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该你报恩的时候了。”公子一句话,我就得代替他心仪的娘子去东宫送死,谁知那太子早已爱慕我多年……

蹦迪小辣椒 2023-12-25 16:03:18

我攥着公子的衣摆,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将我送给太子。

他只叫人拖开我,神色淡漠:“小七,该你报恩的时候了。”

触及他眼底的冰凉,我噤声跌坐在地。

我天生贱命,不足为惜,可难道这般,我就要去自荐枕席,替下沈四娘子的罪吗?

分明是她攀附太子不成,连沈家都弃她不顾,为何公子一定要我去替她送死?

1

一顶素色小轿行至程府后门,催我上道。

我爬起来,稳住身形,怀着最后一丝希冀看他:“公子,一定要是我吗?”

程稹背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分明是同一张脸,却凉薄地叫我心惊。

他今夜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笑:“小七,伺候殿下是别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你要好生珍惜才是。”

即使如此好的福气,为何不留给你恋慕的沈四娘子?

我坐进窄小的轿子,一时不忍,撩起小轿窗口的布帛,却只看见扣紧的小门,不见人影,他就这般舍得?

盛元九年,天下大旱,赤地千里,饿殍遍野,那年我尚不足四岁。

是公子将我从他人嘴下救了出来,自跟了公子,我便再未受过一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之苦。

他教我读书、习字,为我请女师指导琴棋书画,独占一间屋子,年年有新装,他还在休息日亲身领我出门游玩,踏青。

他待我向来都是极好,哪家奴婢能有这般恩典?

可我千般思量,都不知所以然。

公子为何在明知危及性命的情况下,非要送我去东宫,替沈四娘子身份,换她周全。

为何,偏偏是我?

临东宫小门,只一老妪领我入内。

这高门大屋似是洪水猛兽要将我吞噬了去。

2

一双金丝绣龙纹的鞋履行至身前,叫我万不敢动,只听太子屏退众人,周遭寂静,令我心慌。

“诶!你做什!”

身子顿时失重,太子竟是直直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他一双飞眉入鬓,含笑望我。

我站稳身形欲开口,却想起方才失敬言论,赶紧闭嘴。

“想看便看,畏畏缩缩哪有君子端方。”

太子轻笑一声,竟是屈尊牵我的手腕走到桌边坐下,推了一盘荷花酥至我眼前,说是我爱吃。

确实,不过也不知他从何晓得。

为人替身一事突然,我尚在书房练字,满地狼藉还未来得及收拾,更未曾用膳,当真是有些饿了。

我试探地伸出手,却发现他好像并未觉得我不知礼数,就如公子从不同我讲究规矩。

思及此,我又觉得口中的荷花酥干涩,难以下咽。

分明多地有贪恋繁华之人,自愿入东宫,公子偏偏选中我,只因沈四娘子要入程府,我这心存贪恋、不自量力之人便留不得了。

“可是不喜欢,不如程府庖厨?”

我摇头,抬眸看向太子殿下,手中半块荷花酥尚没有放处。

“东宫的糕点自是极好,只是奴婢不明白,殿下何必这般优待奴婢?”

太子放下了手中的银筷,抿了一口佳茗,当真开口解我疑惑。

便是这般冒犯,他也未怪我逾矩。

3

公子找太子讨要沈四娘子欲护她周全。

太子给程家薄面,又要交沈家一个结果,便想到替身一计,至于为何是我,皆因一日公子休沐带我游船,太子曾远见过我一次。

既是要寻人替身,见我有缘,便顺势讨了我来。

此为太子的缘,许是我的孽。

太子殿下现下询问我是否愿意,思及公子冷漠的神情,我只觉得心中尤其不是滋味。

“孤今夜便送你回去吧,左右不算晚,换旁人来也可。”

“不必,”

我抬眸看向太子,心中抉择,即是这般,公子也能称心如意同沈四娘子一道了,我也不必回去碍眼。

心存妄念,本是我这做奴婢的不该。

如今用我这条贱命换得沈四娘子与公子相守,也算报了公子这些年的照拂之恩。

左右我的仆主也不会再是他了。

“不要旁人,能伺候殿下是奴婢的福气。”

“你莫怕,孤未有强人所难之嗜好。”

见太子面色冷淡,我心下一横,提裙跪下,执起他的手将脸贴了上去,含笑望目:“所言当真,求殿下留奴婢在东宫侍奉。”

太子挑眉似是意外,却没有反感的模样,微凉的指尖抚上我的发丝,描过眉眼,蹭过鼻尖,落到了唇上。

他神情难辨,指尖抵着下巴摩挲着我的唇瓣,一下又一下。

我自觉地在他掌心印下一吻,自觉讨好:“殿下。”

