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古人如何评价各产地的奇石？

大家知道，古人凭借自己的审美情趣，他们喜欢按照一定规则给全国各产地的奇石进行排定顺序的活动，即今天通俗意义上的“排名次”。有的认为，“灵璧石”排第一，有的认为“太湖石”排第一，这样就产生了争论。有人认为，如果以诗词数量为依据，那么，古代赞美“英石”的诗词最多，英石应该排第一。但是，综合历朝历代的有关该方面的论述来看，涉及的主要是前两者石种，即灵璧石和太湖石谁为第一的争论。而英石呢，它则处在与太湖石争夺第二的位置。

一、认为 “灵璧石” 排第一的依据。

这个问题，需要从两个方面来回答：一方面，“灵璧石”为什么会被乾隆皇帝称之为“天下第一石”？另一方面，在“石文化”历史上，又有哪些人追捧“灵璧石”为“天下第一石”呢？

1.“灵璧石”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石”的理由。

说起“灵璧石”，它们指的就是古人所说的泗水之滨的美石，即今天灵璧石产地的灵璧磬

图11-1 《回首》 灵璧磬石 51*39*81厘米 沈飞 藏

石，比如《回首》（见图11-1）。

大家知道，早在南宋时期，杜绾在他的著作《云林石谱》就记载了沉积岩、变质岩中的多种岩石。显然，该书是我国首部专门记述岩石矿物的著作，“是书汇载石品凡一百一十有六（其中，青州石、登州石、韶石、钟乳石等有两处提及），各具出产之地采取之法，详其形状、色泽而第其高下，然如端溪之类兼及砚材，浮光之类兼及器用之材，不但谱假山清玩也”。（《四库全书》前言）。

在《云林石谱》中，灵璧石作为第一个石种，被介绍。这也是后来许多人认为灵璧石为百石之首的依据和最早出处。

为什么杜绾在《云林石谱》这部著作中，将灵璧石排在第一位来介绍呢？

凡是阅读过《云林石谱》的人都知道，这应该与杜绾所认可的石头质地、声音有关。杜绾认为，凡是石头质地表现优良的，多是“润”的石头：比如，灵璧石“清润”，见图《回首》；比如，林虑石“质坚润”；比如，无为军石“黑而润”；比如，临安石“温润而坚”。等等。而石头质地表现低劣的，多是表现为给人感觉“燥”的石头：比如，青州石“微燥”，等等。因此，杜绾认为，石质的坚与不坚，是与润和燥相对应的。

至于声音，杜绾认为，石质的坚与不坚，也与其所叩之声音好坏攸关。比如，灵璧石“扣之锵然有声”；比如，青州石“扣之有声”；比如，林虑石“扣之有声”。等等。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惜字如金的古人在谈到“灵璧石”的声音时，用了“锵然”一词，而青州石、林虑石、无为军石、临安石等，它们都只是“扣之有声”而已。

当然，回顾“石文化”历史，我们还知道，灵璧石之所以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石”，是因为玩赏它们的历史非常悠久。早在战国时期，“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他就“使使者求之以币”了。后来，灵璧石的价值，它们不仅体现在宋徽宗亲自题字的“山高月小，水落石出”的“灵璧小峰”上，而且也体现在他御笔赐名的灵璧石巨石——“卿云万态奇峰”上。当然，它们的价值还表现在灵璧张氏园亭中的“小蓬莱”，即“三题石”上，以及苏东坡“以画易石”的创作中。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们的价值还表现在米芾利用它们的美而劝服前来问责的杨杰一系列言行上。后来，它们的价值又体现在南宋末至元初著名书法家赵孟頫收藏的《五老峰》、《灵璧香山》上，以及赞美它们的文字中。再后来，即今天，它们的价值更多体现在全国石展的不可或缺的身影上，以及各著名拍卖会的屡创新高的成交价上。

2.“灵璧石”被追捧为“天下第一石”记录。

元代孔克齐在《静斋至正直记》中评论“灵璧石”，他认为：“灵璧石最为美玩，或小而奇峰列壑，可置几玩者尤好。其大则盈数尺，置之花园庭几之前，又是一段清致。谚云：‘看灵璧石之法有三：曰瘦、曰绉、曰透。’瘦者峰之锐且透也，绉者体有纹也，透者窍达内外也。凡取其色之黑而声清者，灵璧也。”显然，这是“石文化”历史上对各产地奇石的最早排序，也首次明确地提出了灵璧石“最为美玩”。

晚明鉴赏家文震亨在他的著作《长物志》之“品石”篇中，更是明确提出：“石以灵璧为上，英石次之。”

晚明学者王守谦（1556年前-1637年后）在《灵璧石考》中也认为：“石之堪作玩者，惟灵壁石称最”，并且举出了“海内王元美之祗园、董玄宰之戏鸿堂、朱兰隅之柳浪、米友石之勺园、王伯毂之南有堂、曾莲生之香醉居、刘际明之悟石斋、刘人龙之梦觉轩、彭政义之啬室，清玩充斥，而皆以灵璧石作供，果得未曾有乎？”

因此，俞莹在“灵璧（石）千年地位流变”一文中认为，文震亨在《长物志》“品石”篇中提出的“石以灵璧为上，英石次之”，这一观点“后世遂成定论”。他认为，“到了明代，灵璧石案几供石第一地位已经无法撼动了”。

《石道》（1-4卷）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