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委曲

登彼太行，翠绕羊肠。杳霭流玉，悠悠花香。

力之于时，声之于羌。似往已回，如幽匪藏。

水理漩洑，鹏风翱翔。道不自器，与之圆方。

委曲是任运自然，曲尽其妙，没有事物本性的自然展开无以尽其妙，没有一定的方向性同样无以尽其妙（尽管这个方向性同样包含在自然的本性之中），所以委曲是自然性和目的性的结合，自然性和目的性的这种结合又可以看作是客观性和主观性的结合，随着这种结合的不断深入，精神情感亦由疏野的粗放，清奇的平和，变为委曲的丰富细腻。

缜密和委曲都是精神的一种细化展开，缜密侧重于事物的内在体系结构，侧重于法度，委曲侧重于事物的外在形态，因为形态是不断变化的，外在形态的变化必然又伴随着内在结构和法度的变化，所以委曲对于事物的展开既是横向空间层面的，又是纵向时间层面的。

从横的层面来看，以中国画中最为常见的山水画为例，渐江以淡雅的风格表现出了山的清秀冷隽，但这只是对山的某一个方面的特点的描绘，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则突出表现了山的厚重，局部亦不乏清秀。而在黄宾虹的山水画中，山的巍然与清秀融为了一体，厚重与灵动融为了一体，感觉与真实融为了一体，情感与笔墨融为了一体。不同的方面的特点需要不同的技法、构思和细节加以展现，而能将各种不同的特点浑然的融为一体，固非高妙委曲不能至也，所以仅仅“黑密厚重，浑厚华滋”远不足以概括黄宾虹的绘画成就。

从纵的层面来看，书法中既讲究平面的章法布局，又讲究行气的贯通，书法中笔画的书写有着明显的时间先后关系，草书中更是一笔数字，穷尽变化而又收放自如，除了技法的纯熟和驾驭力之外，这之中所体现的还有书者内在精神的劲健充沛。凡内容的展开有着先后关系的艺术形式都存在这种纵向的委曲，一部宏大的小说往往既有某个时间截面的详细描绘又有整个时间线的不断推移，所以书法和小说都能够从横的和纵的两个层面来展现委曲。

委曲就像触龙说赵太后，不是不想直白，而是直白失之于疏略粗率，不能达到理想的效果，所以触龙采用迂曲的方式，娓娓道来，委曲入人。委曲同样是有层次的，不同的目的对应着不同层次的具体，以合于目的为导向，而非不加区分的不厌其繁甚至画蛇添足。

注：本文根据大愚观点整理

「美学标准二十四品之委曲」艺术创作中过程与结果的二重导向

「二十四品新解」典雅中的雅俗之辨与以法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