太子反手握住了我的掌心,顿了顿又松开,他看我的眼中多了几分思量。

“你若不愿大可直说,是孤见你心生欢喜,一时冲动定下替身之事,未曾问过你的意思。”

我倒是未曾想过这么般幸运,遇上太子这样一位好相与的仆主。

“奴婢的意思,便是想留在东宫侍奉殿下,此言,问心也无愧。”

4

自那夜表明忠心,我便真真替了沈四娘子沈佩璇。

太子在沈家老人寿辰这日,领我过沈家明路,将我收作太子奉仪,也算全了沈家脸面。

宴分两席,太子自是被众人追捧、目光追寻。免生事端,他便将我一人留在了女席。

“诶呀,沈奉仪没事吧!”

这声音当真娇俏,若不是来针对我的便好了。

我抿唇,低头将裙摆倒扣的瓷碗放到了眼前的案桌上,擦拭衣襟黏腻的米粥。

站在一旁三三两两聚堆的世家贵女耳语嬉笑着。

“哎哟,实在对不住,谁叫奉仪这般仙姿玉色——迎、奸、卖、俏,将我这女子都迷了眼去,才至失手打翻了酒樽,奉仪应当是不会开罪于我吧?”

“自然,”

我提着拧成一团的裙摆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少女,她也回望着我,挑弄细眉。

啪!

眨眼间,一声脆响在这方隔间乍起。

我搓了搓袖中的掌心,有些发烫,方才应当拿个物体地再动手的,扇的我自个儿疼。

“贱婢!你好大的胆子!”那位手足生病的女娘倒在地上怒目圆睁地指着地指着我,全然撕碎了世家体面。

周遭这些好姐妹们也只敢后退,便是这位女娘的婢女都不曾上前,可见她平日里是嚣张惯了,招人恨。

“女公子,奴婢自然不会开罪于你,但太子府的奉仪会。你以为你今日羞辱的是我吗?不,是我身后的东宫。”

泼东西这招实在恶心人,不仅显示她们愚蠢可笑,更浪费粮食。

这些京都贵女们便是好日子过够了,脑子里面塞满了浆糊,才会觉得这是整治人的法子。

“你放屁!我爹爹乃平阳侯,姑母是贵妃娘娘,你真以为太子殿下会为你这个冒牌货跟我出头?你个贱婢,敢打我,我要你的命!”

“可真了不得,把我都吓怕了。”

“你莫要怕她,”

一道男声勾得我回头,在众人的眼下直直撞进男人怀里。

他竟是大胆,顺势搂住我的腰不曾放开,垂眸望见我衣上的污脏,脸色愈发难看。

“可是忘了我跟你讲过的话?若有人敢来招惹你,尽管打回去骂回去,有我给你撑腰。”

5

我心中酸涩难以言喻,那是曾经对程府小七说的,她早该死了。

我低头,拉开男人的手臂,退步规规矩矩行上一礼,不让人看见我的难堪:“多谢程公子。”

程稹悬在半空中的指尖摩挲,到底还是收了回去:“奉仪不必如此拘谨,你我也算旧识。”

“这女眷席位还真是热闹,孤可是来迟了?”

太子从围观的人群中走来,眼中貌似闪过一丝阴冷,等我再看却只淡淡神色不见狠厉。

许是晃眼了,太子殿下再温厚不过。

太子站在我身侧,是护佑的姿态,垂下袖中揉捏着我的指尖,好不腻歪。

“没事儿,不听他们说,孤听你慢慢讲。”

我与之对视,快要招架不住他眼中的温柔,赶紧转身,指着地上将要被婢女搀起来的女娘告状。

“殿下,她浪费粮食,泼我米粥,还骂我,说要我命。”

太子并未跟我同仇敌忾,反倒是自己笑得开心,抬手捏我的脸:“瞧把孤的阿瑶委屈的,孤给你出气可好?”

这般亲密,引得地上那位不忿:“殿下!”

“太子殿下!是这贱婢动手打我!还扬言身后站着东宫,便是看在我父平阳侯的面子上,您也要为我做主啊!”

他脸上的笑淡去,叫在场人人自危:“孤还当是哪家女娘如此跋扈,原是平阳侯幺女,你这般对孤的奉仪,可是对东宫不满?”

晚秋的风吹到湿衣上,当真是有些冷,在这人人自谨时,我被凉风激得身子一颤打出喷嚏。

“不舒服?”

