰到好处，每到结巴时，大都是在吊人胃口抖包袱的节骨眼上。他的结巴，绝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而是强化“趣感”的利器。至少我个人认为这样。

我从来没听到过哪一个“结巴”人能讲述出这么多让人喜欢的桥段。不信你再回过头去看看他那些讲述，其精彩处尽在其结巴处。这大概也是一种艺术上的“缺陷美”吧。总之他的有趣与他的“缺陷”是相得益彰的。

更有趣的是他的“缺陷”里竟然有一股股春风刮来，给人以春风拂面的感觉。我于盛夏时节坐拥春风，实在是极其珍贵的收获和享受。

不论在抖音上，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只要是关于启功，我都会凑上去，或听或看，指定是流连忘返，一派趣味盎然。这才是正儿八经地“凑趣”哩。

入伏以来，尤其是近几日，启功先生在网上的曝光频度居高不下，我的日子也愈发有趣起来。

启功先生毕竟是个写字的人，他所有流传甚盛的趣事都万变不离其宗，总与写字息息相关。

因为我也练字，而且已有十年。算不上十年磨一剑，至少对分享启老先生的桥段有所助益。比如他说练习毛笔字不必“悬腕”；不必太讲究纸张，旧报纸上也能写出值得收藏的好字等等。他倾向于不拘一格，甚至预言，所谓书协将来会解散。中国书法高峰的朝代并没有什么国家“协会”之说。他说草书也是有规矩的。他还说，书法不该归文联管，应该归体育，因为写毛笔字对健身强体有好处。

一个文化老人的畅所欲言。我这样写下来是没多大趣味的，只有在启功结结巴巴地讲着的时候，才能换来那么多的掌声和笑声。他的结巴妙不可言，似结巴非结巴，回味起来还有一种抑扬顿挫的音乐美。我猜测，他于结巴处，或许正在思考着什么呢。结巴，恰是他思想集结的空间，酝酿桥段亮点的缓冲“地带”。

我临过老先生的帖子，回头再看他那些字的笔画与线条里，似乎真有“结巴”得美轮美奂的感觉。所以，看他的字，最好再品品他的一些桥段。他的桥段，或许才是作为书法家启功的心灵窗口。

看上去都是随随便便的讲话，而且结结巴巴，但启功先生却真诚得让人感动，有趣得让人折服。别具一格的言为心声呐。

（写于7月22日）

【作者简介】周长行（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记者、诗人。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鹍鹏腾飞的地方》《大山的呼唤》《大京九解说词》《赵忠祥写真》《乔羽恋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大国词人乔羽传》《伟大的我们》《大浪淘金》；中篇报告文学《岩石岁月》《悠悠玉兰情》《巷道雪洞》。诗集《句子的队伍》。作品曾获《解放军文艺》大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