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每年都会从妙龄女子当中挑出一个人成为蛇女。
蛇女就是被蛇神选中的人。
女子一旦成为蛇女，就会摇身一变成为全村最受敬仰的人。
再也不用做任何家务，而且衣食无忧。
我的姐姐就是蛇女。
终于，我实在忍受不住了。
「姐！别吃了！再吃会把自己吃死的！」
1
姐姐成为蛇女后，整个人彻底变了。
她不再做任何的农活与家务。
而是整日整夜躺在床上，大快朵颐妈妈亲自给她端来的大盆大盆的猪肉以及其他肉食。
要知道，对于农村而言，肉可是难得的滋味啊，是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的美味。
就在过年的前一天，我因为实在太馋太饿了，没忍住偷偷吃了一小块家里提前备好的肉，结果被妈妈发现，拖到院子里打得半死不活。
可是现在，姐姐啥也不干就算了，关键是她还吃了那么多美味。
我看着姐姐因为吃太多肉满嘴猪油渣的脸，想说的话如鲠在喉。
四月份姐姐被选中为蛇女，到如今的六月份，才短短两个月。
姐姐就从当初的骨瘦如柴变成现在的膀大腰圆。
看起来足足有两百斤重。
因为脸上的肉太多，姐姐斜看我的眼睛也被肉挤得眯成一条缝。
可她却依然没有停止吃肉。
她的嘴巴因为抹了太多猪油的缘故显得锃亮，令人有些反胃。
「姐，你别吃了。」
我想劝她不要吃那么多。
「我看你是嫉妒我当上蛇女，过上了好日子。臭婊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打当上蛇女的主意。」
姐姐说话喷出的唾沫混杂着猪油一起四溅，满嘴的油光在嘴巴一张一合的状态下显得更加油腻。
她恶狠狠地盯着我，把身前的那一大盆肉死死护住，生怕我跟她抢。
我叹了口气，无从解释。
自从姐姐当上蛇女后，她就疑神疑鬼，总怀疑有人想替代她的位置。
就连我这个亲妹妹也不放过。
因为昨天晚上劝过她不要吃太多肉，她对我的敌意就更大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大盆一大盆猪肉往姐姐嘴里面送。
我仿佛下定某种决心，直接扑到她身上。
「姐！求你了！别吃了！
「再吃你会把自己吃死的！」
2
「啊呀！你个小贱货在干些什么糟心事！」
别看姐姐那么胖，可却因为长期没有运动的缘故，她连推我的力气都没有。
也有可能，是她懒得推我。
因为会有人来帮忙解决掉我。
我被妈妈强行从姐姐的身上分开。
「小贱货！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着偷你姐姐的！你看老娘打不死你！」
我被妈妈误认为是偷吃姐姐的肉了。
我抱头跪在地上。
「不是！我没有！我叫姐姐不要吃了！
「吃了这些肉，是会死人的！」
妈妈怔愣了一瞬，又恢复了手上的动作。
她拿起旁边的竹扫把就往我身上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是蛇女！是你能乱说的！
「我看你就是嫉妒蛇女。你姐姐成为蛇女，是我们祖上几辈子积的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小贱货，敢诅咒蛇女！」
妈妈打我打得好狠啊。
竹扫把抽在身上发出「嗖嗖」的声响，我只感觉我的全身都没有了力气，疼痛难忍。
抽完之后我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妈妈又拿起了软尺，「哎呀，我的小宝贝，让妈妈来量量你胖了没？」
只听见妈妈一连串赞叹，「不错！不错！又胖了！小宝贝你可是我们家的希望啊，可要多吃点。」
妈妈量完之后就要走了。
可她却没有注意躺在地上的我。
她差点被我绊倒。
「狗杂种！还不走！躺在这里碍你姐姐的眼啊！」
可我现在只感觉天旋地转，想起来却找不到身体的支撑点。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把妈妈彻底惹恼了，她把我拖向院子里。
本以为我今天可能就要被打死了，可村长的进来救了我。
「王七婶，你这是几个意思？」
「哎哟，村长，您咋来了啊？」
妈妈忙放下扫帚，挤眉弄眼向村长靠拢，讪笑着。
可村长显然不领情。
村长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
「瞅瞅，蛇女就在跟前，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臭毛病！」
「村长，瞧你说的。我是在替蛇女教训这个小贱货呢。她偷吃蛇女的贡品还不算，还诅咒蛇女。」
村长背着手朝我走来。
「二丫子，你来说说，你说了些啥。」
村长说话的时候嘴上两撇胡子一动一动，显得滑稽搞笑。
我咽了咽口水，不敢说。
「看你把孩子吓的。」村长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说多少遍了，蛇女面前见不得打啊杀的。你这臭毛病确实得好好改改。」
「唉，好！好！」
妈妈跟个狗尾巴似的跟在村长后面。
村长临走时，默默回头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
我侥幸逃过一劫。