“嗯嗯嗯——”我拽着他的衣袖,忙不迭点头。

太子拧眉,唤沈府女婢带我去换衣,只叮嘱我今日做得好,有他在,我不必对嚣张之人客气。

6

我换好衣衫,独自在厢房等待,却只等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七,如今有太子庇护,你便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公子何出此言,难道不是您将我送给太子的吗?”

程稹自顾自地走顾自地走至我对面坐下,我几乎下意识的为他添了热茶。

他端起茶碗轻笑一声:“小七莫不知,是太子向我要的你?”

我手下盖碗的动作顿了顿:“奴婢记得,曾经公子教奴婢诗书时常说‘过程不重要,我只看结局’,如今,奴婢也只看结局。”

语闭,我自觉脱不了奴性,竟是在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沈家女儿不会自称奴婢。

一时难堪,再不想面前旧人:“程公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为不妥,是你出去,还是我先走?”

他只一双眼望着我的言。

没再僵持,我提裙撑着案桌要起,却被他攥住手腕,失重摔在了案桌上。

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想往后撤,被禁锢住不得动弹:“程公子莫要忘了你我身份!”

他一手钳住我两腕,从衣襟处拿了张宣纸举到我面前。

洒金纸面上铺满了他的名字,簪花小楷笔笔落流程稹。

我偏头闭眼,却被他掐着下巴逼着直视。

“怎么,不认识自己写的字了?若不是送你入东宫那日匆忙,我还不能晓得你一屋子练字。”

程稹轻笑,转而掐上我的脖子,不断收紧:“说啊!怎么不敢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对我多情深,还不是入了东宫便像狗一般摇尾乞怜,”

“莫要以为我没看见你同太子的小动作,不自量力攀附权势,小七,你可真够下贱。”

我愈发喘不过气,也垂下了挣扎的手“诸多妄念,不敢再有,若,公子情愿,便、便收回这条……贱命罢。”

“一死了之,你休想。”

程稹松了手,叫我直直跌下摔至案桌磕碎了茶碗。

我撑着案桌喘气,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程稹回头眼眸深沉,这模样叫我生怖:“小七,享了不该享的福分,可是要加倍偿还的,做人最重要的便是摆清自己的位置。”

“只有我才容得下你。”

7

夜半,我倚在床边望窗外的月亮,并未察觉身侧之人的动作。

瞬息间屈居人下。

太子抬起指尖拨开我的散乱的额发,湿润的气息与我纠缠,格外亲昵:“阿瑶在想什么?”

我呆了一下,顺势揽上他的脖颈轻蹭:“妾无睡意,看看月亮。”

还是不大习惯的。

太子晓得我不是沈佩璇,也不想我再顶着程稹曾给我取的敷衍称呼,便亲自为我赐名“月瑶”,冠楚姓。

他在床笫间同我说那叫冠夫姓,可我除了笑再无他言,此乃国姓,便是他随口逗弄听听也就罢了,万不敢当真。

且说月瑶二字光辉灿烂,也并非我能担当的。

太子面上不显,可手下的却莫名用力,我是躲也不能。

他莫名提到程稹,竟是不知由来地询问我对他可否有意。

我自是否决,太子却全然不信。

他非提到那日沈家宴席,程稹替我出头一事,还说程稹日后朝堂上踩了沈家,这也是因着我的缘由。

与我何干?

就都过去两月了,如今京城何人不知,洁身自好的程公子纳了妾室。

外人都以为当真是个无根无家的孤女,可太子怎会不晓得,那是程稹定要护卫周全的沈四娘子。

更莫说那日程稹对我下狠手,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若这般我还没脸没皮地对他有意,才真真是笑话。

今夜太子颇有些不依不饶之势。

痛得叫我无端泛起感伤。

难道是我近日恃宠生娇,忘了自己的本分吗?

太子与我越发贴近,鼻尖相碰,呼吸交缠。

他握着我的手腕移开,光线入眼。

他突然顿住再不动作,声音亦轻柔许多:“阿瑶,阿瑶你莫哭,是孤不应当,孤同你道歉,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莫哭。”

如何忍得住,这般委屈如何忍得住。

我不过是无睡意,赏赏月亮罢了,偏生要被这样欺负,太子也是这般阴晴不定,捉摸不透。

8

自那夜过后,我便做不到往常那般轻松,如今的日子同在程府像,却不像。

我之所以为的倚仗在仆主心情不虞时,便不足以为倚仗了,不过是仗人势,仰鼻息罢。

“阿瑶,”

太子抬手握住我布菜的手腕,将我拉着身侧坐下:“近些日子,你为何同孤这般生分?”

