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格瓦拉同志

在新中国70多年的对外关系史上，位于南欧巴尔干半岛上的小国阿尔巴尼亚一度是中国最好的朋友，其对华亲密程度甚至要超过今天的“巴铁”和“柬铁”。

作为前“苏东集团”的一员，阿尔巴尼亚早在新中国建立1个月后便与华建交，但两国最初的关系却并不“起眼”，直到1960年的布加勒斯特会议后才日趋亲密。在这次会议上，由于观点差异，苏共领导人赫鲁晓夫悍然批评中*共，其他东欧国家也参与到“围剿”活动中来，唯独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代表团力挺中*共，由此遭到苏联和其他东欧国家的围攻。

布加勒斯特会议

正所谓“患难之间见真情”，阿尔巴尼亚在布加勒斯特会议上的“义举”感动了中国，毛*泽*东高度赞扬阿方对中*共的支持，称赞阿党和人民“英勇斗争、不屈不挠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因此，等到布加勒斯特会议结束后，苏联跟阿尔巴尼亚迅速跌至谷底之际，中阿两国、两党的关系则持续升温。此后，两国党政高层领导人之间不仅互访频频，且礼遇规格极高。

1966年11月，阿尔巴尼亚劳动党召开第五次代表大会，康*生率团到会祝贺，并宣读中*共*中央的贺电。这份由康*生主持起草、毛*泽*东审阅修改的电报，赞扬阿尔巴尼亚是欧洲“伟大的社会主义明灯”、“耸入云宵的高山”，中阿两国之间堪称“海内尽知己，天涯若比邻”。贺电最后庄严宣告：中阿两国要“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

中阿友谊年代的宣传画

其实，中阿之间曾就一些理论问题发生过争论，但这没有妨碍两国、两党继续巩固和发展以共同反苏为基础的“战斗友谊”。1967年8月，中方还应阿尔巴尼亚领袖霍查的请求，翻译出版阿文版《毛*主*席语录》，印制2万本发往地拉那。中阿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合作，在文*革高潮时一度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北京-地拉那》的歌声唱响亚得里亚海岸，“毛*泽*东-霍查”的口号响彻中国大江南北。

与此同时，中国也接替苏联，成为阿尔巴尼亚最大的援助国。据公开资料显示，自1954年至1978年，中国共向阿尔巴尼亚提供援款75笔，总金额达100多亿元人民币。当时，阿尔巴尼亚总人口只有200万，相当于人均受援5000元，而同期中国农民的年收入还不足100元。不仅如此，中国的物资援助、专家和技术人员源源不断地进入阿尔巴尼亚，参与全方位的基础设施建设。

中国援建阿尔巴尼亚的地下机库及战斗机

不过，来自中国的巨额援助并没有帮助阿尔巴尼亚实现“脱胎换骨”的转变，由于该国民众乐于享受各种高福利却不想奋斗，导致他们虽然得到大量援助，但始终没能建立起独立、健全的经济体系。更加令人失望的是，阿尔巴尼亚在得到中国的巨额援助后，仅拿出很少一部分用来发展经济，绝大部分则用以扩充军队、修建防御工事，由此造成大量的资源浪费。

有报告显示，由于担心遭受苏联或美国潜在的入侵，霍查以巨额外援为后盾，下令在各地建造了70-80万个地下堡垒和碉堡，密度之大令人咋舌（注：阿国土总面积只有2.9万平方公里），而这些堡垒和碉堡在冷战结束后都被毁弃。不仅如此，为颂扬霍查的功绩，阿国境内树立起1万多座纪念碑，其材料都来自于连中国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高标号水泥。如此种种，实在令中国人痛心。

中国恢复联合国席位

对于中国的慷慨援助，阿尔巴尼亚自然懂得“投桃报李”的道理，在一系列国际问题上对中国采取不遗余力的支持态度。1971年10月25日，联合国大会第1976次会议以76票赞成、35票反对、17票弃权的压倒性多数，通过恢复中国在联合国合法席位的决议案，而决议案的发起者共有23国，其中“领头者”便是阿尔巴尼亚。毫不夸张地说，中国是被阿尔巴尼亚等国“抬”进联合国！

然而，在中阿友好的大背景下，其实存在着不和谐的声音。1969年春，中苏发生边界冲突，两国关系滑向全面战争的边缘。为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中苏两国总理于当年10月在北京机场会晤，就缓解边境紧张局势达成谅解。阿方对此强烈反对，认为中国反修不坚决。随着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秘密访华，中美关系不断“解冻”、缓和，阿尔巴尼亚更是强烈反对，认为中国已变成修正主义。

尼克松访华

1974年中国领导人提出“三个世界”理论后，阿方指责这一理论违反马克思主义，没有阶级性，对中方的批评和指责逐渐公开化。这时，阿方对中国已经没有多少好感。中方根据两国协议开办阿语广播，意在宣传和促进中阿友好，霍查却在国内明令禁止收听。不仅如此，霍查开始在国内大量清洗所谓的“亲华派”，并对中国大使馆进行监听，由此导致中阿两国关系出现大裂痕。

邓公主政后，鉴于阿尔巴尼亚对我国的恶劣态度，于1978年果断叫停多而无益的对阿援助，由此导致对方更加疯狂的“反弹”。同年底，霍查在公开讲话中公然把中国列为主要敌人。其随后出版的著作《中国纪事》则全面反华，甚至号召推翻中国时任领导人。至此，昔日亲如兄弟的中阿关系完全破裂，阿尔巴尼亚由中国的“好兄弟加亲密战友”，彻底转变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霍查

1985年，霍查病死，阿利雅接班，但中阿之间的关系要等到1989年才开始“破冰”。1991年，阿尔巴尼亚外长马利列访华，成为两国关系全面恶化以来首位访华的高官，一度中断的两国关系逐渐恢复。次年，阿国实现政体变迁，两国间的关系不再具有意识形态方面的交往，而是变为正常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当年的恩恩怨怨自然也成了过往云烟，彻底走进历史。

参考书目

1.王洪起：《山鹰之国亲历》，新华出版社2008年版。

2.李宝俊：《当代中国外交概论》，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3.叶皓：《中国与阿尔巴尼亚关系发展历程及其经验教训》，《国际问题研究》201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