可我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3
这个村子叫蛇村。
之所以叫蛇村，是因为村子被群山环绕，山里住着数不尽的蛇。
黑的、青的、红的，大的、小的，各种颜色、各种形态的蛇都有。
蛇横行肆虐。
尤其在夏天的时候，经常有蛇会窜到村子里来咬死村民养的猪啊鸡啊。
村民做了防护措施，可更恶劣的事情发生了。
蛇开始攻击村民。
人心惶惶。
曾经，就有村民在干农活时被埋伏在田里的蛇袭击，被吃得骨头渣也不剩。
原来，蛇群里有条巨蟒成了精，身子足有三十米长，有猪的腰身那么粗。透白的蛇皮在阳光下反光，能清楚地看到足有拳头大的蛇鳞。
巨蟒是接受了日月星辰的精华，集天地之灵气，修成了蛇神，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巨蟒是蛇群里的头，它掌控着蛇一族。
所有蛇都听它的指令。
通晓天地的神婆说，之所以村里人经常遭到袭击全是巨蟒在作怪。
为了对付巨蟒，就要一物降一物，有蛇神，就必须有蛇女。
蛇属凉性，阴气重，巨蟒的阴气就更重。
巨蟒是通过释放阴气来发号施令的。
只有蛇女的阴气压过了巨蟒的阴气，巨蟒就释放不出神力，也就无法指挥其他蛇到村里来，自然而然就能保村子平安了。
于是，村里每年就会选出蛇女。
而我的姐姐，就是蛇女。
可奇怪的地方就是，蛇女是每年都要选出来的。
因为每年选出来的蛇女都会在家中神秘失踪。
刚刚好卡到蛇冬眠之前的那么些天。
4
晚上，我被妈妈领到了村长那里。
临走时，姐姐还在大口大口吃着肉。
肉油已经不再局限在嘴上和手上，就连脖子上都流淌着几排肉油。
可姐姐满不在乎。
神婆说过，要把蛇女喂得越胖越好。
所以姐姐吃的肉更多的还是肥肉。
神婆解释说，蛇女阴气再怎么重，可吃食少，这阴气慢慢就会掉下来，只有不停地给吃的，这样姐姐的阴气才会维持甚至更多。
去村长家的路上，耳边常响起「嘶嘶」的声响以及物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那是蛇在伺机而动。
我不由打个冷战。
慢慢地，我只感觉浑身刺痒。
我发现我的麻烦要来了。
「妈！我想上厕所！」
「小杂种咋这么多事啊！」
「我肚子不舒服！拉肚子了！」
妈妈显得很不耐烦，可我知道她是同意了。
我只得赶忙往不远处的深草丛里赶去。
解决完后，我感觉浑身的轻松，整个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村长家，可其他危机却悄然来临。
「二丫子，告诉爷爷，昨晚你在干什么？」
「昨晚？我就是在隔壁房里拾柴火，啥也不知道啊。」
我痴呆望着村长，呵呵傻笑道，「村长爷爷，你是和我妈妈说了什么吗？」
「村长，咱还是把她解决了吧。这贱货留不得。」
听到「解决」二字，我是真的害怕了。
我抱住妈妈的小腿跪在地上，害怕得哭了起来。
「妈！我错了，我就是太饿了，我就是嫉妒姐姐！想和姐姐一样吃点好的！所以我才乱说的！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会干很多很多农活的，我以后再也不跟姐姐抢吃的了！再也不乱说了！求求你，别杀了我！」
我被妈妈踹在地上。
村长的胡子依旧是一抖一抖的，他撇了撇嘴。
「算了，总不能真被她听到吧。」
「村长，这……」
「咋的？我们说话声音那么小，况且还隔着一堵墙，她是蛇还是啥，这都能被听到？！」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又逃过一劫。
「蛇女那边如何？」
「一切都好，吃得也是越来越多了。」
「嗯，明天再叫一些村民献些贡品来。要喂得越肥越好啊。」
村长和村民们对蛇女有很大的期盼。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
我才是真正的蛇女。
姐姐是抢了我蛇女位子的人。
5
神婆选出蛇女有专门的选法。
只有年龄达到14岁的妙龄少女才有资格被选取。
我的年岁到了，和去年没被选上的姐姐以及其他姐妹站成一排。
神婆拿出一个麻口袋，里面放出来一条细长的小青蛇。
神婆说这条小青蛇嗅觉异常。
蛇喜阴，谁的阴气重，它就会爬向谁那里。
谁就能当上蛇女，压住蛇神。
听神婆这么一说，原本还有些害怕的女孩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反而还很兴奋。
谁都想逃离穷日子，过上好日子。
我也不例外。
小青蛇最终是爬向姐姐那里的。
大家都一阵哀叹，恨自己阴气不够重，向姐姐投以羡慕的目光。
只有我并不羡慕，以一种怀疑审视的姿态看向姐姐。
我才是蛇女。
我亲眼看着蛇吐着信子扭曲着爬向我。
明明就差一点点，蛇女的身份就属于我。
可蛇却突然停住了，转而向姐姐那个方向爬去。
我很迷惑，自然顺着姐姐的方向看。
我看到了姐姐在使诈。
她偷偷在袖口里藏了根针。
也就是在刚刚，她拿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
蛇闻到血腥味，就向她爬去。
当时的我眼睁睁看着原本属于我的位子被姐姐夺了去。
姐姐她根本不是蛇女。
她是靠卑鄙手段上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