我勾唇,习着以往在铜镜中练得的笑颜:“殿下多虑,妾自是全心全意侍奉,望与殿下亲近些,再亲近些。”

太子两手叠着我的掌心,看着我欲言又止。

“今夜随孤入宫夜宴罢。”

“妾随殿下入宫?”

太子笑出了声,抬手捏住我的脸晃了晃:“我那些个皇兄皇弟们身侧从未少人侍候,这东宫就你一个女主人,不去替孤撑撑场面?”

“妾以为,殿下英姿,哪里需要妾去替您撑场面……”

“嗯?”

我仰头依旧避不开太子灼人的目光,反倒是被他一口咬了颈窝,激得我一身寒战。

纵使我千不愿万不愿,还是被拐入了宫门。

说多了便是我惧怕权势。

我跟在太子身后,信奉不听不看不说的理念,倒也无人敢触太子的霉头来寻意滋事。

要说这宫宴比起外头,便是显得愈发庄重肃穆,便是堂下歌舞也多了几分端正持重。

我本以为自己会胆怯丢丑,可太子在旁边叫我心安,这宫宴倒也不吓人了。

是我蠢笨,东宫的日子怎会与程府无异,太子在身旁,便是千千万万个公子都比不上。

案桌下突然被抓住摩挲的手,倒是让我发现这太子爷也有不守规矩的轻佻时候。

“殿下何意?”

“孤瞧你今日食这乳酪甚多,可是喜欢?”

“殿下您吃过的……”

我看着端至我眼前的乳酪隐隐有些嫌弃,抬头去看见太子不大好的神情:“妾就爱用殿下剩的,滋味不错。”才怪。

太子似是使气般甩开了我的手,恨了我一眼,召一旁的宫女再端一份来。

“瞧把你这娇娇金贵的,孤用你食剩之物时,可曾说过话?你若喜欢,明日就叫御厨到东宫任职。”

“当真可疑?”

“自然,明日必叫你这馋嘴的吃上。”

我侧身在旁端着乳酪食用,装作哑巴,却来人突然叫太子去面圣,只剩我一人。

9

这遭乳酪还没用完,竟有老嬷嬷来将贵妃召见。

贵妃我又不识得,何必召见我一小小奉仪,便是太子亲母皇后也未见得召见啊。

那老嬷嬷见我缓缓不动,竟是直接上手夺了我手中的乳酪,将我直接拽了起来。

我一路跟着,却是心慌。

御花园亭台站着故人,是程稹、沈四娘子,那日泼我米粥的女娘,还有一雍容华贵的妇人。

“太子奉仪!胆敢在宫里见贵妃娘娘不行跪拜礼!”

腿弯一痛,我竟是直直被人踢到了地上。

那位凤仪万千的贵妃娘娘淡淡的打量着我,那跋扈女娘则是直接招呼人对我用刑。

“贵妃娘娘!我是太子的人!”

我挣扎无用,被人反扣肩膀死死按在地上。

那女娘走来蹲在我面前,直直在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贱人!我早说过贵妃娘娘是我姑母,你得罪了我不会有好下场,”

“还敢挑唆太子教训我,浇我一身潲水,害我在所有人面前丢尽脸面,还告知我父好生管教我。”

她拽着我的发髻逼我仰头,指着程稹沈佩璇那方,笑得奸邪。

“看见没?我表姐才是真正的沈四娘子,被太子还有程家嫡公子倾力呵护的人物,你这个不知从哪爬上来的冒牌货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方二位贵人郎才女貌,仿若当真是来看戏的,冷眼观之。

我看着那位矜贵端庄的沈娘子,不觉泪糊了眼睛,当真是如月般高悬的人物。

只站在那处便不是凡人。

难怪,这世间断不会有人不高仰望月,而低头抚泥。

背后突然被施加了力气,我的脊背被人硬压着,仿若是要断了般疼。

“你不是爱扇人巴掌吗?如今自己也来尝尝这滋味吧。”

两个太监拿了巴掌宽的木板来,我被人压着背,却被攥着头发受刑挨板子。

那个曾经总说给我撑腰的程公子就站在旁边冷眼观之、不为所动。

意料之中,却依旧叫人心寒,我今日也才真正见识了,权势压人,从不是虚言,是现世。

脸颊被木板子拍打到麻木,蔓延至眼下、两鬓、整脸的剧痛让我全无心力去想其他事情。

失去意识前,我仿佛看到明黄色的衣袂翻飞朝这边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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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迪小辣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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